进了屋,发现就赫舍里氏一人靠在炕边的垫子上,面色有些发灰,严整着一张脸,目光下垂,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到里面的信息,并愣愣地盯着脚前的青砖,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屋子里就她一人,想到院子里那站着的一地的,知道是都打发出去了。灯火并没有全部点着,屋子里只赫舍里氏身边的一侧灯架上挂着灯笼照明,忽明忽暗的火苗跳跃出来的光亮,打在赫舍里氏的一遍脸上所映照出来的阴影,越发衬得她高深莫测起来。
孝珠一时闹不清状况,但明显的赫舍里氏心情不好,只得陪着小心,见赫舍里氏上着神,脸上却越来越深沉,不由思索着出了声,“额~额娘!”
孝珠实在不解,照理赫舍里氏才见了直义公福晋,理应心情好得不得了猜对,怎么几个时辰不见就这样了,实在让人费解。
小声叫了几声,赫舍里氏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睨了孝珠一眼,慢吞吞地道:“你屋里的,到底看上了谁来?”
孝珠闻言一愣,想了一下才明白是说春芽呢!
赫舍里氏听说了这事?就因为这?不至于吧。这事也就自己过不了心里这关,要搁正经子清朝人,应该不算什么稀奇吧?
孝珠搞不清赫舍里氏怎么想的,却也看出来她很在意,除了自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插手外,说给赫舍里氏听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就把自己知道的道了出来,“我没问过春芽,还不太敢确定,只看过她跑花园里偷看二叔来着,再联想到她拒绝咱们给她说亲的事,想必是心仪二叔了。”
孝珠斟酌着把话说完,抬头看赫舍里氏反应。赫舍里氏本来沉思者,听了孝珠说法,忽而一愣,怀疑地扭头看着孝珠,“你看见过?那人是你二叔?”语气里将信将疑的成分居多。
孝珠不明白赫舍里氏重复地问一个问题为啥,却也没问,组织下语言把那天在花园里见着春芽的经过描述了一遍说给赫舍里氏听。
赫舍里氏听完了明显的松了口气,让孝珠看了出来。于是控制不住地瞄一眼,再瞄一眼。
赫舍里氏当然注意到孝珠的小动作,掩饰着面上的尴尬,突然转换了话题,“······恩,虽然春丫头的事情还没订,夏草那里却是十成十的,过两天晋人婆来了,在好生与你挑几个补上,恩,还是算了,到时候招你过来,你自个挑,可得练练挑人的眼力······”
见孝珠点头应是,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打发孝珠回去,春芽的事却没再提。
赫舍里氏怕是要插手了!走在回去的路上,孝珠意识到月姨娘的来历,心情压抑下来,思索一会儿,脚下加快了速度,快走加紧捯饬两步,不一会儿走回了东厢。
跟在身后的秋香快跑两步上前帮孝珠打了帘子,边冲着里边喊了声姑娘回来了。孝珠双脚全部迈进门槛的时候,外间照惯做着女红的大小丫鬟,已经站好的身子,跟她请安。
孝珠心里搁着事儿,没心思顾及,有些无力的挥挥手,说了句大家都散了吧,然后留下了春芽谈话。
春芽像是早等着孝珠一样波澜不兴,只最后出去的夏草有些担心地拿眼睛在两人之间瞥了又瞥,最后终是走到门口出去了。
孝珠见人都出去了,转身进去里间,在梳妆桌前的铜饰凳墩上坐下,一手支着妆桌,摆定下来,一副小大人模样。
春芽见孝珠进了里间,心里挣扎了一下,终是提步跟了进去,就见孝珠这么一副姿势。外人可能看了好笑,春芽却是知道的。自家姑娘不同于一般,外表看来小孩子家家,实则内里成熟的很,生活爱好都跟时下的孩子不同,自己伺候姑娘这么三四年,总算琢磨出门路,别把她当孩子带就对了。
因此看着孝珠大人样的拄腮沉思也不意外,老老实实停在她身后三步远的距离站好,等着孝珠发话。
自她那天从花园回来,姑娘就不着痕迹的控制了她的去处,她心里藏着事,丁点意头就敏感的很,不久就察觉了孝珠的动作,猜想可能是被谁撞着了,说与的姑娘。
害怕倒是没怎么地,她没做错什么事,知道大不了是找个由头撵出府去,却不知道是会把她卖了,还是送京郊哪个庄子里。想完这些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这些事一直憋在心里折磨的自己很难受,还不如趁早说开了一了百了。春芽准备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