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赫舍里氏那里辞了出来，孝珠也没再说什么，仔细晓得她们自有打算，她也省的操那份闲心。

　　没过几天，出了正月，挑个天气晴暖的日子，晋人婆领了二十来个小丫头，规规矩矩地来府里请安，去的是桃园主屋的堂屋。

　　上午，孝珠正在赫舍里氏处学着处理家务，一早上从用完早饭，府里的大小管事就来汇报请示日常工作，好在即便再多，也比不上年根的事物活，倒也应付的过来。

　　一个阶段性地工作才安排完，正好瞅了个她们无事的时间，姓晋的人牙子领了一队的小丫头进来。孝珠好奇的数了数人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很是庞大的阵容。这些丫头们进来，是有些拘谨，想必是晋人婆来前儿关照过了，一个个守礼的紧，自动自发地排成两排，矮个子站在前边，稍高一点的站在后边，集体垂了眼睑，不敢看着主人家，不知是真害羞，还是来前儿被警告过。

　　其中不乏几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不管不顾人婆子使过来的眼色，偷偷睁大了眼睛抬头打量，无所畏惧的样子十分可爱。

　　大概是天气好的缘故，赫舍里氏难得有心情跟人婆子寒暄两句，问问年过的如何了，最近生意怎么样，倒也不全都是无用的闲话，三两句扯到了这批孩子身世上。

　　问到了专业相关，晋人婆也打点起精神，好生回着赫舍里氏的问话。

　　“这批孩子打哪儿来的？”赫舍里氏掀开茶盅喝了口茶后闲闲地开了口。

　　“哎呦，瞧奶奶这话问的，我晋大婆子纵横这行这么多年，可干过一次损口碑的事情？咱们常来常往的老主顾，自然是清清白白地苦命地穷人家孩子，家里吃不上饭了，才被家里人送来了我这里的，这还有好几个大人等着换点子大钱回家吃饭活命呢，这来路上，奶奶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开口的是个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老婆子，身上倒是穿着一身好料子，却总也显不出个档次来，孝珠仔细看了，觉着跟这人的面相有关。这人五官倒也端正，只是皮肤干枯的厉害，一看就是疏于打理的，远看还强点，近看简直就是久旱的田地——都龟裂了。肤色也近似土里扒出来的黄，加上一张开嘴露出的八颗标准牙齿，上面更是附着了常年吸烟的黑色烟渍。

　　看这面相实在不招人喜欢，待听得一开口说话，就显示出人的精明能耐来，孝珠不由得多打量她两眼。

　　赫舍里氏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算是应承了她的话，人婆子赶紧推荐起自己带来的商品。征求过赫舍里氏的意见，让每个人自己主动报个姓名特长喜好，从最左边的第一位依次开始。

　　“奴婢小梅，在家里排行老大，平日照顾三个弟弟妹妹，什么活计都能干。”孝珠看看这个孩子，才七八岁的光景，个子还没自己高，就什么都能干了？不得不佩服一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我叫瑾儿，家父进过学的，我也跟着略识得几个字。”哦？这个还是个认得字的，只听她自己一介绍完，身边同她一起来的小丫头，刷刷地直拿眼光招呼人家，表情却是各异，看来这念过书孩子，到底被人高看一眼的。

　　“······奴婢红丫，拿手女红······”这个说话小声小气的，倒是害羞的紧，如果托生好人家，倒是个闺秀中的闺秀吧！

　　不拉不拉地二十来号一次说完，听得孝珠好没意思。这帮人明显都是小孩子，让她们自己说能懂得什么，有的连叫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孝珠好几次看到赫舍里氏听的皱眉。

　　孝珠看了，除了几个在家里帮着过干活的其他人都不能用，年纪太小又没干过活的要进府里来了指不定谁伺候谁呢！

　　赫舍里氏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皱着眉头在人群里看来看去，似乎挑剔着哪个看上去能顶点用处。

　　对面的晋人婆见了，亦是满脸尴尬，狠狠地瞪了眼自己带来的一众丫头，心里暗骂她们是扶不上墙的阿斗，明明交待过怎么说话，还非给她上点眼药。一面担心赫舍里氏一个都看不好，赶紧赔笑地瞅着赫舍里氏道，“那个，奶奶莫要与她们计较，她们没见过世面，平日里都挺机灵的，头一次来这么气派的府上，影响了水准，我可敢拍胸脯保证的，个顶个的机灵丫头，嘿嘿，您看，您是要留几个？”说着，眼睛眯眯成一条线儿，搓着双手等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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