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她根本从来都不曾认识过。

　　春芽依旧低垂着头，仿佛交谈的一切与她无关，只顾细数足下一亩三分的青砖。

　　孝珠收回逗留在在春芽身上的视线，心下冷笑，好个只要每天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就满足的愿望！

　　也许，谋划了还不只一天两天，从何时开始的呢？还有，是她自己主动去见钮祜禄氏表白清楚？孝珠想不明白的地方，不是一点半点。

　　不会，她没那个胆量·····既然打人家老公的主意，应该早调查好人当家主母的性格喜好，况且，钮祜禄氏的名声在外！

　　······或许，额娘的干预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锲机！

　　只要让钮祜禄氏知晓赫舍里氏的想法，让她防备赫舍里氏插足自家后院之事的同时自乱阵脚，然后，自己再适时地表忠心，让自己看起来同她站在同一战线，显示出一切以钮祜禄氏马首是瞻的姿态来，为将来的姨娘之路完美铺垫。

　　这却是不错的好计策。先告密卖人情，再表忠心卖乖巧，两头的好处，全让她一人占全，还完全一副听话小妾的行事准则，力图让钮祜禄氏可能放大的恶感，降减到最低。

　　真是不错的谋算，对于她来说，亦是最奏效的方法。可是，一切真的就能顺着她的意愿如她所愿了么？

　　孝珠心底的冷笑不断扩大，同时亦涌出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在往前想，如果，花园事件不是偶然为之的呢？

　　想法刚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孝珠恍然有种被草原狼盯住的紧迫感，想想就觉得可怕，果真如此的话，她的心思可就算计得太深太深了。

　　之后，孝珠看向春芽的眼神不由暗藏犀利。

　　将自己分析的心思隐藏起来，孝珠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回道：“难得二叔母跟我屋里的投缘，倒是她自己缘来的福分了，这样难得的缘分自是该成全，”

　　水姑娘很是高兴孝珠的好说话，听得成全二字，眼睛便笑眯成了一条缝，赞同地直点头的同时，恨不能举高双手双脚，小嘴一张，便打算借过话茬。

　　不过，孝珠没给她机会，她还有P.S没说，“只别是我这一等的大丫鬟就成。”保持微笑着无视水姑娘来不及收回地笑意尴尬地挂在唇角，以及装作旁观，仍垂着头，僵硬上耳朵的春芽。

　　活动活动嘴角，水姑娘想让自己尴尬的神色显得自然一些，“那，那，可如何是好，与我们奶奶投缘的，正是春芽姑娘呢！”

　　水姑娘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一开始就点明呢，这会儿被小丫头拿话头堵住，跟吞了个苍蝇似的，她就不相信这大姑娘没看出来自家就是奔春芽来的？

　　“啊，还真是说着了？这可怎么是好，却不是我不放人，你看我这是不缺丫鬟，但大丫鬟却只得春芽跟夏草两个，昨儿个才来了不少的小丫头，现培养也得有个时间不是，大事小事需得过问的也不少，这样吧，要不过些个时候再议？”

　　孝珠一副我不知道啊的神情，还仿照水姑娘的调调，故作吃惊地用手掩了下嘴。

　　其实，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把春芽撵走，吃里爬外的东西，她这里最容不下。但有些事情，她还需得弄个明白，却不是这会儿就能让她走的。

　　水姑娘一听孝珠这么个办法，不同意了，二奶奶那儿还等着了，下了死命令要带回去的，于是与孝珠个小姑娘，磨蹭开了。

　　孝珠不耐烦那个，含糊着答应有顶替的人选后，就把春芽送过去之春院，至于水姑娘今天就想带人走的愿望，却是说死了不答应的。

　　水姑娘见孝珠不答应，且人家已经退了一步，多少也算收获，琢磨着回去能交代了，也就不再痴缠，告辞后，领着自己掌管的一队丫鬟，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去。

　　······

　　水姑娘一众走后，屋里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分。没了不熟悉的人在场，连表面上维持的平静都省了。

　　首先抑制不住的是夏草，也许在这屋子里头，最接受不了春芽做法的人，不是孝珠而是她。

　　只见她走近几步，离得春芽近些，然后，完全一副看陌生人的眼神，有些不相信似的问着，“你做了什么？”

　　声音也不似往日般洪亮，有些蔫了的样子。

　　春芽听着，古井般无波的气场有丝了反应。在她心里最看中的其实就是夏草，毕竟是从进府后一直没分开过的交情，多少有个顾及。

　　听夏草问出了声音，春芽迟疑了一下，还是挣扎着抬起头，急急地看她一眼，似是有解释的话要说，却顾忌着其他，嘴唇蠕动几下，终归没发出声音。

　　夏草是个急性子，本来春芽的事情出人意料，就够她消化的了，这会儿耐住性子问她，却连一个字也没等到，心里的活蹭蹭往上冒，也没那耐心问人家了，恨恨地念了句“好！”之后，头也不回地出屋去了。

　　见夏草不愿意搭理她了，春芽心里急得不行，还不能跟了去，偏偏面上也不敢显，却不知自己紧紧抿着的双唇早已泄露了她内里的心思。

　　孝珠把一切尽收眼底，包括这些小细节。心里知道她有所顾忌，不方便在这里解释，可以确定的是，她不避讳夏草，这样就好，孝珠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估计了自己问怕也得不出个结果来，孝珠寄希望于夏草，希望通过她了解事情始末。因此，也不拦着，装作没发现她们之间的异常，状似关心地问了几句传言被抓去之春院的事儿，给春芽闹了个满脸尴尬后，点点头放她出去了。

　　孝珠猜她一定正急着找夏草呢。

　　临出门前，与正往里进的付嬷嬷擦身而过，居然没搭理，径自去了。付嬷嬷很是意味深长地瞅着人快速离去的身影猛看，进而换做若有似无地一声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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