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小珠了吗？”若伊抽回了手，她的兴奋仍然溢于言表。

　　“她和大叔到舞榭来找过我。”齐尧亦兴奋地答道，他虽然早一步得知了小珠康复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可奇怪的是，他似乎此刻才开始真正有感觉，就好象是，特意留着和若伊一同开心一样。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她怎么忽然就好了？”若伊笑着追问道。

　　“小珠掉到井里去了，然后就好了。”齐尧说道，提起这口井，他心里涌出一些异样的感觉。

　　“我们去过的那口荒井吗？”若伊仿佛感应到齐尧的心思似的，她也心中一动，忙问。

　　“没错，就是那口井。”齐尧点点头，看若伊的样子，他知道她同自己一样心中有疑惑，“你也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吧？”

　　“嗯，那口井是有些奇怪，可是我们都下去过，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找到了两只绣花鞋，但也说明不了什么的。”若伊说道。

　　齐尧摇摇头：“至少说明了一点，这井中绝对有文章，上次飞絮在井口听到了那些声音，就很诡异了。”

　　“飞絮听到什么了？”若伊连忙问道。

　　“怎么，她没有告诉你吗？”齐尧有点意外地说，上次从徐村回来，飞絮一个人带着打捞起来的绣花鞋，先到叶家去找若伊，他自己先回了舞榭一趟才去跟她们会合，齐尧便以为飞絮已将事情经过全告诉若伊了，后来他便没有再提起。

　　“没有呢，她只说那里闹鬼，那她听到了什么呢？”若伊问道。

　　“你没有用心——要用心听啊——找到丑女上台——，就是这些。”齐尧说完，目光澄静地看着若伊。

　　“用心听，找到丑女——”若伊喃喃地，心中默默思索着，然后抬起头，“是说丑女么？美丑的丑女子的女？”

　　“她是这么说的。”齐尧说道。

　　“会不会是幻觉呢？”若伊问道，她当时在井中也产生了幻觉。

　　“我从井中出来的时候，还听到飞絮大呼小叫地说话呢，她以为那是我的声音，如果是幻觉，那就太真实了。”齐尧说道，因为那井有些古怪，他已经着手去调查了。

　　若伊沉吟不语，她有过亲身经历，当然同意齐尧的看法，可是这其中的玄机究竟在哪里呢？若伊苦思不得其解。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齐尧一直留意着若伊的表情，此刻见她双眉微锁，双眸闪亮，似在思索中闪出火花了，便低声问道。

　　若伊闻言，收回思绪看向齐尧，说道：“其实我上次下去，也听到了一些东西。”

　　“是吗？怎么没有听你说起呢？”齐尧一愣。

　　“我以为是因为太想奶奶了，才会有那样的幻觉。”若伊解释道，只是她当时没有说出来，原因没这么简单。

　　“那你听到了什么呢？跟你奶奶有关？”齐尧关切地问道。

　　“我听见，奶奶跟我说，穿好鞋子，跳舞。”若伊回想当时的情景，奶奶似乎想告诉她什么，但又来不及说明，只留下了这几个字。

　　“穿好鞋子，跳舞，用心听，找到丑女上台。”齐尧慢慢重复着，他的脑中灵光一闪，“你说会不会——”

　　与此同时，若伊也想到了：“那两只绣花鞋你拿去给青影做舞鞋的样子了？”

　　“不仅如此，那个鞋样她们都很喜欢，就定下作为《美人祭》的舞鞋，已经拿到绣坊去赶制了。”齐尧说道。

　　“这么说，可能与《美人祭》有关？”若伊想起善舞的故事，井中送来绣花鞋，却巧成了她们的舞鞋，然后穿着它去跳那支舞，那支用善舞的生命化成的舞，难道这些离奇真的是因舞榭的新节目而来？那与若伊自己有何关系呢？若伊琢磨着。

　　“我想也是。”齐尧想起外面那些谣言，会不会就跟那鞋子一样，是这么凭空冒出来的？这样看来，莫非真有一些东西冲着《美人祭》而来，那么，除了那口井，还会有别的什么地方呢？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还是真有那么邪？齐尧思索着。

　　“会不会只是巧合？”若伊想，一支舞能有什么讲究呢，那毕竟只是一个节目，是虚构出来的。

　　“再加上一些谣言就不是巧合了。”齐尧很肯定《美人祭》遇上麻烦了，不能肯定的是，这个麻烦是人为的，还是真有所谓的天注定。

　　“什么谣言？”若伊一惊，无风不起浪，她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说《美人祭》不吉利，会招惹祸事。”齐尧有些无奈地说。

　　“是因为那个故事吗？”若伊问道，在古代这种事真是没法解释。

　　“可能吧。”齐尧忽然神情严肃地望着若伊，“其实，当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还听到了其它一些东西。”

　　“什么？”若伊心中再一紧，她直觉齐尧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很不寻常。

　　齐尧喝了口茶，他看着若伊的眼睛，忽然笑了，紧张的空气顿时松弛了不少，他缓缓地说：“你别紧张啊，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好怕的，因为善舞是个好姑娘。”

　　“对的。”若伊亦展颜而笑，她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不知道是为什么，那种会有什么事的预感一经出现，就越来越强烈了，“你说吧，还听到了些什么？”

　　“听说，善舞沉入河中之后，依然热爱跳舞，可是她跳着跳着，渐渐地觉得又累又孤单，她很希望有一个知音人可以下去陪她。后来，善舞将自己的舞步和鼓音，用河面上起伏的波浪的形状和声音传送出来，以此召唤同样知舞善舞的有缘人。所以，如果有人跳这样的舞，善舞会将她带走。”齐尧的声音同上次一样浑厚而有磁性，他的表述也流畅而清晰，他的情感也是沉醉的，他看起来并未因这样伤感又诡异的话题而受到不好的影响。

　　“即便如此，你还是没有放弃要尝试这个舞？”若伊问，此刻她最关心并不是这个可怕的传说是否会真的应验，而是齐尧当初明明听到了这样的警告，却仍然走到了今天，因为《美人祭》是他带到舞榭的，尽管他说自己不是编舞的人，可没有他，舞榭便根本不会有即将上演的《美人祭》。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弃。”齐尧答道，有些淡然，但很坚定。

　　若伊看着齐尧，她的眼光中充满了赞赏，她没想到，像齐尧这样一个好似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却在这件事情上如此执着，而且若伊觉得，让齐尧坚持的力量，是因为他心中的感动，正如同她也深深地被善舞所感动一样。

　　“万一？”若伊回到现实问题上，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些不是谣言，而是真的会有一些他们无法阻止的可怕的事情，那是不是得先做点什么才好。

　　“我不会坐以待毙。”齐尧笑道，他心中虽然有疑问，可他会去弄清楚。

　　若伊端起杯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这时走来一个小伙子，却是舞榭的伙计，只见他走到齐尧身边，附着他耳后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又走了。齐尧听完伙计的话，显出高兴的样子，他说：“若伊，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走走，说不定会有收获。”

　　“去哪里？”若伊问。

　　“去见一个人。”齐尧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着，俩人便出了茶馆。

　　齐尧雇了一辆马车，车子载着他和若伊出了大街，朝西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座山下。

　　若伊下了车，只见那山光秃秃的几乎都是乱石。

　　“你在这里等我们。”齐尧吩咐车夫，然后指着山石向若伊说，“我们从那里爬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