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轮回,妖类一向最为神秘,也是和凡尘毫无瓜葛的生物。他们来自于自然、消亡于自然,无论智慧与否,都是天地万物自然所化。它们可以是百物,单单除了人,故而天生对于人充满了好奇和模仿之情。
在尘世里游走收敛天生气息,假装成人的妖类不乏千数,却不曾出现从人修行到妖类的例子。妖类就像是和人类完全相隔的生物,可以同样成仙成佛成魔,但是未曾有妖类成人,人类成妖。
但是,无墨偏偏看到了一个佛徒,在长久不息的高压般的妖力压迫下,终于出现了质的变化,内力全空,成为一个盛放妖力的容器,甚至于最终实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突破,成为了妖类。
他直接跳过了植物死物所化的妖类必须经历的修形之途,也不必经历动物和灵气宝物所化妖类必须经历的七情六欲修行阶段,仅仅是从混沌中被唤醒,就已经俨然具备了超乎寻常的能力。
他已经是初堪源力的源妖。上天入地也许无法做到,但成仙还是修魔亦或做佛却仅仅在时日的久短而已。
无墨低下头,不知道对方究竟看出多少他如今的状态,对于原本既有把握的局面也不由生出几分的犹豫。
空中回响起几声大笑,仅仅凭着声势就打断了圆静和华严两者的暗下拼斗,更是让两人狠狠受了一记暗伤。不悔赶忙收回自己的念力,半是惊讶半是惊喜的看着身边大笑不止的无衣。
“无衣。”她眯着桃花翻红的一双媚眼,低柔的唤着他的名字,把青春妩媚的身体试探的靠在他身上,感觉到对方下意识的一抖,但是没有推开,不由得放下七分谨慎。这个男人可是她的护身符和最后手段,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圆静和华严都提起了百分之一百的戒备盯着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神采奕奕的无衣。一个人突然打起精神,不再掩饰下去,必然是已经到了他不需要再进行掩饰的时候,这样的男人,就像是马车上压下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以毁灭一切谋划。
因为神情太无遮掩,因为太有把握,因为眼神犀利、太过势在必得。
圆静按下一刻佛珠,半边鬼脸阴气更盛,记忆中此人一直生了个迟钝直率的性子,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一幅桀骜不驯的模样,倒是和那个叶锦如出一辙的令人厌恶。
他看着不悔蹭上去的身体,眼里精光一闪,突然笑起来,合掌道,“师弟和圣女倒是亲近,也不知师弟为何发笑?”圆静话中压抑的狠厉,让不悔为之一颤,很自觉的躲到无衣身后。
无衣活动了一下筋骨,指着圆静和华严,耸耸肩十分不屑道,“我笑你们太虚假,本是实力最是强悍的两个人,要打要杀也不痛痛快快,干干脆脆,偏偏学小人暗下底试探,活像两头缩头乌龟。”
饶是华严人老狡诈,也被无衣毫不留情的调侃气青了老脸,他下巴一缕胡须无风自动,身上更是强制的凝结了金色佛光,瞬间,气场如无边无际的捕杀笼迅速的扣下,霎时间,就令下阶僧人中大半修为不足的,直接被逼晕厥,甚至有些体弱者当场被震死。
仅仅一手,华严在圆静心中的实力估计一下子被推翻。该死的,难道老不死暗中已经修补了筋脉?不可能,没有上好的鼎炉,怎么可能补回筋脉?还是无衣和老不死暗中有勾结?可是看上去,老不死好像没有妥协……
圆静脑子里迅速算计,脸上却是一派风波不侵,他早就定下了主意,台上这几人,没有一个是能够活下来的,无论是什么手段,他都要让无衣和老不死葬身此处。
今日,是他登位山尊的日子,也必然是他二人的祭日。
无衣却像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一根一根掰开自己扭曲的手指,即使骨头发出清脆的折裂声,他也是神容不变,笑意满满。无墨看的心上越发警惕,都说十指连心,更够当作寻常的将十指折断重新矫正,这人,不,是这妖心智坚韧绝非凡品。
还有一种,那是疯子。
无衣活动一下手腕,叹口气,“许久不动了,竟然也生疏,真该死。”只见他握紧拳头,在空中迅捷的挥动几次,众人竟然难以捕捉他高速移动的拳影,只能听见空中响起爆破一般的声音,然后,台上仅有的几个仍在拼斗的僧人纷纷停顿下来。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一团团的血雾,爆裂喷洒在地上空中,化作了虚无。
法力高强如华严、圆静,甚至是不悔都第一时间在身上结出护身罩气,蹙眉将血雨隔绝在衣衫一寸外。反观无衣,仰着脸,闭目狀似欣喜淋浴一般享受了肉血淋沥的感觉,许久,才睁开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肉,回味道,“力道小了点,不过勉强凑合。”
仿佛这带着腥味的天罗婆娑族血肉香气瞬间滋润了他的身骨,让他原本干咳饥饿的身体立马饱满充实,连原本稀薄的存在感都膨胀开,让任何一人都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圆静和华严的脸色是同时苍白,他们最清楚在后崖壁还能够如此直接以拳气爆裂人体,需要多么强大的实力,甚至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
太危险了!
两个同样雄心勃勃的僧人不约而同放下了争执,危机出现的第一时间两人在眼神转换里结成了同盟,绝对不能让这个无衣活下去,杀无赦。
无墨深深的低下头,他琢磨着是先离开还是继续在这里完成计划,实际上他埋伏的几招已经完成了大半的目的,无论如何,今日之内,天罗婆娑族一定是血脉不存。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妖类,无墨感受到对方斜眼传递过来的气息,心下又是一抖,他的身体早就濒临崩溃,勉强以四周的妖力维持,只怕再不自量力和此妖作对,他就真的要枉死在这里。
想到此时,又听得台上无衣抹去脸上的血色,笑出一口银牙,指着无墨低垂的脑袋,“这个又是谁?陌生的很啊,闻起来死气沉沉的。”
不悔瞪了一眼无墨,咬牙接口,“是个该死来不及死的残废。无衣,这种废人,你上什么心?还不如多花心思和圆静大师、华严尊者好好亲近。”美人想伸手扯动无衣的胳膊,看着上面血色淋淋,微有洁癖的脾气立刻冒出来,不由得蹙眉泱泱收回了手,。
她做出一副亲切可人的模样,却没有想到无衣回头紧紧盯住自己。针扎一样的目光,盯的她心里发毛,怯生生问,“无衣,怎么了?这般看我?”低敛了双眼,用水袖挡去半边脸,惴惴不安,这个疯子又发什么疯?
“女人,不要以为你仗着几分姿色,就可以把控我。骊颜的错误,我一生只犯一次。”
面无表情的掐着不悔的脖子,单手直接把她架在空中,无衣温柔的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了吗?”
不悔硬生生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身体在空中抽搐挣扎,却像是一只撼动大树的蚂蚁,根本无法动弹,她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流出来,拼命点头,只求无衣放她下来。
等到这个疯子终于把她扔在地上的时候,她才终于剧烈咳嗽,贪婪呼吸,心里怨恨更是如排山倒海,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疯子,可是喉咙上火辣辣的疼痛警告她,这个人要杀自己,简直如捻虫蚁般容易,丝毫不存怜惜之情。
圆静看无衣的举动,于众目睽睽下鼓掌出声,他的掌声一下一下,极清脆,极挑衅,极缓慢,让人的心思在这一声一声里很快凝结成一点,摒住了呼吸,只想往下看,往下听,等那春雷响起时砸下的第一道闪电,等着最惊心动魄的反击。
圆静大师环顾了四周,然后用他独有的、悲悯的神情盯着无衣,眼里刀光闪烁,急剧跳跃着一簇簇像是能够把四周的一切全部燃烧的阴狠火光,他缓慢开口,生怕众僧听不清楚,更是用了大力气,将声音扩大,在空中一阵一阵回响,“师弟,这世上谁都可以伤害圣女,只有你不行。”
无衣扫了一眼瘫痪在地的不悔,皱眉,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对上圆静的挑衅,他不假思索讥讽道,“我不可以?凭什么,就凭这女人半夜到后崖壁挑逗我,爬上我的床?笑话,天罗婆娑族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不过是个妓女。”
原本天罗婆娑族内的圣女、神女本来就是众僧发泄淫乱的对象,说是妓女也不为过,但自从华严尊者修改了条例门规之后,圣女、神女早已是超脱众僧的存在,变得高高在上遥不可攀
,如今无衣如此堂而皇之的骂圣女,更可以说是一指刺痛了华严尊者的存在,将他已经薄弱的权威更是深深痛打了一击。
作为华严名义上最受宠的弟子,无衣的言词已经开始动摇众僧心中华严的地位,更是让老狐狸暗恨在心,坚定了要除去此人的念头。
圆静像是把握了某种秘密,眯着眼睛,露出他潜藏已久的嗜血的笑容,趁着斑驳鬼脸,浑身的阴煞狠毒无法无天,他轻叹一口气,如同饥渴已久的旅人在享受丰盛美餐前的祈祷,那样满足的期待的开口,“师弟,因为不悔正是骊颜的当年产下的双生子中的唯一存活人,也是骊颜在这世上唯一的后代。”
他欣慰的咬住了无衣沉下的脸色,吞了吞唾沫,从心底发出一连串含糊不清的笑意,阴沉狡猾带着几百年发酵的恨意,“也就是说,师弟,不悔,是你的女儿,是你当年和骊颜师姐生下的孽种,任何人都可以伤害她,唯独你不可以。”
山门圣女是无衣的亲生女儿?
她说无衣的亲生女儿?
她竟然是这个疯子的亲生女儿!
不悔瘫痪在地上的身体剧烈颤抖,蜷缩起来,恐惧一般的震动着,她抬头,不可置信的瞪着圆静,像是要从他的身体里挖出说笑的成份一般,到最后,倒是自己慢慢的、慢慢的开始害怕,开始绝望。
她依稀记得,正是眼前这个清朗如风的僧人从穷困中救出了自己,给了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是他每日每夜蒙面传授自己学识,告诉自己亲母是谁,应当拥有怎样的权势;
更是这个僧人,温声细语手把手交会了自己如何取悦男人,成为天罗婆娑族中出名的女尼;
是他,告诉自己,每一次的交易都要有价格,有回报,要抓住机会,往上爬,说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也是他,告诉自己,逼杀生母的仇人是无衣,亲手给了自己无欢散,说什么可以做散功之用,让自己委身仇人,力求一击必杀……
都是他,全是他,竟然真是他。
结果,他做到了。
他不仅杀了无衣,甚至还杀了她,将她逼入绝路,将她一点一点扼杀。
圆静,你好狠,我不悔机关算尽,为你舍生忘死,却没有料到你尽然如此之狠。
不悔感到天昏地暗,四周静的可怕,生与死突然间都远离了她,但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她还是站了起来,大口大口吸气,直直的挺起了脊背,苍白而倔强的面对世人。
抬起头,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笑脸,越发显得姿容艳丽,眉眼中还勃发出一股子夹杂着怨恨的锋利的媚意。她仿佛已经知晓接下来要上演的精彩曲目,洞悉了将要发生的事情,脸上也只是微笑着,双眼空洞,黑的看不到一点光。
众僧静默,所有人看着无衣的眼神全部变了样,从开始的崇拜惧怕变成了鄙夷和讥讽。一个和自己亲生女儿乱伦的人,一个违背门规私自生子的人,就算他如何强大、就算他实力滔天,到最后,也无法遏制其他人从骨子里生成的厌恶鄙夷。
在绝对的社会道德前面,个人的能力,有的时候仅仅是增长他人的动力罢了。
你越是强大,越无法忍受身上的缺陷,道德上的残缺。
圆静凝视着无衣,咬着牙,冷冷的笑起来,他知道自己终于在这个人面前打出了重击,终于将心头大患的资格彻底撕毁,也终于报了当年心上人被夺、饮恨吞声的愤怒悲郁,若不是这个男人,当年骊颜就不会死,而不悔这个孽种也不会活下来,他忍了这么多年,布局这么多年,到最后终于将谋划已久的局面敲定,终于在众目睽睽下让无衣领受什么是悔恨。
恨吧,恨吧,怨吧,怨吧,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让你知道骊颜给你留下的礼物,经过我的手,是如何的光彩夺目。你当年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你当年不是指天跪地说护着她吗?你当年不是威风凛凛说天上地下不会对不起她吗?
不,我就要你一手背叛她,辜负她,甚至毁了她,我要她在九泉之下都怨恨当初为你赴死,让世人从此唾弃你们的存在,让天地再也不容你们的过去,让所有美好的全部毁灭,全部腐烂,全部到阴曹地府去报到。
我要你和你的孽种成为这世间猪狗不如的存在,让蝇虫讥讽、猪狗唾骂、粪土皆污,让你和这个孽种生不如死,从此再也无法打搅她的生生世世。
紫红色的鬼眼光芒大作,在圆静心绪不宁情绪波动的时候,涉及了另一边,开始悄无声息的侵袭,圆静还在冷笑,笑声中如浓酒般的快意憎恨十足彰显了他压抑的心情,多少年了,他等了多少年,当梦寐以求的局面出现的时候,他甚至忘记了欢喜,刻骨的恨意在他的灵魂内咆哮,他体内关押许久的野兽狰狞着要撕裂眼前的仇敌。
华严尊者突然插话,激愤的声调很快调动了众僧的愤慨,“孽障,枉费我如此看重你,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混帐,做出这般丑事。今日,无论谁者为尊,都不能放过你二人。众僧听令,将此二人拿下,无论死活,即为山门尊者。”
后崖壁立刻沸腾了。
所有人的目光火辣辣的,露骨的投向了无衣和不悔,尤其是后者,姣美可人媚骨天成,更是惹的一些僧人色心大动,心头环绕着下作的念头:不过一个乱伦的婊子,你老子上的我就上不得?
不悔眼里冒出一道阴绿的光芒,轻轻地踩出一步,脱离了无衣的身边。她脸色一改,凄苦万般缓缓跪倒在华严面前,两颊清泪无声流淌,低低哭诉道,“尊者,您要救我。不悔一只倾心于尊者,未敢有半点他念。没想到圆静此贼竟然妄下无欢散,趁不悔不省人事之时将不悔扔到后崖壁,逼我于父苟合,做些这等万恶不舍的大罪。尊者,圆静他居心叵测,不顾天伦,私造秘药,逼压不悔。尊者,您可要为不悔做主啊!”
圆静讥笑,根本不把此女放在心上,“圣女,嫁祸于人未免太晚了点。”
不悔垂泪啜泣,娇弱不堪,却字字诛心,“圆静老贼,你敢对天发誓,你不曾私造迷药?山门门规,早就把骊颜的子女击杀,正是你当年暗中救出,谋划了今日的计划。”她一字一句,语气越来越高亢,最后更是拔尖了嗓子,像是滴血尖叫,“甚至,你早就违背山门,做了一个苦修士。你早已经不是天罗婆娑族的顿悟之法,你能有今日的修为,根本是山门叛逆,罪当诛杀。”
圆静面色大变,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他用一种狠毒的目光盯着不悔,恨不得将此女抽筋拨骨,五马分尸。
不悔不怕他,她侧着脸,用同样憎恨的眼神深深刺进他的体内,那样子娇媚的笑,露出一口津津白牙,“圆静老贼,你身上的伏魔护法纹身阵难道是虚的不曾?”
“尊者,圆静此贼,心存叛逆,罪当诛杀!”
华严尊者像是听到了莫大的阴谋,整张脸立刻肃穆,气势更是如潮水暴涨,隐隐控制了局面,他没有去动跪在地上的圣女,也没有去看沉默的站在一旁的无衣,他只是用那带些怜悯和讥笑的神情看着铁青了脸的圆静,语气格外轻松,却不可抗拒,“圆静,脱下你的僧袍,让众僧看个明白。看看我天罗婆娑族是否真有第一代弟子叛师背门,做了罪可当诛的苦修士。圆静!”
华严尊者那般胜券在握,他甚至是带着一股恶意的玩弄的心情,逗着圆静,他这个心机勃勃妄图犯上的弟子,到最后,还不是做了他手中的泥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实力高强?佛骨鬼身?统统还不是要死在他手里,无法动摇他的山门威严。
他看着圆静几乎是要颤抖的手指,快意高兴极了,眼前人就像是被逼入了笼子的野兽,再狠毒,都斗不过他这个猎手。
华严尊者挥了挥衣袖,握住了一旁的端坐观音,居高临下的笑出声来,一边甚为做作的感慨,“可惜,山门世尊,到最后,还是无人继承。”
圆静怒极而笑,身上袈裟鼓动,横眉怒挑,“师傅也太相信这婊子。如此孽种,竟然能让师傅立改分寸,莫不是师傅和此女有什么瓜葛不成?”
“荒唐!圆静,为师念你多年为山门尽力,姑且不追究你出口不逊之罪。只要你现在自散邪功,为师还可以绕你一命。还不快快觉悟!”
笑话,圆静背手傲立,目中雷光闪烁,“山门罪人究竟是谁,众人皆有定论。师傅不可被美色迷了心智,善恶不分。”
“山门罪人,山门罪人,好一个山门罪人!”
突然间,许久不出声的无衣大笑道,徐徐走到圆静面前,“师兄,圆静师兄,你机关算尽,想要致我与不仁不义之境地,却不想你完全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情。”
无衣舔舔嘴角,邪恶得勾勾嘴角,大声道,“我虽然和骊颜两情相悦、山盟海誓,却一直想着要脱离山门相守为夫妻。偏偏天不遂人愿,竟然有人因她体质甚好,可练补修之法,暗中将我药疯。将骊颜禁锢为禁脔,更是在事发之后,又将骊颜所生子女统统归与我名下,囚禁我在后崖壁,逼杀骊颜。至于他自己,却是做了个伤患减轻的好处。”
无衣冷冷的瞥了一眼圆静抽搐的神情,冷笑着继续慢条斯理道,
“到如今,他又旧计重施,甚至丧心病狂的以自己亲生女儿为鼎炉,以换取旧伤重愈,他才是真正的愧为人父,无心无情的畜生。”
“我可有说错的地方?华严尊者?”
峰回路转、晴天霹雳!
一下子,无衣硬生生的将另外两个人从权威上打压下来,站立在了制高点上。他轻飘飘的抬了抬手,对华严仿佛被雷电劈打过的脸勾了勾小拇指,“华严,脸皮都被人拔下来了,别说我污蔑你,你体内气息流转这般顺畅,还不是以你女儿的生力为食的?这女人,被你利用尽了,还以为可以保住性命,徒徒惹你嬉笑罢了。”
他转头,对着那个傻在原地的不悔嗤笑一翻,“笨女人,你早被老家伙掏光了生力,活不过半年,还这么高兴为他卖命,你简直侮辱了你生母的名声。”
“你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你真是可悲到了极点。”无墨无声的对台上的圆静说道,一字一顿,毫无情感,又满是怅惘。
戏看到了这里,无墨不由淡淡的笑出声,台上的女人、男人、活人、死人,到最后都落入了他预料的结果,不,比他预料的还要精彩。
天罗婆娑族,天罗婆娑族,伤害他好友的天罗婆娑族,令他差点陷入绝境,私自炼化玲珑骨的天罗婆娑族,无墨闭上眼睛,遥遥的感觉到了千佛岩传送来的风声,那鼓噪的杀机,淋漓的血腥容在了后崖壁的空气里,消无声息。但是,对于无墨来说,他十分确信,景阳王已经出动了他的卫队,开始了准备充分的屠戮,一寸一寸,将天罗婆娑族消灭殆尽。马蹄声、屠戮的幽魂、锋利的刀剑、漫天的熊熊烈火,正从千佛岩向后崖壁袭击。近了近了,这群人的死机近了。
他不在去担心别的可能性,也不再恐惧无衣这个妖类会如何出手,即使在密集的军队杀戮来临前,无衣和圆静、华严势必将有一场大战,但是却与他无关。
他已经毁了圆静的渴求,他已经亲手将天罗婆娑族的存在基础消灭,无论圆静是生是死,他终此一生都会得不到苦求了已久的位置,当天罗婆娑族人全部死亡,一个山门尊者能做什么?
他布下的棋子一一完成了使命,逐步的将死神请到每个天罗婆娑族的头顶。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他圆静,已经注定要付出了代价。
无墨探入怀中,又抚摸了怀里的轮回镜,盯着台上渐渐高涨的佛力,闭上眼,放开对这具身体的控制。
无墨要做的已经完成,从此再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