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的父母因为工作的缘故所以要比她晚两个星期进入“灵境”。
未进入“灵境”中之前三人也做了一些预测,包括如果出现了像是无法团聚的特殊情况,苏荷就必须努力在“灵境”中照顾好自己,苏爸和苏妈说会努力去找她的。不过她也没有想到真的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竟会出现在一个封闭原始的小村庄中。
苏荷左思右想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先努力生存,然后再看情况,她心想好在这不是真的生离死别,爸妈和她总会有团聚的那一天的。好在她进入“灵境”后的状况还不错。
一个星期以前,江鲤带着她来到醴村。
这是个位于大山脚下的小村庄。村庄周围环境优美,北面是绵延的大山,东面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南边一里外是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自西向东的水流量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河流好似流向了天边一样的绵长。
村庄不大,大概有十来幢平房,屋顶上铺着厚厚的干枯芦苇,是南边那条河两岸遍布着的。院墙与房屋都是用山上常见的浅青绿色石头垒砌的,看似简单,其实堆叠方法极其特殊,密密堆叠了厚厚的好几层,可以让这些墙壁非常结实耐用。
村中全都是醴族人,醴族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不是那奇异的出生方式,苏荷觉得自己根本就无法分辨这醴族有何的异常之处。
全村一共二十七口人,有十户人家。村民的货币意识淡薄,通常都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来获得自己家需要的生活用品。
各取所需双方都很满意,但是苏荷也注意到这种古老的交易方式交换的东西几乎都不等价,比如有村民用一块宝石打磨的项链换取了另一位村民的一担柴火。
根据以往玩游戏的经验,进入“灵境”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怪练级积攒钱财。村里交易不用钱,那么钱财暂时是没办法积攒了,就试试另外一种方式好了,打怪吧!
苏荷拿着从江鲤手里得到的小匕首,开始往村子后面的荒山上游荡。此时正是冬春交替的时节,山上到处都是干草,一片萎黄、干枯的颜色。
山里的虫子多,阴暗潮湿的地方几乎都是小蠓虫,一拍就是一群。不过显然这东西不给经验,苏荷试了几次后就果断放弃。这个时节,山上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苏荷在游荡了半天后,只看见了几只灰色的松鼠,但在山里追松鼠能追的上吗?那东西不是上树就是往悬崖上窜,速度那个快啊……老娘不稀罕追你们!咬牙切齿的撂下这句狠话后,她回家吃饭了。这一上午,她什么都没找到。
回到家,江鲤早已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好吃的在等她。
“你上午干嘛去了啊?看这一身的土,先去洗洗!哎呦我的天,这衣服怎么也破了?”江鲤惊愕的看着她一身的狼狈。
衣服似乎是系统送的新手装,白色的棉衣,什么介绍都没有,衣服就只是衣服。不过此时是又脏又破,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刮了个大口子,棉花都漏出来了。
“你这丫头到底都干嘛了?这头上还有树杈子,别动!我给你拿下来。”江鲤絮絮叨叨的,态度就像是对待自家闯祸的孩子。
“来,我给你找身替换的衣服,这身太脏了。”边说边把苏荷往里屋拉。
打怪练级,怪物没找到,衣服还划破了,但她运气很好,回到住处虽然遭了责备,但人家话里字间都是关怀,之后还送了她一身新衣服。这是一身粉红色的棉衣,苏荷的发型是半长的娃娃头,被江鲤在头顶扎了个小辫子,整个人就看起来干净了许多。
洗手吃饭,饭桌上两人在聊天。
“鲤姐姐,村子周围就没有野兽吗?”
“什么野兽?”
“就是鸡、鸭、鹿什么的小动物。”
“村里不是养着不少鸡鸭吗?鹿嘛,这得问村里的猎户了。”
“猎户?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呢?”
“你这丫头,问这干吗?”
“我想学些本事,总是白吃白喝不好。”
“你这孩子,不如你拜我为师吧。”
“哎?”
“怎么?看不起我?我可是村里的大夫啊!”
“不不……我只是太意外了,嗯……师傅?”
“乖徒弟~~~!”江鲤兴奋的一把抱住她,使劲的蹭啊~~
哦~~天啊!自己这便宜师傅还有这么活泼的时候呢?!
“猎户叫江隼,住在村北,下午师傅带你去找他,他那身野外生存的本事不凡,学一学没有坏处。”
“我,嗯……徒儿可以向别人学的?”
“可以啊,不过你可是我徒弟,不准再拜别人为师哦。”
“是,师傅。”
……
村里没有村长,通常大小事都是村里所有人聚在一起开会商量,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荷跟着江鲤去参加会议时发现,整个会议解决的第一件事与最后一件事就是铁匠江旺的儿子江坤将要迎娶村东头寡妇江宓的闺女江喜。再后来开会就变成了宴会,男人们聚在一起拼酒,妇女们负责做饭。在猎户江隼与铁匠江旺嘹亮的行酒令声中,苏荷正帮着村妇们端一大碗红烧肘子上桌。
夜深人静时,宴会终于散场了,江鲤呵欠连天的提着灯笼拉着苏荷嫩呼呼的小手朝自己家的方向走。
今夜夜幕沉沉,没有一丝的星光,只有圆月能从云层的遮盖下透出一抹光亮来。
苏荷望着那白纸糊的灯笼中那不甚明亮的火光,浮想联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给她买的那盏小小的仿制灯笼,那是一盏非常漂亮的灯笼,粉红色的水晶灯罩,会闪烁着漂亮的光芒,还会播放好听的儿歌。记忆可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明明时间过去了很久,当时也不甚注意,但现在却是十分清晰的想了起来。
那是一些很开心的记忆,她有些想念他们了,熄灯睡觉的时候还在想。
后半夜,哗啦啦的下起了雨。
“春雨贵如油,下的满街流,滑倒解学士,笑坏一群牛。”江鲤说这话的时候正是隔天早晨,由于雨一直在下,苏荷与她便没有出屋,搬了两张小椅子坐在大敞四开着的厨房门前赏雨摘韭菜。
“噗嗤!”听了这诗,苏荷联想了一下那种情景,忍不住一笑,然后被江鲤取笑,说她是一只小牛犊。
“……”这师傅坏透了!
被戏弄的苏荷撅了小嘴,最近江鲤总拿打油诗欺负她,她这个时代的人没人对这些诗词熟悉,所以每次总上当。
江鲤看她那撅着的小嘴开心了,哈哈一笑说道:“等放了晴便跟我去做农活吧。”
“是,师傅。”
江鲤看见她乖巧的答应便觉得更开心了,心想这徒弟太乖了她很满意哟~。
“叮!系统提示:醴族江鲤对你的好感度+10!”
在村子里生活的这段日子,苏荷觉得自己的心境变得平和安稳了一些。有些时候,她会觉得这样远离尘嚣,避世而居的日子非常的安宁美好。
嗯……但也有些不如意的时候,比如现在。
“你被禁足了!!!”江鲤一脸黑线的看着她,如此宣布。
“是……”苏荷低头,惭愧啊……偷别人家的鸡被抓包了,人家逮着她,找到自家师傅,一通告状,自己师傅看着自己那眼神就像看见了一只黄鼠狼……其实她只是想试试杀鸡有没有经验来着……结果一时失手,这人丢大发了……苏荷捂脸,她下次一定会更小心谨慎的。
在成为毛贼的日子里,她挨个试杀了所有的动物,有些很难下手,除了因为小动物太可爱,就是因为东西有主,难以下手,不过她都得手了,某贼沾沾自喜中。
村里作案有风险,偷鸡摸狗需谨慎。
再次被抓后,江鲤恨不得拿根绳子把她栓到裤腰带上,徒儿过于调皮捣蛋,她觉得应该给小丫头找点事做了,便带着她天天往猎户江隼家里跑,让她学习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识。
由于她偷鸡摸狗的行为,在村里的风头一时无二,声名大气,声望那是刷刷的……就是不知道是往上涨呢还是往下跌呢?总之她出名了,这结果让她恨不得天天黑巾蒙面再出门。
与猎户学习打猎,千方百计的杀怪,却一点效果也没有,无升级,无能力提升。难道这“灵境”里没有升级这回事吗?怀着这种疑问,她开始了跟随江鲤学习药草知识的生活,因为春暖花开,便跟随师父上山挖药。
紧接着,她又和江鲤学了做饭做菜,认识了村庄里村民,那都是些很好的人,就算知晓了她的丰功伟绩,也只是当做小孩子调皮,不跟她计较,但这也让她很是惭愧,终于找回了脸皮,决定以后不在霍霍村里的东西了。徒弟学好了,这让江鲤感觉太开心了,她一直很担心,害怕徒弟将来会变成个大恶棍。当然,师傅的这种想法苏荷不知道。
村里可以学到很多的技能,比如她在送农具去修理的时候,铁匠江旺的儿子请求她帮他送礼物给他未来的媳妇,说可以教她打铁。然后在去送礼的时候听见寡妇江宓教导她即将出嫁的闺女江喜弹琴,她也去搀和着说要学,顺便完成任务。寡妇很大方,决定一起教。未来的小媳妇收到礼物很害羞,拜托她去木匠家取她定制的一对男女娃娃送给她未来的丈夫,她可以教导她绘画。于是苏荷找到了木匠拿了东西,顺便又学了人家的雕刻……
如果这就是新手村的任务,那么她全做完了,收获是学了一堆技能。
……
村里一直没有人来,她有些忧虑,开始思念亲人。记忆是种古怪的东西,她在想念父母的时候,总是让她想起从前。她的家庭很特别,她的父母两人其实都并不是双亲的亲生子。50年前的战争摧毁了四个年轻家庭的幸福,战火分别带走了祖父母与爷爷奶奶的亲生子女,苏爸苏妈也在战火中分别失去了双亲。
在几乎崩溃的情况下,悲痛欲绝的两户人家分别收养了身为战争孤儿的苏爸与苏妈。
苏爸与苏妈几乎在战争中长大,那段时期没有人过的容易,就算战争结束了,那些伤痕依然存在了很久很久。
苏妈曾经对她讲到,战后两家人都出现了精神问题,去了医院做检查后被确诊是患了战后创伤应激障碍,苏爸与苏妈的情况并不严重,很快就在战后恢复了正常生活,而苏荷的爷爷奶奶与祖父祖母却断断续续做了时长长达三十年的心理治疗,因为这种病,他们一直都没有再要亲生子,只是专心抚养苏爸苏妈长大成人。
家中的情况多多少少的影响到了孩子,苏荷读过一些关于战时的资料,大多以图片的形式展现,她觉得那些照片实在是太过片面了,真的很难在图片中获得代入感,也许只有经历过那段时期的人才能明白那是多么的痛苦而艰难。
苏荷想,经历过战火的洗礼,受到的创伤应该是很难或者永远都无法消除的吧。
上代人过的并不容易,但是随着时间的流淌,生活依然还是越过越好了的。尤其是苏爸与苏妈的结合,就像是枯老的枝干开出了新的花朵,一个新家庭的组成给这个有些腐朽气息的家庭带来了新的活力。在苏荷出生之后,苏爸苏妈终于在他们的父母脸上看见了一些别样的渴望,那不只是喜悦,也是对新生命的期盼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