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贵公子》【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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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结局

  盛夏的清晨,一场倾盆大雨过后,晨曦穿透云层投射在云江郊区的陵园中。

  几声细碎的脚步声,墓碑前的绿草被鞋子轻轻踏平,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一双修长的手掌轻轻抚上了墓碑上的黑白相片,很仔细很仔细的将黏在上面的露水捻去。

  “离开云江之后,我时常都会想起在福利院的日子,哪怕是晚上睡觉,也偶尔会梦见你们俩的音容笑貌。”

  “从小到大,我想过很多种我们三个人再次相遇的场景,大家聚在一起,去福利院逛一逛,回忆当年的琐事,一起去吃、去玩小时候眼馋的东西。”

  “可是,我惟独没想过就剩我们两个人的场景,只留他一个人躺在土里面,该有多孤独啊。”

  “那家伙就这么走了……怎么就这么走了?明明约好的,我这二十年来,那么艰苦我都熬过来了……天意弄人啊!”

  听着男子梦呓似的叙述,陈思妤的眼眶当时就红了,别过螓首,抬起素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待按捺住悲痛的情绪,转回头劝慰道:“易牧,别这样……”

  光晕挥洒在那张俊逸的侧脸上,赫然是南洋鼎峰集团的少东易牧!

  “我没有难过,星辰。”易牧重新站直身体,双手插兜望着墓碑,嘴角泛着一丝笑意:“我就是觉得遗憾,遗憾这场竞赛只留我一个人了。”

  陈思妤怔了怔,脸色复杂难明,“你什么意思?”

  易牧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轻轻吁了口气,摇头道:“没什么,斯人已逝,一切就到此尘埃落定吧,我相信余浩这小子,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我完成他未竟的事业,他一定会为我感到自豪的!”末了,他转头看着陈思妤,眼眸中溢出几分怀念和几分眷恋,从容而笑:“还有你,星辰,我一定也会让你为我骄傲的,这天很快就会来了。”

  陈思妤的芳容有片刻的恍惚,定定望着这童年时的好友,微微蹙着柳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现在的事业明明就已经做得很出色了,我知道后,是真的打心底里替你高兴……但是,小船,我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变了……”

  易牧竖起食指挡住嘴唇,微笑道:“我的名字叫易牧,不叫什么易小船,洋洋洒洒二十余年,很多人很多事都会变的,也包括了我,谁都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往,一味的驻足不前,终将会被这个大时代淘汰!”

  停顿了下,他看着陈思妤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再次柔徐。

  人生若只如初见。

  陈思妤抿了抿唇瓣,神色黯然且无奈的道:“或许吧,大家都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从当年离开福利院的时候起,大家注定就是漂泊逐流、各安天命……”只是,心里仍是酸涩的好奇着,这二十余年来,当年的那个顽皮孩童究竟经历了多么残酷的现实折磨,才会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蓦地,一群白鸽从林间扑扇飞起,跃过树梢,划过墓碑,向着不知名的远方而去。

  陈思妤抬头张望了会,当再次垂下头的时候,神色已然恢复了明澈,脆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去上班了,反正你这次要在云江呆挺久的,回头我们再聚。”

  “我送你……”

  “不用,我早上有个采访任务,和同事约好了在前面的路口汇合。”

  陈思妤挥挥手,眼眸含着笑意,笑得犹如深谷幽兰,一字一句道:“再见了,易小船……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易牧愣住了,一瞬间,心冷如冰。

  一直望着陈思妤袅娜而去的身影消失在林间的尽头,易牧才默默转回身,再次望着墓碑,喃喃道:“在她的心里面,终究只有你一个人呀,你个病秧子,怎么走了也不让人安生,老是要和我作对……”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相片,相片里,两男一女正肆无忌惮笑着。端详了片刻,他将右边那名略显瘦弱的男孩撕了下来,撕成了碎片,低吟道:“但是,她终究是属于我的,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的。”

  此时,乌云再次遮住了晴空,那张脸庞已然覆满了阴霾。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易牧瞟了眼来电就接通了,“爸,我人在云江呢,没什么,就见了两位儿时的伙伴……您放心,那些事,我立刻就着手去办……相信我,爸,西南山城,必定是我们家崛起的风流宝地,我有很大把握,我们把赌注押在那个人的身上不会有错的……”

  …………

  同一时间,香江国际机场的候机厅。

  “我走了,这次多谢你的招待了,代我向uncle问好。”

  陈潇微笑着向骆佳琪叙别,“希望,下次再聚的日子不会太久。”

  骆佳琪默默点头,歪了歪螓首,眨着明眸,轻笑道:“我想应该不会太久,国内有句老话说得不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别忘了,你家在亚视里还占着股份呢!”

  陈潇被她这滑稽的比喻逗得哭笑不得。

  一旁的骆东霆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打趣道:“姐,陈大哥真要是当了和尚,你还不得哭死去。”

  骆佳琪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两瓣两颊浮现出粉润的玫色,显得娇艳欲滴,又似有几分矜持和忸捏。

  这时,广播开始提醒乘客登机。

  “放心,在没有履行对你的承若之前,我还舍不得出家。”陈潇半开了句玩笑,但见骆佳琪的容颜一怔,忽然上前一步,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的耳畔低语道:“好好保重,我会想你的。”然后退了回去,留给她一个清澈的笑容,挥挥手,转身离去。

  骆佳琪紧咬着唇瓣,秀拳紧紧攥着,有一股很强烈的不舍在心窝里流淌着,就在陈潇即将进安检的那一刻,鼓足勇气喊道:“我会去找你的,你要等我!”

  陈潇的身形一僵,驻足挥手,含笑点下了头。

  过了安检口,前面站着一名中西混血男子,身型格外的高大壮硕,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只是一察觉到对方神色散发的萧杀气息,令人又不由的噤若寒蝉。

  “雷林,你真的想好要跟着我了?”陈潇一边走着,一边悠悠道:“你赢得了这一届的双花红棍,接下来肯定是各方争相追逐的红人,前景一片大好,跟我回国顶多只能混一个保镖司机的角色,要知道,国内是个太平的法治社会,可不兴东南亚北美的那一套,连打个架都得瞻前顾后的。”

  厉老六一倒,大圈已然树倒猢狲散,雷林也彻底摆脱了控制,公海在赢得了新一届的双花红棍之后,雷林本有机会取而代之,但意外的是,他却在第二天一早等候在陈潇的房间门口,只说了句‘我想跟着你做事’。

  雷林瓮声瓮气道:“挺好的,正好我也厌倦了那些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成天跟那些军阀、雇佣兵闹来闹去,也闹不出什么名堂,索性回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能吃饱喝足我就很满意了。”顿了顿,他努力牵动两颊的肉,似乎想挤出一些笑容来,“况且我知道,跟着你做事,我肯定不会吃亏……你是一个值得卖命的好雇主。”

  陈潇笑了,打趣道:“被你这么吹捧,我想亏待你都不忍心了……好吧,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雷林很认真的点头,只有跟着陈潇,他才能感受到做人应有的尊严,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正好,我接下来有件大事要做,急需人手。”陈潇颔首道:“有个差事,看来得落在你头上了。”

  “你说,我做!”雷林不假思索道。

  走出机场,陈潇下意识的望着西南方向,淡淡道:“去西南山城,我需要抓住一些人的把柄!”

  一个月之后,素有京城第一帮闲之称的石峰进入了中/石油系统,在段坤乃至段家的支持下,被委什么,或许,是不愿以失败者的身份面对她。

  “喂,易牧,你倒是说话呀……你公司的情况,我都听说了,没事吧?”陈思妤不无担忧的追问道。

  易牧悠悠轻叹,心中平添了一丝温馨,即便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还能有这么一个她关心着自己,那就足够了。

  “星辰,你听我说……”易牧低声道:“对不起,这次我食言了,没能干出一番大事业,让你失望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陈思妤忧心忡忡道:“你先说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那一刻,易牧几乎抑制不住,但还是强忍了下来,他实在没勇气以这落魄的形象去面对她,此时,轻声问道:“星辰,有个事情,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了……在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余浩的吧?”

  陈思妤默然无语,不其然的,心头浮现出了一个腼腆怯弱的男孩子形象,却又很模糊飘忽,迷惘之际,思绪不由自主的被另一个睿智沉稳的男人所取代,那个仅仅相识了不足两年的男人……

  易牧凄凉一笑,苦涩道:“其实我都知道的,从小时起,你的心里装的就是他了,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你的面前表现,都无济于事……”

  “易牧,我……”话到嘴边,陈思妤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留下轻轻的一声叹息。

  “星辰,你听我说。”易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对你,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无论我变得有多冷血无情,但只要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易小船,我……”

  “嘭!!!”

  刹那间,尖锐的爆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易牧惊骇失色,眼看爆胎的车子几欲失控,也顾不上电话,连忙用双手把住方向盘,脚下猛踩刹车!

  “易牧,你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陈思妤惶急的叫声,但转眼又被连续的爆声覆盖住了,易牧心知是遭了埋伏,待车子停住以后,便一手握住行李袋、一手拉住门把手,猛的纵身一跃,从车里跳了出去,咕噜在地上滚了两圈,就躲到了后车门侧面,紧张的观察着四周。

  留意了下被爆的三个轮胎,他大致能确定,正有一个狙击手埋伏在河堤旁边的林子里!

  “难道是上面的那些人要动手了?!”

  易牧顿感一阵绝望,难道自己真要困死在这里了?!

  “不、不!我不能倒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去做!她还在等我!”

  易牧的眼中闪过一线决然,匆匆拉开行李袋,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文件袋以及两沓纸币,塞进衣服里以后,用力把行李袋抛向了空中!

  “嘭!嘭!”

  行李袋被准确的击中,从被撕裂开的口子飘出了难以计数的纸币,犹如雪片般飘扬在空中,纷纷洒洒的缓缓下落!

  就是这时候!

  易牧猛的一蹬腿,全力往河堤上冲击,想趁着这空隙纵身跳进江水里……砰!

  尖锐的枪声响骤然再次划破夜空,易牧只觉得钻心入骨的痛楚从小腿蔓延开来,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近,易牧抬起头,当看到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男子,顷刻间面无人色,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呐呐道:“陈、陈潇……”

  “好久不见了。”陈潇走到离他七步的距离驻足停下,嘴角泛着几分笑意,头发随着江风不住的挥动。

  易牧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崴着一条腿,指着陈潇,恨恨道:“是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暗中布局对付我是吧!包括石峰、段坤,都是着了你的道!对不对?!”

  陈潇置之一笑。

  易牧狠狠盯了他许久,忽然也笑了,自嘲道:“这一次,我最大的败笔,就是低估了你的存在……我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我最大的对手竟然是你。”

  “如果凡事都能算计得天衣无缝,那就不是人了。”陈潇慢条斯理道:“我承认你很聪明,但有时候太过聪明未必是好事,要知道,这世界从来不缺少聪明人,往往就是这些所谓的聪明人,自掘坟墓、玩火**的事儿反而干得最多最离谱!”

  易牧冷笑连连,点头道:“但这次的坟墓,却是你一早就挖好的,从渡轮的那一晚开始,你就在想方设法一步步把我引进来,通过石峰把我引到国内市场,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西南那个人的身上……嘿!真是一手大布局,连我都自叹不如!”

  陈潇轻笑道:“承让了!但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我引你跳进坟墓的,是你自己的野心在引导,你明明一早就可以见好就收的,但非要掐扯进夺嫡之争,落到这幅田地,你谁都怨不了!”

  易牧哑口无言,深吸了口气,问道:“究竟为什么……咱们无冤无仇,你何必费这么大劲对付我,如果这中间出了差池,你和你家也不好受。”

  陈潇没急着回答,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叼了一根点燃以后,就把香烟和打火机抛了过去。

  易牧犹豫了下,也点了一根。

  “命运,真的很奇妙。”陈潇抽了几口,喃喃道:“你相信天道轮回么?”

  易牧摇头:“我从不信什么天命,我只信我自己!”

  “又错了!”陈潇夹着香烟的手指了指他,“你只相信权势,为了权势,你可以不折手段!”

  易牧讥诮一笑:“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啊,难道咱们以前真的认识?”

  “或许吧。”陈潇的眼眸中弥漫起一丝感触,声腔却在急速转冷:“我从前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从小,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就不允许别人染指,说实话我挺讨厌他的,但因为他很珍惜我们俩一个共同的朋友,所以我才不断忍让着他,可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他为了自己竟不惜对那个朋友痛下杀手!”陈潇就这么平静地望着他,轻轻道:“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易小船。”

  易牧的身子猛地颤动,嚅嗫着嘴唇,惊疑不定道:“你、你叫我什么?”

  陈潇却没给他答案,把烟头弹飞出去,就转身缓缓走回去。

  “你到底是谁?!”易牧挣扎着想冲上去,冷不防一个高大雄壮的阴影笼罩住了他,下一刻,带着金属凉意的枪口就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一个冷幽幽的男音回荡在他的耳畔:“下地狱再问答案吧……”

  易牧周身冰冷,急速坠入到无边的黑暗中去。

  沿着江畔一路走着,陈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相片,两男一女,正肆无忌惮笑着,只瞟了一眼,他将左边那名男孩子撕了下来,举手悬在空中,被夜风带走,最终落到了江面上,消失无踪。

  他又仔细看了看相片上的一男一女,嘴角露出和煦的笑意,手指反复摩挲了几下,将相片放在左胸口的衣袋里。

  这时,一名身穿迷彩服的女子款款走来,踩着军靴,一手持着狙击枪,那张精致无暇的芳容则是安逸若水,赫然是叶可可。

  陈潇抬头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喃喃低语道:“都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如释重负后的心境,很快涌进了无尽的落寞。

  叶可可怔了怔,感觉到男人的无助和迷惘,放下枪,反手将他搂得更紧了……

  …………

  三天后的夜,当陈潇寻到公寓的楼顶,就看到陈思妤正坐在栏杆前面,出神地望着繁华的城市夜景。

  听到动静,陈思妤回首张望了眼,就轻轻笑了笑,流露着几分凄美。

  “还是放不下吗?”陈潇走到她的旁边,一起眺望着前方。

  陈思妤双手抱着膝盖,涩声道:“怎么可能就立刻放下呢,那是我儿时最要好的伙伴啊,那么出色的一个人,转眼就没了……”

  陈潇面无表情道:“但你就没想过,现在的他,早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人了么?”

  陈思妤沉默了会,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一早也知道他变了,变得冷酷无情,甚至是心狠手辣,有今天,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她咬了咬唇瓣,眉宇间泛着哀伤,“所以我才会更惋惜,他不该是这样子的……”

  陈潇感慨一叹:“往往都是事情改变人,人却改变不了事情啊,路是他自己选的,不管是命运造化,还是私心作祟,事已至此,再怎么惋惜也是徒然。”

  “是啊,都已经这样了,要怪的话,只能怪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让人太难恪守住初心了。”陈思妤怅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泛黄的老相片,她细细端详着里面笑得灿烂的三个孩童,蓦然间,将相片撕得粉碎,站起身靠在栏杆上,松手让碎片随风飞扬开去,喃喃细语道:“都结束了!”

  陈潇微微恍惚,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仿佛一段珍贵的回忆片段彻底划了上句点。

  直到相片碎片消失无踪,陈思妤缓缓转过身,面泛落寞的笑意,道:“我要走了。”

  陈潇的心头一揪,“去哪?”

  “前几天,我和任冰姐联系过了,凤凰卫视接受了我的应聘。”陈思妤努力在抑制微微颤抖的声线:“如今,你和伍月、茜茜她们接连离去,《星海热线》早已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况且,我也想换个环境,凤凰卫视那边会是一个不错的挑战,我想借这机会努力冲一冲,看看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

  陈潇沉默无言,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该不该挽留。

  “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陈思妤露出婉约且坚毅的笑颜,此时此刻,那对熠熠明澈的明眸,丝毫不比漫天的星辰逊色,“到那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再也不会是当年懵懂天真的小女孩了……同样的,也祝你在事业上一帆风顺,和你的妻子白头偕老、举案齐眉……再见了。”

  说着,陈思妤深深望了他一眼,翩然转过了身。

  陈潇却是再也忍不住迸裂的感情漩涡,一把拉住了那寸素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心痛如绞地道:“别说再见……好不好?”

  陈思妤的身子轻轻一颤,别过头,凝视着他的脸庞,从那双眼睛里,隐约看到了昔年曾经让自己心悸的温煦眸光,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转眼流淌了满面,决然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被压抑许久的感情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正当两人吻得情浓意稠、难舍难分之际,陈思妤还是狠心移开了螓首,用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浅笑道:“你是我今生唯一真正爱过的人,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最终,所有的感情都随着身体抽离的那一刻消弭殆尽,只留下陈潇独自一人在天台上驻留了许久……

  …………

  随后的七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陈思妤进入凤凰卫视后,凭借出色的能力素质和职业操守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以报道公正、分析深入著称。后来过了段时间,陈潇又听任冰说起,陈思妤已经向凤凰卫视递交了调任申请,离开国内前往欧洲,在北非、西亚这些地方都留下她的身影,勇敢坚毅、知性美丽,独创战地时尚新闻报道风格,被誉为凤凰最美战地女记者、北非“沙漠之花”、“硝烟柔侠”。

  到这时候,陈潇才忽然明白,当初自己立志要一辈子守护的女孩已经蜕变了,变得睿智而独立,为了追求目标无畏无惧,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陈潇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但他会选择祝福。

  至于陈潇自己,最终还是辜负了家族的殷切期望,没能成为政治舞台中的枭雄,而是在仕途前景大好的时候,选择退居二线,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即便幕后掌握了惊世骇俗的政治和商业资源,日常生活却始终平静如水,连圈涟漪都没掀起来。

  就此,他的人生轨迹变得按部就班、庸庸碌碌,但他已经满足了。

  漫天纷扬的柳絮,带来了又一年的春天。

  云江的清晨,还是那般的安逸祥和。

  驾车行驶在宽绰的街道上,陈潇望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物,过往的点点滴滴顷刻间一一浮现在心间,一切都仿佛还历历在目。

  出神之际,一只稚嫩的小手拍在了陈潇的头上,就听见一个小孩童咿咿叫道:“爸爸,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

  “爸爸在开车呢!别闹!”副驾驶座上,一名女子赶紧拉回了孩子的手,正是苏瑾,几年时间过去,岁月并没有在她貌美绝伦的容颜上留下丝毫痕迹,惟独冰冷的气质被娴雅和婉柔所取代,此时嘴角溢出的笑意,更平添了母性的华美。

  小男孩撅了撅小嘴,闷闷不乐道:“谁让爸爸忽然不理人了……”

  陈潇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笑道:“对不起啊,爸爸在想点事情,没留心听,安安再讲一次好不好?”

  安安一脸的求知欲,稚声稚气道:“妈妈说,这里是你们刚结婚时住的地方,可为什么我是生在京城的?”

  陈潇哭笑不得,直叹小孩子的思维灵敏,半开玩笑道:“没办法,刚结婚的那会,你妈可是不大理爸爸的,爸爸辛苦追了好久,你妈才肯接受我。”

  苏瑾瞪了他一眼,薄嗔道:“老黄历的事情还拿出来说,也不怕孩子笑话。”

  安安的小眼珠转了转,纳闷道:“不都是两个人互相喜欢才会结婚嘛,怎么爸爸是结婚后才开始追妈妈呀?”

  这话一出,两口子都笑了,一时间都有些唏嘘感慨。

  安安却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苦思冥想了一阵,抬头看着苏瑾道:“那妈妈现在是喜欢爸爸的咯?”

  “那当然了,否则怎么会生出你来。”苏瑾溺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

  “那你们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咯?”安安不耻下问。

  “那你要想我们一家人现在过得开不开心了,既然都开心,那就是幸福。”苏瑾耐心的开解道。

  “那为什么爷爷外公他们还老说爸爸没志向……”

  “胡说!”

  苏瑾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安安你要记住,爸爸是全天底下最出色的男人了,衡量一个男人成功的标准,并不是他能当多大的官赚多少钱,而是能不能为了至亲的幸福放弃名利。就因为爸爸放弃了太多的东西,才能有我们现在平安幸福的日子,你应该以你爸爸为荣才是,可不准再诋毁了。”

  安安歪着头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等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像爸爸这样的男人。”

  苏瑾由衷的笑了,鹅蛋脸上溢满了幸福,不久之后,眼看着儿子渐渐安睡,忽然轻吟道:“谢谢你,陈潇,这些年,我……过得很开心,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开心过。”

  陈潇哑然失笑:“怎么忽然说这个?”

  苏瑾温柔的抱着儿子,低声道:“因为我知道,在你的心里还有很高很远的地方,要不是为了我和安安,根本不必这么早的急流勇退。”

  “不是那样的。”陈潇一只手握住了温滑柔腻的玉手,轻笑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全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我很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你和安安,都是我全心全意想守护一生的……没有比现在更好了,我已经非常幸福了。”

  苏瑾眼波含泪带笑,两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倦鸟归飞,远去了阴谋与刀光,却还有爱情和亲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车子又驶了一段,开过转角,陈潇的视线忽然被前方的市中心福利院吸引住了。

  苏瑾循着他的目光瞟了两眼,似想到了什么,宽怀一笑道:“如果还有放不下的牵挂,不妨去看看吧。”

  陈潇怔怔地回望她,迎上她善解人意的眸光,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这些年里,陈潇每年都会抽时间回一次云江,每次必到的地方,就是福利院,给孩子们尽一些绵薄之力,这些,苏瑾都看在眼里,以她的聪慧,想必也看出了什么,但她只字不提,大约只因为彼此间的信任吧。

  福利院的建筑物,随着岁月的洗礼,显得愈发陈旧,但每一次来到这里,看到的都是孩子们如出一辙的天真模样。

  “快看!陈叔叔来了!”

  孩子们看到陈潇,一阵雀跃,立刻争先恐后的跑了上去,围着他嬉闹不已。

  “来,让叔叔好好看看,哟,一个个都长高了。”陈潇的目光在一个个孩子灿烂的笑脸上游曳过去,蓦地,发现有一个小男孩正呆呆的站在人群外面瞅着自己,腥红的大眼睛流露着怯弱和不安。

  面孔很陌生,应该是今年刚来的吧。

  “过来。”陈潇笑着朝他招手,见他畏怯地不敢向前,就走了过去,才发现他的手掌和衣服布满了灰尘,想来刚跌倒过,就回头问孩子们:“你们是不是欺负他了?”

  孩子们纷纷无辜的摇头,一个小女孩忽然跑来拉住小男孩的手,稚声稚气道:“陈叔叔,夏言是上个月才来的,院长说他的身子骨不好,跑步都不稳,老是摔跤。”说着,小女孩帮小男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教训道:“一个男孩子这么容易就哭鼻子,羞不羞!”

  陈潇的神情一滞,内心深处那块很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下,看到小男孩对小女孩依赖的目光,思绪有片刻的恍惚,仿佛见到了很久之前,已经渐渐忘却的画面。

  “亏你还是男孩子,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

  “唐院长说让我照顾你,我就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

  “喏,这是我从胖子他们那抢来的月饼,我们一人一半。”

  “我不想呆在这,我不想被人叫孤儿!”

  “我要走了,要记得我,拉钩,长大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

  他蹲下来问小女孩:“你和他关系很要好么?”

  小女孩点点头,道:“院长说他身体不好,让我多照顾他呢……噢,还有,前几天的那个阿姨也是这么嘱咐我的!”

  “阿姨?”陈潇微微错愕。

  “嗯,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小女孩歪头想了想,道:“她说她小时候也在这里生活过,前几天给大家送来了好多的礼物呢,人特别好,她看夏言可怜,就让我多照顾他,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他……”

  忽然,小女孩的眼睛亮了,指着陈潇的身后,叫道:“呀!那个阿姨来了!”

  话音刚落,小女孩就拉着小男孩,跟着一群孩童跑了过去。

  陈潇的心脏剧烈抽搐着,站直身体后,缓缓转过了头,眼中逐渐倒映出烙印在心间的那寸倩影。

  日光泻下屋檐,梧桐树的落荫将院子里渲染得斑驳点点,两个人就这般站着不动,彼此凝望着。

  多少岁月,人间情愁,都镌刻在了这深深一眼之中,然后,他们同时笑了起来。

  风吹树梢鸟鸣,孩子们的欢笑声随着清风飘然而上,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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