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艾尔为了验证德维特先生的推断,借口说想联络精灵族,离开欧云湖畔,独自前往杰伊的住地。他穿了件连帽风衣,把黑色的帽子罩在头上遮住自己的长发尖耳,但乔森一眼便认出他,至今,失忆的猎人依然认为安斯艾尔是被自己用特殊子弹一枪解决的“魔影”。
既然这个“魔影”如此特别,要用不同寻常的方法才能解决掉,如今突然复活也不足为奇。
乔森本应置身事外,遵守条律,但好奇心驱使他再次身涉险境。
凯瑟琳望着窗外的漆黑的夜色坐立不安,利奥走进来揽着她的肩,告诉她不要担心,乔森刚给他发了讯息,路上塞车,可能要晚到。凯瑟琳对着父亲勉强地挤出半点笑容。
这条善意的假讯息是乔森蹲在树丛里发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和一个不会引起“光之谕”任何反应的精灵很好地保持着距离,却离一个危险的老朋友越来越近。
“光之谕”突然的震动让乔森一个激灵弹到树后,小心探头张望,安斯艾尔依然在百米外逗留。
“糟糕!”乔森意识到,真正的敌人正从另一个方向飞速靠近。
“嗨,帅哥,我们又见面了。”
乔森逃不了,展开长剑迎战出现在面前的黑发女人。与维多利亚一样的装束,不过,是个冒牌货。贝芙摘掉假发,扔掉手中的剑,扭着屁股向前移了几步。
“是你杀了卡洛儿的家人?”乔森恍然大悟:“为什么,为什么要冒充圣艾夫斯庄园的头号敌人伤害卡洛儿无辜的家人!?”
“不要这么愤怒地看着我,我也只是执行命令。”贝芙拿手指卷着胸前的头发慢悠悠地回答。
“谁的命令?杰伊,还是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哼,她没有资格命令我。”贝芙用鄙夷的口气说:“那个蠢货,不仅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们杰伊家族的敌人。不过,你的选择很明智,她不值得你爱。”贝芙对维多利亚的诋毁无意中透露了乔森失去记忆的真相。
“维多利亚是我大学时代的恋人。”乔森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害怕挖掘真相,却又不能控制。
“唉,我的王子,有了新欢,何必再对旧情念念不忘。我还记得你那天英勇地拿起枪,砰的一声,打死了那只断了翅膀的天使,和你的维多利亚彻底决裂,知道吗,你开枪的动作很迷人。”乔森感觉自己的胸膛要被撕裂了。如果这就是真相,他此刻真想一枪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大口地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
“乔森,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开战,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贝芙风情万种地从他身边飘过。
乔森的心脏却始终慌乱地跳着,他没有感谢贝芙的不杀之恩,表情僵硬地挪动着身体。回到车旁,他的“光之谕”再次剧烈震动,没等展开长剑,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狠狠按在车盖上。
“乔森,好久不见。”弗兰克把他揪进一个黑乎乎的小屋,迅速利索地将他结实地捆绑,给他灌了瓶药,用胶布封住他的嘴。很快,乔森就陷入昏迷。弗兰克走出房间,一个身影恭敬谦卑地挪到他身旁。
“谢谢你的信息,戴夫。”
此时,安斯艾尔终于等到跟在杰伊身后回别墅的维多利亚。杰伊的表情无奈中夹杂着愤怒——今天的晚宴被维多利亚搅的一团糟。她用一个杀人犯交换了杰伊精心挑选的美貌少女。一前一后行走的两人都没有觉察到藏在树后精灵。但是安斯艾尔已经准备好应对的办法。
“灵魂感应”是精灵之间独特的联络方式,当两个精灵相距千米以内时,用手指抵住眉心,默念咒语,对方就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和位置。
这类似于“召唤”又不尽相同,精灵之间召唤对方,无论是人、物还是地点,都必须知道它的具体名称及形态,召唤属于自己的物品时,物品会隔空传递到身边(比如英格丽召唤“维兰缇雅”);
召唤同类和地点的难度稍大,如果成功,召唤者将会将自己传送到被召唤者身边和被召唤的地点。
安斯艾尔和维多利亚距离很近,如果德维特先生推断正确,维多利亚应会有所感应,即使她体内的精灵血统还未完全觉醒。安斯艾尔念动咒语,维多利亚停下,站在原地四处张望。杰伊没有觉察到异常,由于劣质的晚宴未能填满他空虚的欲望,余气未消的他并不理会停在院子里的维多利亚,径直走进大厅。
按照约定,杰伊不得囚禁维多利亚,她有自己的行动自由,但每天都必须向他报道一次。杰伊在她身边安插了许多眼线,维多利亚心知肚明,尽量避开他们小心行动,但她不能杀死家族成员。
她的力量逐渐觉醒,也开始探究真相,但杰伊并不担心自己无法掌控大局,反而他现在更渴求能够不受干扰地好好享用美食。布莱恩死后,亚瑟家族的成员一夜之间丧失“读心术”,以德维特家族身份隐藏的本杰明等人转变成“幽灵”,而杰伊则在悲痛绝望中彻底打开血欲闸门,走向无尽的深渊。
他也曾想过接受维多利亚的条件,但这荒唐的想法只是昙花一现。英格丽死了,亚瑟时代结束了,虽然他绝望的爱一直未变,但却不再是从前善良的安东尼奥,他是杰伊,血族新时代的伟大统治者。
他没有在意走到半路的维多利亚突然停下,也不去想她鬼鬼祟祟地溜出院子做什么。或许眼线会向他报告一个出乎意料的状况,但杰伊没有任何担忧,他乐于享受这样的惊喜。
安斯艾尔用“灵魂感应”将维多利亚慢慢地引到别墅后的丛林。一个吸血鬼跟踪她,但被维多利亚巧妙地摆脱。
“安斯艾尔!”维多利亚看见了树下伫立的精灵,他把帽子拉下来,露出飘逸的长发和尖耳。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好像…好像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引领着,我不确定…”维多利亚望着月光笼罩的精灵。
他眼中闪过隐秘的忧郁。德维特先生是对的,维多利亚拥有精灵血统,还包括其他一个或两个种族的血统。他要怎样告诉维多利亚这个残酷的事实?
“安斯艾尔?你为什么不说话?”维多利亚感到气氛怪异。
“你可以召唤赐予你力量的长剑?”
“本杰明都告诉你们了。是的,我可以。”
“我…”
“安斯艾尔,你想说什么?”
“维多利亚,我会告诉你我听到的,但是答应我,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探究了!”精灵不愿她知道自己的真实状况。
维多利亚凝望精灵,笑着摇摇头:“对不起,安斯艾尔,我不能为了从你那里得到线索而做出违心的承诺。我必须寻找真相。”
“如果这个真相会带给你无尽的痛苦呢?”她楞了一下,看来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有关她的,糟糕的事实。
“什么都不要说,你知道的或你猜测的。什么都不要说,安斯艾尔。让我独自去寻找答案。快回去吧。另外,本杰明已经告诉我卡洛儿的事,既然你可以放下她,那么请尽快联络精灵族,我不想看你再受任何伤害。你或许不知道,杰伊和我已经被列为圣艾夫斯庄园的头号敌人,而我也已经决定和他站在同一阵线。所以…”
“说谎。”安斯艾尔打断她的话:“我会等你回来。”他走过去,拥抱维多利亚,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听到他们说,你召唤到的长剑属于一个人,她的名字是‘英格丽’。”
精灵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目光中未能掩饰住的惊讶说:“维多利亚,我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无论真相多么残酷,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保重。”安斯艾尔坚定地说完,消失在丛林尽头。
(圣艾夫斯庄园)
利奥收到戴夫传来的讯息:乔森的“光之谕”无意中丢失,他找到在城中执行情报采集工作的戴夫,两人正一起寻找,找到后同回庄园。
“他太不小心了,这不是乔森第一次丢掉武器,不会又被杰伊的人抓了吧?”纳克亚部的统帅霍根带着调侃的口气说。
上次事件,戴夫受到处罚,降职为情报采集员,一年内不得执行猎杀任务,他的统领霍根也受到了相应的处罚,他们把大部分怨气归在不争气的乔森身上。
“若是出事,怎么能和戴夫取得联系呢?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格纳打着圆场。
“时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利奥面无表情地宣布会议到此结束。
凯瑟琳在卧室昏暗的灯光下颤抖着手展开一张沾着血迹的信纸。
“弗兰克,你着混蛋!”凯瑟琳含泪愤怒地骂道。她放下信纸,开车从后门离开。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科林看见凯瑟琳急匆匆的背影,没有立刻向利奥报告,跑出庄园打了辆车追着她向市内飞驰。
弗兰克没想到机会来的这样快。他等待着杰伊的计划,却无意中遇到执行任务的戴夫。这个天生胆小又对利奥、乔森心存怨恨的猎人在弗兰克冰冷的眼神中祈求赐予他血族的永生。
“你只不是个扶不上架的废物,没有资格让杰伊大人在你身上浪费他宝贵的血液。”
“我可以告诉你们有关庄园、“光之谕”,和我知道的所有秘密。”戴夫跪在他面前,用祈求的目光望着他。
“那先告诉我一个秘密,看看值不值得我饶了你的命。”
“我知道…我知道…呃…是的,是的,我知道乔森现在在城里!”戴夫突然想起他在快餐店门口看到乔森的车。
弗兰克俯视着戴夫,诡异地笑着:“你很走运,猎人。我不杀你,不过你要先帮我完成一件事,我才可以把你带给杰伊大人。”
“愿意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