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告一段落(求粉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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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整个卡其城都处在一种难言的压抑中。太阳照常升起,然而人们心头的悲痛与恐惧却如上空那团厚重黑云弥漫不去。昨晚的红莲炼狱,是加在人们绷紧的神经上最后一根沉重的稻草,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卡其人都会在梦魇中度过漫漫长夜。

  大火持续了一整夜,直至拂晓时分才终于被彻底扑灭。由城卫队与民众组成的消防队疲惫地瘫坐在废墟旁,被烟熏红的眼睛呆滞苍凉。几位参与救火的法师早就耗干了魔力,在学徒搀扶下回了住处。一夜过后,纯白的光明神殿周围已多出一圈触目惊心的焦黑圆环。

  新的一天,随风吹散的除了烟灰,还有四起的流言。除了火灾,光明神殿也成为民众关注的焦点——

  “听说昨晚黑暗教会的人攻打光明神殿,杀了好些个祭司,还害咱们也遭了殃……”

  “我邻居亲眼看到几个混沌之神的信徒鬼鬼祟祟在神殿附近游荡,肯定是他们纵的火……”

  “你看到昨晚天上掉下来的那把光剑没有?据当时在场的人说劈死了几千个异教徒呢,连灰都没剩下……”

  “圣战开始了!听说全大陆的光明神殿都受到攻击,你们记不记得前阵子神临……”

  愈演愈烈的流言不断将人们的不安推至顶点。太阳还未爬到最高点,关于昨夜****已发展出无数个版本。就连亲眼目睹大半过程的阿卡莲等人,也琢磨不透事情真相。那时,邪神术士克洛克现出真身后,在空中不断以言语和杀戮挑衅,引得莫西大主祭愤起追杀,两位大陆顶尖强者转眼就消失在天际。至于后来如何,她们暂时还不得而知。

  然而不过两个小时,光明神殿发布的一个公告就让大多数谣言立马烟消云散:

  昨夜本城遭受邪恶术士团袭击,幸得我殿及时瓦解敌方进攻,将死伤控制在了最小范围内。敌方首领于今晨被特里格林冕下亲手击毙,危机现已彻底解除(以下省略两百字)……神佑辉耀,圣光永恒!

  在历史悠久的卡其城,光明教会还是拥有颇高声望,因此绝大多人均对此公告深信不疑。与此同时,牧师们也走上了街头,安抚受惊民众,因火灾流离失所的居民也得到妥善安置。

  “事情就这么结了?”旅店一楼的角落,露比撑着下巴,边打呵欠边感叹道,“那个什么克洛克还是死了啊……”昨夜邪神术士的分身甫一出现,阿卡莲便认出了他。无需少女言语渲染,一出手便击杀数名光明祭司的战绩,再加上乖乖不得了的黑暗系大贤者头衔,那个活了六百多岁的老妖怪对露比造成的冲击不可谓不深。

  又一个长长的呵欠后,露比起身拍了拍一旁正默默往嘴里塞葡萄的少女,睡眼朦胧地道:“莲,我去补一下觉,你和多多如果无聊,就跟小艾艾去市场买些补给品吧。”

  “……”阿卡莲不经意地看了眼艾因维斯。对方正追随着露比上楼的背影,但眼角余光却始终锁定着她。

  气氛,实在微妙呢……

  把最后一颗葡萄塞进多多小巧的嘴里,她擦了擦手,平静地注视着骑士冷硬的表情:“什么时候去?”

  ****

  或许是由于全城戒严,今日的卡其城南市场显得人影寥寥。零落的商贩分布在道路两旁,连吆喝都省去。外出采购的妇人们眼睛下均带着重重的黑影,讨价还价的气势也比往日弱了三分。

  临近中午,市场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三人组合。明显是外地人的高大骑士打头,年轻少女和可爱男童手牵手跟在后面。他们前后相隔数步,并不交谈,然而与众不同的外形注定了三人从进入市场的那一刻起,便沦为八卦主妇们的谈资。

  主妇A:“你瞧那位多气质,没准儿是贵族小姐呢!那小孩儿生得可漂亮,是男娃吧?还有前面那男子身量也顶不赖……”

  主妇B:“俺看那男女定是一对,闹别扭呢!”

  主妇C:“他们呀,说不定是私奔出来的!上回有个吟游诗人唱的‘小姐与骑士的爱情故事’,啧啧,不就说的这一出么!”

  青年男子与少女之间难以名状的气氛逃不过妇人们的火眼金睛。只见绯闻男主角双拳握了又松送了又握,终于转身道:“阿卡莲小姐,我们分头行事吧。半小时后在入口集合。”

  礼貌而冷淡的语气隐隐透出几分尴尬,相比起艾因维斯的不自然,少女则显得大方得多。

  “好。”阿卡莲话音未落,骑士已如一阵风般远去。

  若不是水果储备告罄,她也不会专程来集市一趟。对于水果,阿卡莲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爱,几乎就要取代主食的地位。而螃蟹储物空间内时间不会流动这一点,也为储存新鲜生果提供了便利。

  左看右望好半天也没找到水果摊,正要去市场另一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一匹牡马正喷着响鼻一路狂奔而来。

  “马脱缰了!快闪开!”

  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躲到路边,然而距离阿卡莲几步远处的路中间,一位提着篮子的老妇仍慢悠悠地走着。顾不得太多,阿卡莲松开小妖精,快步跑上前。

  “?!”刚碰到对方的手,她突然愣了神,惊疑的目光定定望向神色呆滞的老妇。旁边的人见状,忙扯着嗓子喊道:“快躲开!快哟!”

  眼看脱缰牡马就要跑到近前,阿卡莲用力一拽,终于把老妇拉到路边。拖拽中从菜篮子滚落至地的一棵卷心菜,瞬时便被铁蹄踏得粉碎!

  然而老妇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死里逃生,她古怪地看了阿卡莲一眼,抽回了手一句话不说又缓缓向前走去。望着妇人佝偻的背影,少女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莲姐姐,那个婆婆……”多多拉了拉她的袖角,大大的眼睛盛满疑惑。

  不必问出口,心有灵犀的默契已使阿卡莲明白多多的意思。她轻轻点头,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刚才她一接触到妇人,便涌出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之感。那个人的灵魂,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正如她们当日在无名山村见过的那些被诅咒的村民,但又存在着某些差异……

  难道又是诅咒?

  联想到邪神术士的出现,也未尝没有这种可能。不过,她应该向光明教会发出警告吗?

  ——罢了,依玛应该早就把关于诅咒的信息通知了神殿,自己无需多此一举。

  想到那名少年祭司,少女不禁浮现出片刻的恍惚。一路以来发生了太多事,在山村逗留的那几日,仿佛已是很久以前。

  正发着呆,前方猛然炸开几声惊叫,随即便是一阵欢呼与掌声。阿卡莲凝神望去,只见方才发了狂的牡马背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在骑士几番调驯下,烈马总算安静了下来,得得在原地踱着步。

  那个背影——是艾因维斯!

  马背上,黑发骑士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一身精实肌肉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挺拔身材随马匹有节奏地律动。在正午金晖的拂照下,艾因维斯周身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魔力,性感张扬。当他驱使着胯下马匹掉头慢跑时,棱角分明的脸竟泛出淡淡的温柔,使人不禁要溺毙在那如黑钻石光华流动的深瞳中。他的容貌只算中等,但内敛沉稳的气质赋予了其英气十足的男子气概。利落的短发,刀削般的薄唇,无一不书写出阳刚。此时此刻,那个如影子般守护着主人的忠诚骑士,终于独自立于人前,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完全绽放出自己独一无二的璀璨之光!

  砰咚!

  心脏重重擂动了一下,阿卡莲不自觉攥紧了手。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那个总是板着脸的男子拥有着何等迷人的魅力!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艾因维斯似乎有些不自在,微微抿紧薄唇时,又透出些许少年般的腼腆,叫人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品味那成熟中蕴藏的青涩……

  众人尚处于惊艳状态无法回神,骑士已停在了狼狈追来的马主身前,利落地翻身下马。以点头回应连声道谢的马主后,艾因维斯不经意地一瞥,便与路边的金发少女四目相对。

  “骑术不错。”阿卡莲衷心赞叹。话说回来,她还是第一次目睹他在马背上的英姿。

  一瞬间,艾因维斯脸部似乎抽动了一下。蓦地,他别开头,一字一句地咬着重音:“我是骑士。”

  “呵呵,我知道。”

  银铃般的轻笑在艾因维斯眼中晃出诧然。首次在“外人”面前展露笑容的少女,尚不知道自己发自内心的一笑,竟成为化解骑士心防的契机。

  而头顶的天空,那朵遮蔽天日的黑云,正随风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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