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如冰似雪,孤傲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冰莲,可是,在不久以后,她要面对的居然是……毁灭!
“你应该知道,在很久以前,他们就跟我定下契约,魔罗九层的生物一旦放出就无法回去,他们的体质向来无法适应其余的地方,时间一久,就会自动消亡。”弑邪向来只会和两个人多费口舌,一个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位放荡不羁的少年。
“呵,这群生物还真是好用呢,想必哪天魔尊大人心情不爽了,随意拉几个出来溜溜,在你面前表演些同类相残的把戏,也不错啊,反正这些家伙数量多,还听话。”清炎心里头莫名的疼,他向来怜香惜玉,想必是在为雪女的命运感到悲哀吧。
耳边那夜的袅袅乐音,仿佛依稀可闻,从未有一个能配得上他的音律,除了那个狐衣女子,他万万没有料到,在多年以后那份怜惜,会转变成令一种痛彻心肺的折磨。
弑邪不语,他向来不愿与清炎多做争吵,况且在他心中,似乎除了乐音,谁都可以不当回事,别人的性命,贱如蝼蚁,那场大火烧掉的不仅仅是他战神之位,还有他那份心系六界的良心,天地不公,他又为何要仁慈!
清炎走开几步,仰望苍穹,眼眸似星,他说道:“弑邪,你累吗?”月色清冷,张开五指淡淡的看着流泻下来的月光,墨色的发发色柔和,像是闲聊一般,“你想过,如果天帝魂飞魄散了,接下来你该干些什么?”
弑邪呆在树旁,今夜似乎太过萧条,“带着冰影,隐居山林。”赤蓝的发,随同枯黄梧桐叶的盘旋,舞动凄凉。
“呵呵。”两声干笑,搁下手掌,他伫立于银白月色中,风华绝代,水唇轻启,“你的手下不会答应的。”
“我会毁了他们。”他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这句话,“他们本就没有存活的必要。”语气平静地就像是在讨论,今天晚饭是吃鸡还是吃鱼。
清炎点头,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弑邪,你知道我从前欣赏你哪一点吗?”
弑邪一脸莫名,清炎继续说道:“你够笨!天帝叫你干啥你二话没说你去做了,天魔大战,天帝就派了五百天兵给你,是存心要你去死,可是你还是答应了,那时候你血气方刚,以为只要赢得了这次战役,必可一鸣惊人,改变天帝的态度,可是到最后你赢了妖魔却独独掉进了天帝的算计,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那个六岁了还不会飞的弟弟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他生前也像你这般听话,这般天真,所以才被流苏算计掉进了蚀骨的魔池,连个尸体头都不到直到!我帮你打开了虚天,放出了那些关在冥渊的魔物,那一刻我就后悔了,你已经变了!”说到这里,清炎眼眶有些湿润,“以六界为赌,倾尽了你的所有,你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心?你究竟想清楚了没有,你要对付的到底是那九天之上道貌岸然的俊,还是这泱泱众生!”
合上扇面,他凑到弑邪耳边说道:“视命如草芥,魔尊大人,希望你不会为你的决定后悔!”说完这句,广袖扬长而去。
弑邪呆呆的站在梧桐树下,徒留一地落寞,“命如草芥!”这四个字说出口如此沉重,心里头有一方东西在逐渐崩塌,零零碎碎的影像,是他三百年前浴血砍杀回来,凡间子民的温暖笑靥,这些在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已经失去了的……还能再回来吗?
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爱人,究竟做错了什么?
“姑娘,你还是再休息会吧。”黄衣女子头上挽了个髻,插了两根红色的羽毛,正和冰影推推搡搡。
“我要出去。”绿色的光影,荧光闪闪,淡淡的,想必是身体还是太虚弱,以至于法力还无法凝聚。
她心里头都算清楚了,自己的腿伤此刻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没事,流腾王性命垂危,那个叫做贺兰无言的家伙又不知道去了哪,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姑娘……”
“小黄,别拦她了,你要是再拦下去,怕是下一秒你就该挨打了。”清炎嬉笑,身上的暗纹在黄色烛光下,显示的很清楚,是一只逆翅而飞的仙鹤,红色的丹顶,艳丽欲滴。
冰影瞧了瞧周围,寻了半天都没有收获,“咳咳。”清炎清了清嗓子,说道:“你是在找那个穿蓝衣服的?”说完还不忘眨巴几下眼睛。
被人说中了心事,低低的垂下脑袋,眼睛转了方向,朝地上地毯式搜索,空中冒出极淡的影子,“他是谁?”
“你想知道?”凑近几步,之后就坐到了冰影身边,小黄很识相的离开了,自家主人的风流事,自是不便干扰。
冰影很自觉地摇摇脑袋,“那就不告诉你了。”抬起头,水亮亮的眸子对上他一脸阴险,扬起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
脸色还是有些透明,心下不忍再行捉弄,又不能暴露了弑邪的身份便说道:“他是我家小弟,叫做秃头凤。”
看见冰影一脸不解,清炎又继续胡乱乱的补充道:“这个男人,他小的时候又赖床,又尿床,还常常欺负别的小凤凰,所以遭了报应,变成了秃头,后来在我的帮助下,从太上老君那拿了个生发仙丹,才变成那副英俊模样。”他说得很有兴致,这个听的人却觉得太假了,食指摸摸鼻子,抬脚就要走出去。
清炎右手一拦,“仙子有办什么事,不管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在下自会帮忙办妥,你还是留在这里养伤吧。”
冰影眨眨眼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数术展开空中的影像刚出现就灭掉了,接着使用,啥玩意都没出现,冰影一阵头疼,忽而看了看清炎的手指头,莹润如玉,吹弹可破,一只手一抓,清炎脸上就有些酡红,“仙子太主动了吧。”
冰影不解,看他脸上红光满面,心里头想,他的血必定是十分充足的。
撕下里衣的一角,小小的牙齿咬破了他的手指,艰难写道:“我要丹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