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看您,这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又把脚扭了,您是要奴婢担心死吗?”月香居里,春香一边唠叨一边小心翼翼的扶了月色躺下。唉,她家娘娘就是爱闯祸!
“春香,别担心,没事的。”月色半躺在床上,自从进宫真真假假的病了这么多次,哪次都没这次痛苦,因为这次哪儿都不能去了,只能躺在床上,这对于在草原上疯惯了的的月色来说太难适应了。才躺了一个中午,月色就觉得像是过了一年似的。
“唉,娘娘,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怎么走个路都会扭到脚?”
“呵呵,春香说得对,要是小心就不会扭到了。”月色心里默默的给小心的后面加了个不要惹某人嫉妒。
“哎呀!”春香忽然扭头,一脸的惊惧,把月色吓了一跳。“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奴婢刚才想起来,早上您走以后皇上派人来,说今晚要召您侍寝,可您这脚怎么偏偏这时候……”
春香的双手下意识的用力绞着手里的毛巾,指关节都发白了,月色伸手拉住春香冰凉的手,让春香坐在自己床边,“没事,去就去呗,反正又不是没去过。”
“可是您的脚伤若是皇上看见了,会责罚奴婢的。这种事情宫里不是没发生过,娘娘受伤惹皇上不高兴,皇上不会罚您,只会罚奴婢。”春香牙齿咬着下唇,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春香,你以为本宫和那些笨妃子一样吗?太后那里堪比龙潭虎穴了吧,本宫不是依然把你完好如初的救出来了?”月色抬起春香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这无良的**无良的皇帝,把春香吓到了,他日若有机会她一定要带春香逃出去。
春香眼泪渐收“娘娘,您真能救奴婢吗?”
“你就放心吧,只要我还在这儿一天,我就会好好保护你的。”月色笑眯眯的拍拍春香的脸蛋“好了,一会儿的功夫眼睛就这么红了,快去敷一敷。”
春香点点头出去了,主子的话她信,但是心里的恐惧还是更胜一筹。是啊,在这人命贱如蝼蚁的地方,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其实小安子的死不也是这样的吗?
以前春香一无所有,只是安心的做着一个小宫女该做的本分,过着小宫女能过的日子,皇帝一个笑脸都让她偷偷高兴半天认为那是她服侍的好,从不想该怎么活着,也没想过到了出宫年纪以后怎么办,只知道是皇上救了她,就一味的任之差遣。现在跟着娘娘,春香终于知道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平等和尊严,还有了私房钱,春香都看见了以后春光灿烂的日子,春香想好好活着。以前是怕死,现在是求生。
春香双手合十心中暗暗祈祷,求上苍保佑,救救自己。
刚用过晚膳,来接月色侍寝的轿子就到了月香居门口,“今晚我不在,你好好睡,别胡思乱想,明天还有活要做呢!”月色站在轿子前,回头看见跪在门口送自己的春香面色苍白,十分的不忍心,又转回身把春香拉了起来嘱咐道。看着春香露出笑脸才上轿子离开。
小轿停了下来,月色掀开帘一看,嗯?这什么地方?没来过!月色立刻警觉的往四周望望,不是青砖就是高墙,除了自己的这顶轿子和抬轿的公公,连个人影都不见。“这是什么地方?”
“回月妃娘娘,这是嫔妃侍寝前沐浴的汤馆,月妃娘娘请下轿。”听着是个公公的声音,可是这声音月色没听过陌生的很。
轿子落地轿口斜斜朝前倾着,可是月色没有掀帘下轿,而是继续问道“本宫上次侍寝为什么没来过这儿?”
这宫里太危险了,月色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要警惕,要当心!
“月妃娘娘,这汤馆是每一位第一回侍寝的妃子才能享用的,您上一次侍寝是因为人在皇上宫里,被留宿了,这回才是皇上翻牌子点您侍寝,皇上说这次才算是您真正的第一次侍寝,所以专门吩咐奴才给您预备了香汤。”公公回答的太详细了,月色听不出一点不妥当的地方。但是这事没听说过啊!
想了想月色又问道“您是皇上身边的公公吗?怎么本宫好像没见过。”
“娘娘,奴才就是这汤馆的领班,平时就在这汤馆,不常出去的,奴才也不是伺候皇上身边的,所以娘娘没见过奴才。娘娘,里面嬷嬷已经在等您了,这汤馆里十二道程序,要耗不少时间,再晚怕会耽误了您去乾坤宫的吉时。”
月色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轿,生也好死也好,福也好祸也罢,豁出去了!外头一个中年太监正双手捧着轿帘,看长相应是个该挺和善的的人。
月色抬头看了眼,挂着的匾上写的是“芙蓉馆。”月色抬脚就走了进去,身后那个太监走到门口便在门边站定,其它一干小太监一字排开守在芙蓉馆门外。月色回头看了一眼,脚步没有停。
月色往前走着,身后一道道纱幔落下,尽头有四个嬷嬷正等在那儿。“月妃娘娘金安。”
月色没回话只是福了福身。
“月妃娘娘请更衣。”
月色听话的轻解衣衫,既然进来了,那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色怀着满心的戒备踏进汤池,然而等待她却是一场异常舒服的享受之旅。
温暖的池水冲刷着月色的身体,软绵绵的舒服极了,汤池里撒着各种花瓣,芬芳醉人,就连脚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说实话刚才是憋着一股劲儿才好容易走了这么远,她的脚真的很痛,。
“娘娘,这是温泉水,专门从宫外引进来的,您觉得可好?”
“很好,谢谢嬷嬷。”
“娘娘,这花有美白祛疤的功效,常用这香汤泡泡您只会一天比一天更美。”
“谢谢,嬷嬷。”话罢,月色想起自己脸上还有妆呢!这洗得久了岂不是要露馅?!悄悄伸手一摸额头上的纱布还在“嬷嬷,说起祛疤,本宫的额上还有伤口未愈。刚上过药,千万别把伤口给湿了,太医说会留下疤痕的。”
“是,奴婢知道了。”
芙蓉馆里,十二道程序,洁身,按摩,洗发,护法,按摩头皮……就连手脚都专门有嬷嬷给擦上了柔肤的香膏,一遍过场下来,月色全身都是香喷喷的,舒服的闭上眼小憩,只竖起两只耳朵。四个嬷嬷见月色闭上了眼也不再说话,月色这才放下心来享受。
“娘娘,好了。”嬷嬷轻轻的在月色耳边说道,月色才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
面前一张大红的锦被,由两个嬷嬷张开,正等着月色呢,“月妃娘娘,请。”
“这是?”月色看着张开的大被子“要把我裹起来?光着送进去?”
“月妃娘娘,这是规矩,所有的妃子都是这么侍寝的。”
月色看着波澜不惊的四个嬷嬷,嘴角有点抽搐,当她是菜吗?洗干净擦香香然后端上餐桌?供人大快朵颐?
“娘娘,时辰快到了。”
月色咬咬牙走上前去,心里安慰自己,也好,裹成这个样子自己是铁定不用走了,就算是给伤脚放个假吧!
卷成春卷的月色就这么被抬进了乾坤宫,搁在了大床上。这一路月色只觉得羞!这是什么规矩?也好意思说是恩宠?万一那被子掀开一点或者哪个看不见的地方破个小洞,那她岂不是被看光了?!熟悉的场景让月色又想起了前一次侍寝,她也是被剥的光溜溜的一个人丢在这儿,整整两天呐,月色想想,大概在这宫中之人的眼里,这样才是正常的吧!
月色躺在春卷里,想动动胳膊,试了几次都没动了,裹被子的那两个嬷嬷一定是经验丰富,才能那么快速的裹好这张大被子,而且还挺结实。
月色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上午二哥背自己回来的时候,那时在二哥背上,她很紧张很害怕,而现在自己虽然躺在龙床上等着侍寝,明知道待会儿等来的还会是和上次一样的痛苦经历,但情绪却很平静,或者说是很冷淡,她没感到一点儿高兴也谈不上有一点儿害怕。月色自己也感到迷惑了。
细想想,月色终于把自己想明白了,自己在心里对二哥和皇帝这两个人的定位就是不一样的。
在她心中,二哥虽然捉摸不定,但月色依然看做是靠山,是亲人,是哥哥,在哥哥面前,月色才有小女儿的娇态,但是也正因为是哥哥,所以他亲近的举动才让月色害怕。月色给二哥的定位就是哥哥。
而皇上,是手握她这个战败国人质的命运生死的人,非敌非友非亲非故。在皇上面前,她就是个听话的人质,作为皇上的妃子,侍寝就是她的工作,她为了保住小命而工作,这和她为皇上种菜养鸡捞鱼捉鸟不是一样的吗?!没有情感,又哪里能有情绪?
想明白了,月色心里也踏实了,安安稳稳的躺在那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