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她连嬴政在骂什么她都不知道！
好吧，他是老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总行了吧？
不过，好在嬴政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气出完之后，他的态度也稍稍和缓了些。
“这段时间你做什么去了？可遇到什么人？”嬴政端起一个空茶杯，把玩起来，看上去似乎已经消气了。
赵高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就是看见燕国太子了……”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嬴政竟生生地将茶杯捏碎了，碎片扎在他的手心，鲜血顺着流下来，一滴一滴……
气氛静得可怕，赵高就这么看着嬴政的手流血不止，也没有要上前为他处理伤口的意思。
废话，嬴政现在正在气头上，她要是过去，岂不是撞枪口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嬴政不开口，赵高也不动身，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赵高提前按耐不住，小声提醒道：“大王，你受伤了。”
嬴政也注意到他整只右手都沾满鲜血，于是点了点头，道：“嗯，寡人不瞎。”
“那……要不要奴去叫御医，替大王处理一下……”
“你是没长手么？！”
嬴政突然大声吼了起来，吓得赵高浑身一哆嗦，连忙道：“喏，喏，奴这就替大王去拿药。”
说着，连忙向外逃去。
然而，嬴政却抢先一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紧紧地揉进怀里。他的大手在赵高身上肆意抚摸着，重重地扳过赵高的脸颊，粗暴地吸允着那两瓣香甜的樱唇。
赵高突然感到一股屈辱，她的两只手死死抵在嬴政的胸口，想要挣脱束缚，却怎么也推不开面前的人。
于是，她狠了狠心，一口咬在嬴政刚滑进来的舌尖上，嘴里尝到一股腥甜。
继而，便是嬴政低沉的吃痛声。
终于，嬴政离开了她的唇，感觉身体终于稍微有了空歇，赵高连忙垂下头，再一次重复道：“大王，你受伤了！”
“寡人不瞎！”
嬴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恼怒，若放在往日，赵高必定连哄带骗的给他寻开心。今日却不止怎的，别说哄嬴政开心，赵高自己都窝了一肚子的火。
“今日雪下得这般大，廉月夫人身子不好，大王不去照顾她，在这回中宫硬拉着奴做什么？”
赵高突地抬头，目光亮得逼人，瞳中似有火焰在灼灼燃烧。
嬴政被赵高这眼神吓了一跳，揽在她腰间的手也渐渐放了下来。
赵高的身体突然失去支撑，险些一头栽倒，很快，她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殿门。
嬴政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拖住她道：“小高，你这是要去哪儿？”
她挣脱了嬴政的手，目光划向门外的一名宫人：“阿欢，去备车。”
名叫阿欢的宫人一僵，为难地抬眼看着嬴政，嬴政急声道：“这么晚了，外头那么大的雪，你要去哪儿？”
赵高加重了语气：“阿欢，你去备车！”
阿欢匆匆而去，没多会儿回报车已备好。
赵高挣脱开嬴政的手，雪白的脸上有着几近死亡般的平静，淡淡说道：“从此以后，奴都不会再来惹大王生气了，大王……应该会开心吧。”
嬴政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赵高瘦小的身影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对自己低眉顺眼的样子，习惯了她每天晚上打呼噜的声音，也习惯了……她面对自己时呼吸急促的样子。
嬴政以为他可以一直这样习惯下去，可就在方才，听到她说，她之所以这么晚才回来，是去见了姬丹！
她为什么要去见那个废物？
当初在赵国时，他便恨极了这家伙，本想着这次他来秦国当质子，嬴政便可以狠狠地羞辱他，也羞辱燕国一番。想不到，却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是的，嬴政愤怒了！他想起了白天廉月与姬丹在御花园亲热的画面，所以此时再看赵高时，他的愤怒自己让他忘记了什么是理智，于是，便有了方才那一幕……
不过，这一切都是嬴政心中所想，赵高并不知道，她也不敢知道。揣测天子之意，尤其是嬴政的想法，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同样的，虽然被嬴政无缘无故地吃了豆腐，她的心里很郁闷，却无奈身份低微，除了逃避，她找不到别的抵抗的办法。
此时，她抬步走出回中宫，外面的寒风夹杂的飞雪呼呼地吹着，撩起她的长发和衣袖，笔直地朝后飞去。
冬寒料峭时分，最是阴冷。
她裹紧衣襟，一步步地走下台阶。马车已在阶下等候，名叫阿欢的宫人跟着她一同上了马车。
阿欢是嬴政赐给她的侍女，她不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所以嬴政便专门找人来照顾她。
阿欢是个可爱的女孩，不过十四五岁，很是乖巧。对于方才殿内发生的事，她并不知晓，但光看人的脸色，她也明白，赵高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大人，咱们去哪？”阿欢紧张地问道。
赵高闭上眼睛，睫毛瑟瑟抖个不停，再睁开来时，眸色黯淡：“去安月宫。”
“安月宫？那不是廉月夫人的住处吗？这么晚了，大人想找廉月夫人……”
“阿欢，你今天的问题会不会太多了？”赵高狠狠地剜了阿欢一眼。吓得阿欢连忙往后躲了躲。
安月宫的装修其实并不好，甚至说是破烂不堪，唯一与冷宫的区别，便是那些时常出入宫门的宫人们，她们都是廉月从赵国带回来的，很是忠心。
马车远远停下，赵高将窗打开一线，透过连绵的大雪，望着长街尽头的那扇朱门，许久。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而就在这时，阿欢惊讶地道：“啊，大人你看！”
其实勿需提醒，她已看见了不远处转来一个朴素的身影，他低着头，不卑不亢，不急不缓地在安月宫门前停下，里面的宫人们恭迎上前……
“姬、丹！”
赵高的手紧紧抓住壁门，指甲嵌入木中，一声细响后，铿然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