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眼，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原来，原来我就是她。
“是不是觉得很像现在的你，其实不单单像你，我跟这里所有的姑娘们，都有这样一个影子，说到底，我们就像克隆人一样，要做一样的事，走一样的路，过一样的人生。”小红去而复返，手里拎了一瓶红酒，拿了两个高脚杯。
“今儿说得兴起，再跟你说说其他的人。早晚，你就会熟悉这里的每一个人。然后跟现在的我一样，知道谁身上都有着哪些故事。我跟你说，外面那些人是没有我们那些故事的。有时候想想，我们这辈子也是值了，要老天爷费多少神，写些那么曲折复杂的情节。”她冲我笑笑，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我。
“今天且先不说别人，就说一说我自己吧。你想听吗？”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里转着红酒杯，眼睛里没有一丝丝波澜，好像马上要去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
“我来的时候还没你现在这般大了。当年，我刚十四岁，我亲生父亲因为欠了赌债，被人追债到家门，顺手将我抵了出去。那人将我关在破草房里，侵犯我还不算，还虐待我，不给我吃，不给我穿，我日日光着身子，在狭小的屋子里蜷缩着，有时候竟然还盼着那人来。你明白什么原因吗？”小红看了我一眼，继续说着。
我一看躲也躲不过去，立马打开门，赔着笑脸说：“红姐，那个您有事啊？我这里……”
“因为他来了，我才有口吃的。我从小家里就穷，最受不得的，就是饿，只要一饿，我整个人都开始抖起来。哎，你见过吸毒的人吗？他们犯了毒瘾的样子？对对，就是那个感觉。”
“后来那人也欠了赌债，不想想自己身上的错，却常常把赌输的坏运气都怪到我身上，觉得自从带我回去，气运也变差了，就这样，他也一顺手，将我卖到了这里来。”
我一看躲也躲不过去，立马打开门，赔着笑脸说：“红姐，那个您有事啊？我这里……”
“我刚来的时候，管事的还不是红姐，她那时候还大着肚子，对那个大腹便便的嫖客有念想，不像现在这样只晓得赚钱。你也别怪她，她不过是自己以前苦了，现在只是想着千方百计捞钱，大概也是想等着自己老了的时候，还能有个本钱过活。”
“扯远了。我来的时候，那管事的女人，倒是对我很客气，觉得我肯定能赚不少钱，她给我买衣服，带我吃好吃的，我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后来，我刚满15岁，她觉得我差不多发育好了，就操持着找人给我开苞，谁知道那人一试，我早就不是处女之身了。那管事女人非常生气，她觉得在我身上的钱都白花了，于是拼命的给我揽生意，教我如何卖笑。”
他似乎很满足我的反应，点了点头，哼着歌儿去了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
“一下子从天上到地上，我逃过，却被抓回来，没日没夜的折磨。也是我假意听话，接受管事女人安排的一切客人。”
“后来，我将那些看管我的人喝醉了酒，偷偷的跑了出去，我去找工作，去当服务员，去工厂做女工，去宾馆里打扫卫生。我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人就是这样，前一秒看着比自己弱小的，还趾高气昂的指手画脚，下一秒，见到强大的，就自觉缩成一只小猫，想杀想剐随你便。
“可是，总是不顺。大概是老天爷还没折腾够我，我总是遇到那些老色鬼。做服务员的时候，我就睡在店后面，没有门，挡了个木板，我一直都很用心的做事，可是有一天晚上，老板摸进我的房间……这事很快被老板娘知道了，她将我赶了出来，说我不知感恩，想鸠占鹊巢。”
“我又去做女工，遇到一个男工人，他花言巧语追求我，带我开房，弄大了我的肚子，知道消息后逃之夭夭。后来工厂开除了我，我自己找了家小黑诊所，做的堕胎手术。”
“去宾馆里做工，那时候不像现在，被欺负了还有个监控看看找找证据。那个龌龊领工，将我拖进杂物房，就……后来完事了，还恶狠狠将我踹到一边，说没想到我那么小的年纪，早就已经……”说到这里，她一直波澜不惊的脸，多了一丝丝怨恨，却又很快消失了。
“他年纪可以做我爷爷了……呵呵，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坐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你这里，可有什么吃的？”他一进门，就半躺在床上，一副累极了困极了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街面上叱咤凶狠的老大，倒像是个亲近的邻家哥哥，我抿嘴一笑。
我看着她，喝了一口红酒，真苦。
“再后来，我听说这里管事的换成红姐了，我就回来了，起码，做着一样的事，这里是收钱的。再有，比起外面那些经历，这里要舒坦多了。”
小红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有些微醉一样，起身要走。
到了门口，她转过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这里其实也没有那么差，起码，这里有屋檐遮风挡雨，不似别处，见了我们，只想得到欺凌。”
“也没多难，你躺下去就好了，慢慢的就习惯了。红姐是这样，我也是这样，这里所有的小姐妹，也都是这样过来的。谁也不会例外，你说呢？”
我不想接她的话，盯着她裸露的后背看，一直到她走出我的房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将那些苦的酒，统统往肚子里灌。从未喝过酒的我，一下子来了酒劲，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人使劲儿敲我的房门。
我的头很痛，压根不想理会，翻个身继续睡。可是那人也倔强，一直“咚咚咚”的不停歇。
“你这里，可有什么吃的？”他一进门，就半躺在床上，一副累极了困极了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街面上叱咤凶狠的老大，倒像是个亲近的邻家哥哥，我抿嘴一笑。
无奈，我只能起身开了门。
刚一见开了条门缝，那人也不看我是谁，顺着就进到我的房间里了。尽管到了夏天，还是裹了一截寒气进来，我情不自禁裹了裹衣襟。
看那背影，像是有两分相熟的样子，我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小伟哥，他竟然真的回来找我了。
“你这里，可有什么吃的？”他一进门，就半躺在床上，一副累极了困极了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那个街面上叱咤凶狠的老大，倒像是个亲近的邻家哥哥，我抿嘴一笑。
看我这样，他有些急了：“有还是没有，我饿坏了。”
“你等等。”我出了门，找到厨房，烧了两个小菜，刚要拿酒，想了想小伟哥疲惫的样子，又放下了。
看我端着饭菜进去，小伟哥显得很高兴：“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居然还会烧菜！”
我“嗯”了一声，将饭菜放到他面前。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一面吃，一面点头，还空出嘴讲话：“别说，味道还不错，比我常去的馆子要上两个档次。哎呦，可惜了，你要是去学厨师，肯定能变成一个顶尖的大厨。”
他似乎很满足我的反应，点了点头，哼着歌儿去了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
我笑了笑，那种日子，我这辈子恐怕都不敢想了。
虽说这小伟哥平时冷冰冰，有时候动作也粗鲁，吃起饭来，却相当的斯文，我坐在一边，感觉像是看着自己丈夫的小媳妇，一时间有点儿恍惚。
人就是这样，前一秒看着比自己弱小的，还趾高气昂的指手画脚，下一秒，见到强大的，就自觉缩成一只小猫，想杀想剐随你便。
小伟哥吃饱喝足，问了我这两日的日常，中间时不时的打着哈欠。
我说：“你快去睡吧！看你这样子，应该一宿没合眼。别硬撑着了。”
他似乎很满足我的反应，点了点头，哼着歌儿去了浴室，简单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
“多亏你，还能让我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小伟哥躺了下去，我给他盖上被子。
人就是这样，前一秒看着比自己弱小的，还趾高气昂的指手画脚，下一秒，见到强大的，就自觉缩成一只小猫，想杀想剐随你便。
“小伟哥。”我叫了一声：“你累成这样，可是有什么事情？”
“今天且先不说别人，就说一说我自己吧。你想听吗？”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手里转着红酒杯，眼睛里没有一丝丝波澜，好像马上要去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红姐，我这……”生怕她吵醒小伟哥，我赶忙拦着她。
小伟哥拍了拍我的手，嘟囔着：“一个小女孩儿家家的，别管男人们的事，你只要在这里安生待着，我就……”
小伟哥来了，红姐也就不会逼迫我接客，这么想着，我高兴起来。小伟哥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我站起身来，总想找个人说说这个好消息。
“红姐，我这在您这儿睡个觉，都不得安宁啊！”小伟哥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
我一看躲也躲不过去，立马打开门，赔着笑脸说：“红姐，那个您有事啊？我这里……”
“怎么一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看我这动作，红姐紧走了两步，扬声说道。
红姐吓了一跳，立马退出房间：“哎呦，这不是小伟哥嘛！你说这丫头片子也不跟我说，您睡您的，您睡您的……”
我静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眼，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谁知道，我刚一打开门，看到红姐面对面的走过来，我一惊，就要关门。
人就是这样，前一秒看着比自己弱小的，还趾高气昂的指手画脚，下一秒，见到强大的，就自觉缩成一只小猫，想杀想剐随你便。
看这样子，小伟哥真是累坏了，话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想来想去，我决定去找找小红，迄今为止，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她了。
“没事！没事我还不能过来坐坐了？你看你这着急忙慌的，是不是藏了什么小情郎在房间里？”红姐划开我的手，径直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