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昨天我跟你作别,便去了那个小院,说实话到那里的时候我很意外,因为没过一个时辰,除去你、立春、惊蛰外,其他人都到了。我们当时都很意外,还互相询问其他人为什么今次都赶来。”清明喃喃道。
季寥心道“果然”,他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是巧合。”清明似不确定道。
季寥道:“怎么可能,这两年来,你遇见过咱们人都到齐的时候么。”
他绝对不信是巧合,如果是巧合,那也太过离谱。
清明道:“你知道我们中大多数都是心思缜密的人,否则怎么敢加入二十四节气,所以你现在的疑惑,也是我们当时的疑惑,但是我们互相都询问了,并没有找出不对劲地方。你知道现在才二月底,我猜想大家都想着趁这次没事赶来密会,免得往后找不到空闲,以至于没法完成一年来四次的任务,你仔细回忆,是不是过去两年我们在这个月时的密会,人数往往是最多的。”
他仿佛找到了理由,并使自己相信。
季寥回忆过去两年的密会,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事实。可他心头仍旧觉得不是这样简单的事,相信清明也这样认为。
他轻轻颔首,道:“这件事先放下不提,你现在告诉我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清明脸色一变,涩声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季寥语气加重,在这个时候,他做不到如过去那样温和。他知道自己是没法接受顾葳蕤突然变成了武功绝世的杀人狂魔,他根本没法将娇嫩的女郎跟昨夜的场面联系起来,虽然他已经心里确信那就是事实。
清明恐惧道:“你真觉得那是武功,那不是!我从没见过人可以有如此鬼魅的速度,不,她就是真正的鬼魅。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么,她就那样捏着一片指甲大的冰锥子,踩着桌子绕了一圈,他们都死了。”
季寥无法想象,到底速度有多么快,才能造成昨天那样的结果。
那二十一具尸体中招的时间绝对不会相差超过一息,否则不应该死得那样整齐。
“你知道她为什么放过你?”季寥忍住心内的惊涛骇浪,询问道。
清明抱着头道:“我不知道,她最后似乎在我身上闻了闻,我当时已经被震住,就在她靠近我时往外面逃,可是到了外面后,我心头依旧漫布恐慌,那时候我看见巷子口有一个人影,飞速朝我袭来,我匆忙跟他对了一掌,然后全身就没力气,再之后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季寥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清明能活着,是因为昨天那坛酒。这更证明了顾葳蕤没有失去理智,她还有过去的记忆。事情愈发扑朔离奇。
他相信一个人性情不会在短时间内做出那样大的转变,也相信顾葳蕤绝不是魔头。其中必然有他了解不到的原因。
季寥叹息道:“是昨天的酒救了你。她既然有如此大的变化,自然也闻出你喝了她的嫁妆酒。她知道我肯让你喝那坛酒,便是对你有极大的信任。”
清明渐渐从恐慌的状态摆脱,他恢复了一些理智,认同季寥的话,道:“如果是这样,便能解释我为什么可以活下来,但还有很多解释不通之处,我现在突然想起昨天巷子口跟我对掌那个人,他的武功虽然没有立春那样可怕,但也是一流,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惊蛰。”
季寥疑惑道:“惊蛰?”
清明仔细回忆,愈发肯定道:“就是他。”
季寥沉吟道:“昨天我到的时候没有发现他的尸体,更没有别的打斗痕迹。”
清明道:“惊蛰在我们中武功是最高的,虽然我觉得他依旧不是立春的对手,但立春杀他,绝不会像杀我们那样容易。”
季寥认同这个观点,他感受过昨夜顾葳蕤的速度,更在前晚和惊蛰有过交手,因此能判断惊蛰固然不如立春,但不至于没有还手之力。他道:“所以,要么是惊蛰没有撞见她,要么是她没有朝惊蛰动手,惊蛰也没有向她动手。”
“应该是后者。”清明眼神一亮,他和季寥都是才智过人之辈,镇定下来,渐渐推测出更多内容。
他道:“惊蛰跟我动手时,没有下死手,可他的目的就是阻止我逃走,假如我们认为惊蛰和立春合谋,那么惊蛰一定是想要立春杀我。立春杀我的原因,也应该是和杀其他人一样的。但是惊蛰应该不清楚立春因为你说的酒而决定放过我,所以才会拦下我。”
清明越说越顺,到了最后,两人齐声道:“杀人动机!”
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分析越多,那种未知的可怕程度就越轻,离真相越接近,他们的信心也慢慢找了回来。
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谜,更无可以永久藏住的真相。
季寥轻轻道:“你觉得杀人动机是什么?”
“一定不是求财,也不是为了权力,更不是为了我们的武功秘要。”清明笃定道。
季寥恢复以往的镇定,淡淡道:“那便是真的是为了你们的命,只是人命到底能用来做什么?”他顿了顿,决然道:“她突然间有如此大的变化,绝对有根源,我找她。”
“你真的还敢见她?”清明迟疑道。
季寥道:“昨天她既然没有杀我,那我何必怕跟她见面,但是你还是不要去。”
清明笑了笑,道:“我确实不该去。”他早就了解到元和立春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经过昨夜的事,更确信无疑。立春可能忍不住会杀他,但杀元的可能性应该很低。
…………
卓青睡了一个舒服的觉,然后发现天已经亮了。然后他听到公子的吩咐,“去府衙。”
他愣道:“咱们又回去干什么?”卓青还有些茫然,昨晚看起来他们主仆二人在郊外呆了一夜。他实是不知道季寥在郊外过夜干什么,更不明白季寥又为什么要一大早就回府衙。
季寥道:“别废话。”
卓青觉得季寥说话比前两天多出一分威严,以及急促,他不敢反驳,老老实实驾着马车往府衙走去。还好昨天停的地方本就是一片青草地,故而马儿没有饿着,跑起来很有力气,没过多久就进城,不多时便望见府衙。
当卓青看见府衙时,怔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