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神色变得郑重起来,他道:“少主跟陆云有过节?”
季寥道:“我也是这两天才听说过他。”随后他又将昨日在顾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掌柜抚须道:“这便是了,少主的怀疑确实并非毫无根据,小的斗胆问一句,少主所言续命之术是否当真?”
季寥微微一笑,说道:“假的,仅是为了让顾小姐少些流言蜚语而已。”至于顾葳蕤如何死而复生,季寥自是不会跟赵掌柜说太清楚。
赵掌柜道:“其实真也好,假也罢,少主都得当心,说实话,此事怕是十分棘手。我最近得到消息,听说那陆小侯爷的白云山庄近来一直在隐秘寻找各种稀奇古怪的救命方子,甚至连一些巫祝都被他们寻去。因此少主提起此事,无论从能力和动机来看,此事八九不离十是跟白云山庄有关。”他接下来又解释了一番陆云的事迹,更指出陆云有一身高明的功夫,绝非简单的世家子弟。
陆云明面上交游的江湖人并不多,可无论是相国寺主持法云,或是栖霞派的枯木道长,都跟陆云是忘年之交。
季寥得到这些信息,便清楚此人简直是自己现在身份的升级版,若还是身体原主,跟对方比起来,怕也是无多少优势。
说到最后,赵掌柜叹道:“说起来,小的能对陆小侯爷了解这么多,也跟一桩怪事有关,少主可知威远镖局的总镖头余长风两年前突然暴病而亡的事。“
季寥道:“此事略有所闻,那余长风的威远镖局本是江左第一大镖局,余长风本人的长风剑法数十年来罕逢敌手,由此才创下威远镖局偌大的产业。他两年前不过五十岁,就习武之人而言,正是春秋鼎盛,却突然暴病身亡,着实可疑。但余长风后人武功不济,他死后,长风镖局也败落下来,早无当年气象。”
赵掌柜道:“实不相瞒,余长风跟小的有一段过命的交情,因此小的疑他死因,暗中追查,却发现当日余长风曾和陆小侯爷出入过同一间画舫,本来这也可以视作巧合,但是当日陪陆小侯爷的一位当红姑娘也在不久后染病去世,我从此追查,才发现当日陆小侯爷跟那位姑娘温存时,中间离开过一段时间。”
季寥问道:“余长风便是在那时暴病而亡?不过陆云是江左世族出身,高门大阀子弟,跟余长风这种江湖草莽怎么会有深仇大恨,他的动机又在何处?”
赵掌柜道:“此事又牵扯到另一个势力,在余长风死后,威远镖局的产业渐渐被京城的一股势力吞并,那势力背后应该站着当今七皇子,而且余长风的女儿嫁给了太子奶娘的次子。”
季寥听到七皇子后,便心头一动,因为让顾葳蕤制作神仙散的背后势力,就跟七皇子有关,如今二十四节气已经风消云散,他本以为不会再跟七皇子的势力有牵连,没想到拐弯抹角,又发生了奇妙的联系。
赵掌柜既然说出此事,自然是有很大把握陆云跟七皇子有关系。
季寥道:“你查到这里,应该没有继续了吧。”
赵掌柜道:“小的当然不敢继续追查下去,否则我性命难保下,还得连累山庄。不过因为得悉那些秘辛,小的又得不对白云山庄的动向多做关心,免得有朝一日那位来对付我,届时我却毫无防备。今日少主问起,我自然不能隐瞒,免得让少主做出错误的判断,引来祸端。”
季寥笑了笑,说道:“老赵你一己之力能探到这些消息,可见你确实是个人才,我记得你祖上本就是在朝廷稽查司担任要职,后来犯事,才家道中落,给咱们四季山庄做事,说实话我家可没有给你大展手脚的机会。”
赵掌柜算是对季寥更加刮目相看,他在四季山庄各地负责人向来低调,没想到季寥仍旧对他的来历一清二楚。他道:“当年我一家人备受欺凌,全靠老太爷收留,方有安稳日子,家父也告诫我要好好为山庄做事,小的并无他念。”
季寥微笑道:“我没怀疑你的意思,待我回山庄时,你也随我一并去吧,你的家人想留在这里,或者去沧州都可以,还请你不要推辞。”
赵掌柜迟疑道:“少主有令,小的听命便是。”
季寥拍拍他肩道:“不用怕山庄事情太多,我近来收了个仆从,将来我想让他帮我处理一些俗务,请你去,也有让他跟着你学做事的意思,亦可以帮你减轻负担。”
赵掌柜这才放心,毕竟他跟少主素来没有走动,若是突然担当大任,那才是让人起疑,如果是帮少主培养心腹,那就合乎情理了。
季寥说的仆从自然是卓青,他有识人之明,卓青虽说是乡下小子出身,却属于可以调教的一类,何况他学过蛰龙功,将来武功大成,必然是山庄的一大臂助。
赵掌柜又道:“不知少主想如何处理现在的麻烦。”
季寥道:“既来之,则安之,即便这位陆小侯爷再是人中之龙,但我想他会比我着急,否则昨夜就不会派人来。”
赵掌柜道:“如果少主发现不对,一定要果断离去,这里毕竟是江左,陆家的势力,咱们根本没法比。”
季寥点头道:“我省得。”
没过多久,季寥就从粮油铺子离开。江左之地,便是城里也是水渠纵横。水乡软语,听来更是另一番风味。
他优哉游哉,此时天色不算太晚,打算找个珠宝店,给女郎挑件首饰,晚上送给她,她肯定会欢喜。后面他找到一家店,在店里挑了一副精致的银耳坠。
等店家将东西封装好,季寥出了店,便往顾家方向回去,这时候天色渐昏,大家都往家里赶去,熙熙攘攘,各种气味传来,季寥鼻子灵敏,颇有些不适应。他想着要不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离去。
突然间季寥生出异样的感觉,他随心点出一指,劲力激生,刺破一个人的袖子。
一个首饰盒从那人袖口滑出来,那人反应敏捷,一脚踢飞盒子,使其高高跃起,人也随之冲天而起,身如鬼魅般跃上另一边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