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当明辉和小雪姿态百出时,站在窗口的吴英却看清楚了一切。小雪进了房门还捂着嘴窃窃偷笑。吴英看了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女大留不住,儿大不由娘,看来我们是老了。”
“妈——你什么话呀?我又没招你惹你,怎么话里有话呀?”听到吴英含沙影射的话语,小雪自是心里不舒服。
“你看你,从师范走的那天到现在,和妈说过几句话?什么时候像今晚这般乐过?”自从这段时间小雪跑吴中勤快开始,吴英的心里就不踏实。原以为经她那么一折腾,小雪和明辉该分道扬镳了,但从刚才的一幕来看,她似乎做了反功。这个杨明辉还真狗皮膏药——扒不开了,明目张胆地送小雪到家门口,而且二人亲昵的样子有增无减。这么想着心里不禁空落落的,多小雪的话语也就多了几分尖酸刻薄。
“妈你说什么呢?难道我见你还沉着脸不成?”小雪有些不明白了。
“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让上来坐坐?”吴英说这话一方面是在提醒小雪注意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无奈。
小雪一听,立即明白了一切,旋即摇着吴英的胳膊,“你怎么能那样,偷听我们的对话,那是不道德的。”
“别拿道德什么的压我,我又没犯法,是你们主动跳入我眼里的,又不是我刻意窥视的。”
“妈,我给您捶捶背,揉揉肩,让您舒舒心。”小雪边说边手指发着力,一方面在讨好着吴英,另一方面在掩饰着内心的喜悦,毕竟吴英对她和明辉的交往不置可否,自己的压力就小多了。不过有一件事还是让她既庆幸又害怕,就在明辉说完“难道亲嘴不怀孕吗?”后,她真想过去给明辉一个热烈的亲吻,好好羞一下他。但这一幕肯定会被吴英看到,此刻羞的可是自己了。
“妈,这学期我还有许多功课要自学完成,离开学校那种氛围怕是难以完成,到时会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的。”小雪慢慢悠悠地说着,手法和力度刚好,酥麻的感觉让吴英张着口直叫好。
此刻躺在床上的杨明辉却在自个生着闷气。自己无知是小事,在小雪面前出丑就是大事。想着小雪幽灵古怪的笑容,杨明辉心里特不是滋味,但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亲嘴怀不上娃娃,还有其他办法了?看来只能请教霍达了。
这时霍达耳朵别着耳脉,脑袋跟着乐音的节奏像迪克牛仔一样不断地晃着头。杨明辉触了一下,霍达声音很高地问着:“有事吗?”
杨明辉看到四周投来惊诧的目光,向他示意着声音低点儿。霍达这次发现了刚才自己的失常,不好意思地笑着:“耳脉声音调的太高了,有事请教?”
杨明辉话到嘴边有咽下去,这该怎么问呢?又如何开得了口?只好微微地笑着,“快熄灯了,收拾一下睡觉吧。”
第二天,杨明辉正看着《中华上下五千年》,忽然脚被人踹了一脚,抬头一看,只见小雪怒目圆瞪,“你踩我凳子了!”
杨明辉顿时也来气,上次小雪踩了他一脚,害的他跛了几天,但自己不得理,忍了。这次他只是踩着凳子的后脚,又不是凳面,何至于小雪出脚如此毒狠?
“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以为我好欺负呀?”
“谁让你踩我凳子啦?”小雪一副有理的样子。
“脚搭一下都不行吗?给你踩烂了?”确定小雪肚子里没有情况,杨明辉没有了负罪感和压力,不软不硬地叫嚣着。
小雪这才想起明辉跛脚走路的样子,不由笑了一下,“跛脚哥哥,对不起了,要不你也还我一下。”
明辉见小雪伸过来的脚,没有思考,照直就是一下。小雪还悬在半空的笑容被明辉一脚踹得咬牙咧齿,怒气横生。她还以为明辉会像以前一样,对她下不了手,谁知这个楞头青不只出手了,而且还发了狠。
小雪强咬着牙,没让泪水掉下来,转过身子,书在桌子上拍得“啪啪”直响。
杨明辉这会儿大有快意恩仇的感觉:让你嘲笑我,让你欺负我?老虎不发威,当我病猫了?
课间,杨明辉买了油饼和豆浆给小雪,小雪别着耳麦,理都没理,而后看了一眼,直接给扔进了垃圾桶。
这下杨明辉脸上挂不住了,不想吃就算了,还给扔了。这可是他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真不知好歹?
小雪却从牛奶面包与豆浆油饼看到了杨明辉对她冷暖的变化,再想着刚才明辉的那一脚,别说吃了,就是看见都恶心,索性扔进垃圾桶免得心烦。
俩人就这样堵着气,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二人还是没有主动说话。早上,杨明辉照样给小雪买了油饼和豆浆,这次小雪没有扔,走到教室后,送给了霍达。小雪想着,男孩子就应该让着女孩子,凭什么我要主动搭理他。杨明辉却想着,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认错,再说我给她买早餐示和了,是小雪不接受我的诚意,还送给霍达刺激我,哼,等着。
下午,因为是周五了,教室里弥漫着涣散和回家的分子。羽泉充沛感情的《冷酷到底》在教室里一遍一遍的回荡。
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
我宁愿你绝情到底,让我彻底的放弃;
我宁愿只伤心一次,也不要日夜都伤心;
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请别再说;
你走的那场夜雨,淋湿我的伤心;
抹不去你留下虚伪的唇印,回想你欺骗的话语;
既然已决定离去,为何还留下残情;
让我以为你是否不得已,让我不能彻底忘记......
这时,郭亮过来让杨明辉回宿舍收拾东西,正好有回村里的三轮。杨明辉收拾好书桌,看也没看一眼小雪,就和郭亮跑回宿舍。下来的时候,杨明辉还是回了一趟教室,以取书回家学习的名义瞟了一眼小雪,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
快走出校门的时候,杨明辉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回头一望,见小雪正站在二斋砖栏前,怔怔地看着自己。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的风衣,目光好似X射线强有力的穿透力,直抵明辉心窝。杨明辉心底升起点点酸意,但还是扭头走出了校门。
此时的小雪早已泪眼朦胧,当她听到郭亮叫明辉回家的消息后,心里“咯噔”一下如掉进了冰窖,她扭头看了一眼明辉,见他收拾书桌的动作麻利、坚决,心里顿时害怕起来。怄气是因为还在乎对方,哪怕不说话,就像顶着牛,是两个人的存在,不孤单。现在明辉要走了,自己连个对手都没了,可悲啊。她也想打破沉寂,可明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让她放弃了这个龌龊的想法。明辉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她的魂像被牵着一样,疾步来到了砖栏前。杨明辉背着灰白的帆布背包,大步流星往校门口走着,丝毫没有一点儿眷恋与不舍。小雪几乎要绝望了,这时,明辉却突然转过头,回望了她一眼,也就停留了那么几秒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雪一个人回到教室,从头到脚冰凉,坐在乱轰轰的教室里,感觉好孤单好害怕。小芸看到呆坐着的小雪,坐了过来。小雪察觉明辉的位子上闪过来一个身影,一看是小芸,顿时感觉如春天般的温暖与生机,一种倾诉的欲望在喉咙口涌动,眼泪如决堤的大坝,直泻而下。
小芸轻声地安慰着小雪,来日方长,她这个中间人的角色也不是个摆设,下周保证把杨明辉和小雪的事情摆平。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午夜的钟声已敲响,小雪要真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