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这首《蒿里行》,是曹操感念讨董联盟失败后诸侯军阀混战、百姓饱经丧乱的忧国忧民之作。
该诗真朴、雄阔、远大、悲壮,所描写的也正是如今时景。在张钰初见流民时,心头便浮现出了这首诗的存在。
那种揪心的痛惜和无力的遗憾,可不就是生生“念之断人肠”!
而全诗采用的也是简洁明了的白描手法,无意于词句的雕凿粉饰,只以明快有力的语言出之,直出胸臆,无一丝造作之意,也刚好适合张钰这种没什么优美辞藻堆砌能力的人来借用。
在张钰决定开仓放粮的时候,他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那便是借用这首名作来为自己打响名号,抓住一切机会赚取声望点和经验值,同时对于河北的官僚大族也能施加一定影响,使其多少接济一下灾民,减轻流民的流动率——毕竟只要有口饭吃,谁愿意终日奔波逃亡?我一未及弱冠的少年都有如此觉悟,你们这些尸位素餐、趴在劳动人民身上吸血的肉食者还好意思无动于衷?
系统中兑换这首诗所需的经验值是1500点,张钰全身上下也才攒了1000点经验,但他会背最经典的后四句,系统兑换有个人性化之处就是,可以选择不兑换整首诗,而是针对个别句子进行查询购买。
在将该诗中的后四句填好后,购买栏要求的1500点经验值已经变成了750点,这说明系统还是按照所需兑换句子的重要性来定价的。
“全诗背不完全,可经典名句总记得,这样看来兑换的性价比真的很高啊!”
张钰迅速将全诗兑换了出来,但其中“淮南弟称号”一句如今还没有发生,思考半晌,他决定自己动手。
好歹在后世自己也读过不少经典著作,俗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索性自己加以修改,想来也无伤大雅。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乱臣僭称号,流民祸北方。”就当讽刺祸乱宫闱的董卓僭越了。
竖起毛笔蘸好墨,张钰又用200点经验值兑换了最基础的楷书书法,用50点经验将熟练度加了25点,写出的字勉强工整,身上的存粮也算是全部花光了。
“生在有钱人家的感觉就是好……”摸着手中基本平顺的纸张,张钰觉得自己是相当幸运,毕竟此时的白纸可并未彻底普及成为唯一的书写工具。
一共五张白纸摆在长长的案几上,只见张钰时而仰望发呆,时而托腮沉思,字字斟酌,笔笔犹豫,终是将第一张白纸写满。
“……今起之流,皆尝为朴勤农者也,但以灾伤,兵燹以仍,致其流散,无家可归,迫为世之乱也……”开头点题,随后便是大招放上。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小子卑鄙,年齿尚幼,仍为百姓所受之苦而伤心不已。虽人微言轻,仍劝得慈父开济,但以一家之力,难救怏怏之民…愿在此敬求凡有余力之尊长,可尽力接济,使我大汉之民早日度过此难…小子心想,一方有难,自应八方支援,如此方能使动荡早日平息。中山张钰敬上。”
相同内容写满五张,张钰交给了管家张硕,送上些财帛打点,托驿丞分别送往了常山、巨鹿、平原、北平、渤海五地,告知直接贴在城里便是,如此好诗总不会被埋没。
完成之后,张钰倒也不着急,毕竟在这年代,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文章几日传到便算是不错,再加上人们的讨论,发酵,引发自己想要的舆论,没有十天半个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张钰在张世平夫妻二人面前卖了个关子,成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心,让二人猜的心头痒痒,不知自己这刚刚聪慧如常的孩子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盘问递送信件的管家,张硕也一问三不知,只好默默等着张钰说的好消息。
而张钰跑去则和韩龙待在了一起,拿着自己画在纸上的兵器谱给这孩子看,问他想使什么兵刃,毕竟要当自己这帅出天际美男子的保镖,怎么也得有个趁手的兵器才行。
韩龙瞟了一眼张钰画的十八般兵器草图,指着那画上的剑说:“公子,为什么蜡烛也算兵器?”,差点没让张钰背过气去,想着要不要攒个画圣吴道子的画技来好好让这混蛋开眼。
张钰站起身来,嘴里念着“噌噌噌”,右手中电似的抽抽了半天,韩龙还是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直到——
“剑!剑你看不出来吗!”
“啊?啊!我要,我就用剑了。”这孩子还是挺懂事,“公子你直接问我想用什么兵器不就得了?”
“你给我住口!”张钰凭借自己超出常人的涵养忍住了怒火,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去了铁匠铺,向那匠人约了铸剑之事,将少年感动地纳头便拜,涕泗横流。
同时,张钰又取出了自己先前画好的设计图给铁匠看,分别是几款重量不同、两个铁球由中间铁杆链接的哑铃,两块石磨盘插着两根铁柱、中间横着一根竹竿的单杠,还有一块小石原板中间插着一根木棒做成的健腹轮等等。
这东西倒是不需太费事,回家之后张钰差了几个家丁就将这些健身器材搬了回来,准备开始自身的锻炼。
毕竟还身背着【久病之身】,不练好身板儿,什么时候来个英年早逝、出师未捷身先死就不好了。
接连三天,张钰每天早晨天还没亮便同韩龙一起绕着自家院落跑圈,韩燕则拿着水和毛巾在家门口侍候。待大概跑够半个时辰,用过水、擦过汗,便带着韩燕一起回自己书房练习书法,继续让韩龙这首席保镖锻炼着。
等到差不多身心都平稳宁静后,三人这才一同吃早餐,随后又是哑铃,健腹轮,俯卧撑……倒不是张钰太过刻苦,只是这古代也真的没什么事做。要是在现代,张钰随手刷个微博这时间就所剩无几了。
更让他惊喜的是,自己所有的锻炼竟然都会增加经验值!三天精疲力尽的训练,经验值已经攒了50点,翻到个人信息的主界面张钰才看到,每积累500点经验,或者是攒够500点声望,就可以给自己五项数值加上一的能力。
系统虽然用处非凡,但也不能完全仰仗,张钰还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同样经过三日不断地对书法的练习,基础楷书的熟练度已经从25点增加到了35点,还是让他感到满意的。这也证明,系统并不会是张钰赖以生存的全部依靠。
为了避免纸张的浪费,他还选择了用水代墨,印在墨色的桌面上,写出来可以模拟蘸了墨后的颜色,而干后也不影响继续书写,这点小聪明让一旁的小韩燕惊叹不已,大眼睛里好像都是闪闪的星星。
在这三天里,张家天天开仓放粮,眼见库存减少已有近半,张硕是说什么也不再让自己这少爷胡来了。但张钰向他保证今日是最后一次,毕竟有着主仆之分,话说到这份儿上张硕也无法阻拦,长叹一声便又将粮仓打开。
百姓们已经懂得了规矩,热闹而不吵闹,彼此之间有说有笑,整体气色也较往日好了许多。整整齐齐的两列队伍在仓口排着,和谐有序,让张钰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吃大锅饭的年代……
“大家听我说!”今天领粥之前,张钰站在粮仓的台阶上朝众人说道。
如今张钰在这些流民的心中,已是神仙一样的存在,有人私下里称他为“谪仙人”,但更多的人则是亲切的叫着玉人般的少年为“玉郎”,来表达对他的尊重和喜爱。
“我张钰很高兴,能够看到大家如今焕然一新的面貌,也很荣幸,能够帮到你们。”
听到张钰这么说,在场众人竟是有些惶恐,鞠躬低头,连声道着不敢。
“只是,单凭我张家之力,总是难以长久维持大家的生活所需。大家不要惊慌,非是要抛弃大家,而是钰不愿你们再遭长久流落之苦,特此修书一封,为大家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