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奉。”
“小人在。”
“你且……”
“小人知晓!”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王允对王奉安排几句后,出房门朝府前而行,才刚望见吕布身影,他便急急趋了上去。
“哎呀,吕将军!”
“王司徒。”吕布抱拳行礼,而后开门见山道:“敢问那日我义父来你府上所为何事。”
“这……允正要和将军说道说道!”王允闻言老眼一转,身体也感受到了吕布渐渐蓄起的力量,脸庞瞬间攀上愁苦之色,伸手道:“请将军随我正堂叙话。”
二人落座,吕布昂首挺胸,眼神不时向窗外投去,王允则缓缓讲述道:
“将军应当知道,允平日里常爱和一些友人在府中小聚。前些日子邀请了将军后,老夫便打算请太师他也来府上宴饮。
谁知,这一请,这一请竟然……”
“竟然如何!”
“哎!”王允长叹,“说来,都是老夫的过错。”
“老夫向太师一提此事,太师他便欣然应允。那日他来某府上,酒过三巡,允突然想起将蝉儿许配给将军一事——”
“然后呢。”吕布就像是一只要噬人的猛虎。
“允想着,将军您乃太师义子,蝉儿岂不也成了太师的新妇?于是某便让蝉儿她出来提前拜见自己的尊嫜……”
“可某也没想到,太师他见到蝉儿之后竟是想纳为己有!”
吕布面无表情,直接站起身来道:
“秀儿她在哪儿?”
“她在后院……秀儿?!”
“她不叫刁蝉,她叫刁秀儿。”
吕布迈步出门,“无论如何,司徒多年照顾秀儿的恩情,我吕布铭记在心,来日必有厚报。”
……
花丛中清芳弥漫,可羞花的伊人却面带愁容。
然而即便是这蹙眉凝眸的模样,仍是足以让人心神沉醉。
“玉郎弟弟他……还好么。听说他已经被人救走,该是没大碍了吧。”
“董卓,也应该快来了吧。”
刁秀儿如白玉般发着萤光的纤细手指轻轻捏起一片花瓣,然后又松开指尖看着它渐渐滑落。
她似乎觉得,人的一生也像花儿落下的时间一样短暂,似乎觉得,总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会在不经意间就被人遗忘。
“秀儿。”
“吕将军!”刁秀儿闻声一惊,忙是回身。
身旁花丛做景,佳人神情微乱,让吕布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我来寻你了。”
“寻我……做什么,小女子叫刁蝉,不叫刁秀儿。”
“不,你就是我的秀儿,你的名字,就叫刁秀儿!”
听到这句话,刁秀儿猛地一愣,“是我弟弟和将军说的对不对?他还好么!”
“不是他说的。张钰他性命无忧,虽武艺全失,倒也没有大碍。”吕布低头回道,可随即又仰起头来,“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秀儿你姓名,那一定就是我吕布!”
说着,吕布便要上前,“跟我走吧,秀儿……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丢掉你了。”
“将军你在说什么……!”看着靠近的吕布,刁秀儿忙是后退几步,“秀儿,秀儿已经不能和将军走了!”
“为什么?因为我义父?”吕布先是诧异,而后又恍然:
“秀儿你别怕,我义父他十分器重我,我若开口求他,他一定不会再加以拦阻!”
“便是如此,也要将军先和太师他说过才好,不然若是太师责怪下来,怕父亲他就要为此而担责了。”
吕布点点头,把高大的身躯朝来时的方向转了过去,“我这便去找我义父。”
“秀儿送将军。”
“秀儿。”
“嗯?”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秀儿与将军相识时日尚浅,将军何出此言?”
“你可是生于并州,并州太原郡?”
“将军怎么知道?”貂蝉明眸愈发绽开。
吕布没有回答,而是又道:“你是如何来到长安的?”
“秀儿十四岁那年,被选入宫中——”
“在那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么!”吕布赶忙问道。
轰!
刁秀儿呆住了。
她的耳畔,心间,仿佛奏了一出银瓶乍破水浆迸。
在那之前……
为何!
为何我竟一点都想不起?
幼年时,孩提时,甚至是离开太原郡之前。
真的,一点都回忆不起来。
河北。
中山。
卢奴城。
一瘦弱青年躺在驴车里,懒懒散散地搭着二郎腿,嘴里还衔着一根狗尾草。
“公子,谪仙坊到了。”车夫生怕吵了他的安眠,小心翼翼轻声道。
“嗯,多谢。这卢奴城,的确是个好地方。”
这青年扭扭脖子,左右望望,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总给人一种微醺的感觉。
“那是自然,”车夫得意道,“我们卢奴虽然不算多繁华,可要说安宁清净,整个河北您都再找不到第二个卢奴城来。”
青年笑着点点头,随手拍拍衣衫上的尘土,晃荡着就要朝里面走去。
“诶公子,您还没付——”
“啊对,瞧我这记性。”青年摸摸脑袋,“诶,还真不巧,钱财都花光了。”
“那——”
“不急不急,还请稍待了,我和这玉郎是好友,我且问他讨些银钱来。”
“不不不,公子既然是玉郎的好友,这钱小老儿不要也罢。”说着,车夫就要赶着小毛驴儿离去。
“接着!”
醉青年从衣衫中掏出数枚铜钱来,直接扔给了车夫。
“这……这太多了。”
“拿着,多的是我赏给玉郎的。”
“真是……”看着那青年已经走入了酒坊中,老车夫暗暗道:“张大善人家何等富有,还需要你这两钱来赏,怪哉!”
拉车老翁将那几枚钱放在手中掂量掂量,似是纠结了一下子,“不行,既然多出来是给玉郎的钱,那我一定得送到才是。”
随即,他便驾车朝张家商铺驶去。
“这个名震天下的玉郎,果真不一般啊。
袁绍……是让我有些失望了,不过我这趟冀州也不能白来不是?
如果张钰还能从长安回来,也用不了太久了,就算见不到他,这好酒也是得讨来喝的。”
青年朝谪仙坊里望了望,其中有着不少甲士正严加看守。
毕竟,这其中的仙酿,可是全天下诸侯都眼红的财富。
“你乃何人?”在青年敲响酒坊大门后,一员武将出声道,“公子前往长安未归,谪仙坊暂不售卖。”
“非是要买,而是来尝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