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书和幽萝在塔顶等了白泽许久,一直未见其踪影,等的焦急的他们想去楼下的第二十六层看看。来塔顶的时候他俩是坐在白泽身上,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到达目的地,所以昊天塔里面的机关凶险,对于他俩来说,还未曾经历过。
“花翎,你先飞出去给师父报信,把我的情况说与他听。”夏锦书细心的嘱咐道。
“可是主人,你和幽萝姐姐真的要从这里走下去吗?太危险了。”
“昊天塔外到处都是结界,不走下去,我们也没法从那小洞里面钻出去啊。”
“花翎还是和你们一起吧……”花翎怕他俩遇到危险,坚决不肯离开。
“你不去报信,师父发现我不见了,会担心也会生气的,听话。”夏锦书解释道。
“花翎先回去,我们很快出来,你在这儿我们会分心的。”幽萝也开始安慰花翎。
“好吧……”花翎依依不舍的从昊天塔的小洞里面钻了出去。
夏锦书其实挺羡慕花翎的,整天除了吃睡什么都不用想,倒也活的洒脱自在,他眼看着花翎从洞中钻了出去,随后就和幽萝小心翼翼的往楼下走去。
要说昊天塔的修建着实也怪,根本无门无窗无装饰,除了几个勉强被称为窗户,如馒头大小的通风口,完全就是密封的牢房状态,此处比起藏宝修炼,关押犯人正好合适。
“老祖宗可真是不靠谱,扔下我们自个儿跑了。”夏锦书边下楼梯边忍不住吐槽。
“肯定是有事耽搁了,小白不会丢下我的。”
“阿萝,你俩才认识多久啊,怎么就这么相信它……”
“小白是我多年未见的朋友,亲人,以后不许说它坏话。”幽萝细心解释道。
“哦……”夏锦书没从幽萝那里找到认同感,垂头丧气的。
转眼间他俩就从二十七层的塔顶,下到了二十六层,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一片。由于夏锦书小时候在坟地曾被孤魂野鬼吓到过,所以他对于这种黑暗封闭的环境,可以算得上是异常恐惧和抗拒了。
于是当同样的漆黑环境中浮现出幼年阴影,胆战心惊的他差点从楼梯口滚下去。
幽萝眼疾手快的一把就拉住了夏锦书,“小心!”
夏锦书紧张到快要喘不过气,不断拍着胸脯,“吓死我了……”
幽萝扶着夏锦书走下了楼梯,似有抱怨,“此处须步步谨慎才是,别分心。”
夏锦书习惯性的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直点头,刻意放低声调,“我怕鬼魂,怕黑……”
幽萝再次以法术变出了一株仙草,透着绿光,明亮无比,“现在可以看清楚了吧。”
夏锦书不自觉点头,“嗯嗯,我看清楚了。”
幽萝一手拿着那株发光的仙草,一手牵着夏锦书缓缓往更下一层走去,因为昊天塔的第二十六层着实普通的很,没什么可看的。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爱捉弄人,你怕什么他就来什么。
夏锦书和幽萝本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昊天塔,可当他俩来到第二十五层的时候,原先所有的美好幻想都破灭了,因为眼前除了黑暗,还有那满屋子数不清的怨灵……
“不好!快走!”
幽萝下意识就拉着夏锦书往上面跑,可当他们回过头的时候,原先的道路早已被怨灵封死,那些面目狰狞的怨灵在幽萝手中绿光的照射下,更是阴森恐怖至极,差点没把本就有心理阴影的夏锦书吓个半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夏锦书被吓到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书书,快站起来。”
幽萝未想夏锦书幼时的心理阴影竟挥之不去,颇为无奈在周身划定了防护罩,将那些怨灵恶鬼挡在了外面,怒道:“好鬼不挡道,还不给本姑娘散开!”
“长安城快守不住了,为什么不放我出去!为什么!”怨灵们开始哭诉起来。
“放我们出去……哈哈哈……”怨灵几近癫狂。
“我不要死……”一只个子娇小怨灵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紧接着就是一阵阴森凄惨的哭笑声从耳畔拂过……
“吃了他们的魂魄,我们就能超生,吃了他们!”怨灵聚集在防护罩周围盘旋。
“吃了他们……”怨灵的声音渐渐充满凄厉感。
怨灵似乎并不惧怕幽萝,似饥荒区逃过来的难民一样,尽数朝他俩扑过去,一批又一批不断冲撞防护罩,幽萝所置的防护罩在怨灵的一轮轮冲击下若隐若现……
“它们要冲进来了,书书,你快起来,你是怎么了?”幽萝不断摇晃夏锦书。
不管幽萝怎么摇晃怎么叫唤,夏锦书都没有任何反应,如个木头人般,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想起幼年,想起那些他本该忘记,也根本不愿记起的事情……
那时夏锦书才三岁多一点,还生活在长安城的富商大家,还没有战乱。
都城长安是夏锦书的老家,也是当时人间的第一大城,因为当朝皇帝及数位先皇前期治理得当,各国商旅络绎不绝,造就了繁荣兴盛的长安,夏家的一直祖辈辛勤劳作,经营波斯到中原的货物倒卖生意,直到夏父那一辈,他家终于成了长安城的首富。
可惜后来当朝皇帝不思进取,逐渐荒废朝政,重用边塞异族,宠幸奸臣和贵妃,以至奸臣当道,祸乱国体,最后叛军攻入长安城烧杀抢掠,皇帝仓惶逃亡蜀地,国不将国。
夏锦书的生父夏侯宣是长安城首富,叛军攻入长安的当日,就杀进夏宅抢夺财宝,夏父枉死叛军手中,夏母孟浅带着年幼的他逃离长安城,直往南疆深山逃去…….
夏母孟浅为了躲避战乱和土匪,只得带着夏锦书和家丁丫鬟东躲西藏,一日行至南疆与中原地带交界的武陵山区,途遇赶尸的道士,所有人无不被此景吓坏,因为惊到了那些被赶的尸体,道士发怒故意处罚他们,一起逃难的人无不被吓得四处逃散。
夏锦书就在这次逃难中与家人走散,最后流落一坟地度过了一个晚上,虽然他后来被母亲在一座墓碑后面找到,可那个晚上的事情,他再难以忘记,再不敢记起。
此时夏锦书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熟悉的画面,记忆中那顶白色的轿子,提着白色灯笼的小孩,还有那一块块被撕咬下来的人肉,栩栩如生,犹如朝他走来一般……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夏锦书想到那些被厉鬼撕扯的人肉就不寒而栗。
“书书,我是阿萝,你醒醒!”幽萝不明其意。
“我看见他们剥开了那对母女的皮,然后……”夏锦书浑身颤抖。
“别再想了,都过去了。”幽萝试图打断他的思路。
“他们朝我走过来,我钻进了一副空置的棺材里面,抱着石头躲了一整晚……”
“我在这儿,我陪着你,没事的,没事的。”幽萝紧紧抱住夏锦书,不断安慰。
“那对母女的头颅被扔到了我躲藏的地方,眼睛正好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不要想了,书书,我们不想那些,好吗。”
幽萝眼见周身的防护光罩即将消失,怨灵们个个如恶狼般模样,而夏锦书又呆傻的如木头一般,只得一边用苦苦支持光罩,一边用笛子吹奏上古神族所制的镇魔曲,她后来又以修为催动镇魔曲的功效,外面的怨灵这才逐渐安定下来。
夏锦书经过神族镇魔曲的洗礼,情绪逐渐平静,眼见幽萝苦苦支持,心生怜惜,偷偷咬破手指,以血祭剑,随后剑身隐隐泛出蓝光,戾气从剑内喷涌而出,直刺塔内怨灵。
怨灵们在龙渊戾气的攻击下四处逃窜,那些戾气似有将其吞掉的架势,不一小会儿的功夫,塔内怨灵尽数收入龙渊剑内。
“阿萝,刚才谢谢你。”夏锦书心生怜惜。
“你没事就好……”幽萝有些乏了。
“没想到仅仅这一层就这么多怨灵,不敢想象楼下还有什么,哎。”夏锦书叹息道。
“还有那些机关我们也没见过,再往下二十几层,我们等小白回来吧。”
“老祖宗真的还会回来吗?”
“小白是我多年的朋友,相信我,何况你这状态,可别再遇见什么了。”
“刚刚差点连累到你了,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对不起。”夏锦书觉得惭愧。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不愿看到的东西,这是人的本能,我不怪你,只是你手中的这柄剑邪乎得很,塔内那么多怨灵都能被它吸进去,等我们出去以后,还是去问问徐道长,这样比较稳妥,我不希望你今后被这龙渊反噬。”幽萝语重心长道。
“我听你的。”夏锦书看了看手中的龙渊剑,只觉得比以前更是寒冷了。
夏锦书和幽萝再次回到了塔顶等待,不敢下楼,正当他俩昏昏欲睡的时候,白泽再次显露在眼前,而且还带来了气势汹汹的徐离。
“师父,你怎么进来了……”夏锦书急忙跪下,因其心有愧疚,不敢抬头。
“玄门重地,禁止入内……你小子只当这块石碑是摆设?”
“弟子也是为了救花翎,还望师父从轻处罚……”
“嗯?师父什么时候说过要罚你?”
夏锦书不可置信的抬头,惊讶道:“啊……”
徐离俯身重重拍了夏锦书的后脑勺两巴掌,嘴角一抹微笑,“怎么,看你这表情,为师不罚你的话,好像都不行了。”
夏锦书抱着头急忙站了起来,嬉皮笑脸道:“谢谢师父。”
徐离摸着他的后脑勺,“回去吧,也不要住山上了,想必刚才没少受委屈,回去吧。”
他们一行人在白泽的带领下走出了昊天塔,至于在塔内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徐离什么都没有问他,夏锦书也什么都没有说,唯一要好好探讨的,就得问少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