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八点说:“文明!等会帮哥一个忙!”
文明说:“帮忙可以,你得告诉我上次你说的那个姑娘是谁!”
八点一笑说:“不光告诉你,等会儿还让你见一见!”
郑八点和鱼艳偷着好了半年多了,今天晚上鱼艳妈不在家,去邻村照顾刚生了娃的鱼艳二姨去了。半年里郑八点和鱼艳美了七回,但没有一回是在鱼艳的床上,东躲西藏,炮无定所。自己的床又硬又响,既得担心别硌着鱼艳的腰又得担心床别散了架,憋屈!郑八点发誓买个新床但现在钱还没攒够。鱼艳的床,想着都是香的!
现在唯一的障碍是鱼艳的奶奶。鱼艳的奶奶是个瞎老太太,瞎是瞎,耳朵出奇的灵,三十米内听脚步,一耳朵就能听出来是谁。年纪大的人睡觉少,瞎老太每天都睡得非常晚。
郑八点找文明,是要让文明帮忙打掩护,随便找个借口和瞎老太聊起来,自己好乘机溜进鱼艳房里。虽然风险较大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不然等瞎老太睡着要到下半夜了,而且以瞎老太的听觉,翻墙动静大更容易被发现。文明年龄小,小孩往往比大人可靠,郑八点也比较了解文明,文明值得信赖,是最佳人选。
郑家庄挺大,文明跟着郑八点走到鱼艳家大门外,背上渗出一层细汗。
文明准备敲门,抬起手发现门是虚掩着的。文明推门进到院里,花香隐隐扑面,抬头一看,院里两颗桃树,在黑黑的院子里泛出一片白色的花。只有堂屋东间里亮着灯,其它屋子的窗户都是黑的。文明和八点轻手轻脚来至东间屋的窗外往里看,鱼艳坐在床上,正在专心地涂脚指甲,已经有两个涂成了红色,十分娇俏可爱。床边柜子上放着的一件红色小衣服格外显眼,文明想这大概就是夏天从女生的后背透过衣服看到的那条窄带子的全貌吧!
郑八点趴在文明的耳边说:“奶奶肯定没在家,串门儿去了,你回去吧!”
文明想说:好。刚一扭头,郑八点已经钻进了鱼艳屋里。
鱼艳看见八点进来,一点也没吃惊,抬头甜美地一笑。八点抱住鱼艳就亲,鱼艳迅速做了一个“嘘”的嘴型,小声说:“奶奶刚睡!”然后伸腿用涂着红色指甲的那只脚关上了灯泡开关。
文明想走,转了个身脚下却没动,听见八点呼吸粗重地说:“奶奶今儿个咋睡这么早?”
鱼艳说:“今儿个……她……有点感冒……”
瞎老太的房子里传来一声咳嗽。
文明赶紧脱了鞋拿在手里溜出大门。
村子里,有电视的人家的屋子里发出蓝荧荧的光,电视里的声音不时传进耳朵里,什么“齐心协力奔小康”、什么“高效复合肥”、“时风时风!路路畅通!”。
文明一路小跑回到家,才发现鞋还拿在手里。他感到肚子里咕噜一声,很空,饥肠辘辘。他觉得自己很悲惨,郑八点的生活才叫小康,郑八点才“路路畅通”。
文明不知道,郑八点的小康生活第二天便“此路不通”了。
夜里鱼艳告诉八点她妈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高兴得八点留了一半力气,哪知道第二天再来时就情况突变了!后来八点悟出了一个真理:留啥别留力气,力气就得一次用完,用完又能长出来,用不完过期作废。
第二天晚上,八点又来到鱼艳家,和昨天一样顺利,瞎老太又早早地睡觉了,感激得八点想以后和鱼艳结了婚一定要多孝敬奶奶。
八点今天不着急了,坐在床边先和鱼艳聊聊天。他发现就这样看着鱼艳也幸福得很。鱼艳一边接着昨天的涂她的第三个脚指甲,一边轻声地和八点说着话。
鱼艳觉得郑八点已经不是那个凶狠的人了,他爱护自己,处处为她着想,连爱爱时都担心别压疼她,别硌着她。以前哪能想到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呢!或许他依然凶狠,但那只对别人,而且郑八点其实还挺英俊的,高大又结实。
鱼艳涂好了最后一个脚指甲突然把脚伸到八点鼻子下面,说:“臭不臭?”
八点说:“香得很!”
鱼艳把脚面一翻,活动着娇小灵动的脚指头说:“看!涂得好不好看?”
八点伸手关了灯,说:“摸着更好看!”
鱼艳感到脚心一痒,一只脚被八点的大手握住。
鱼艳说:“好痒啊!松开松开!”
八点不听她的,把另一只小脚也握在手中。
鱼艳怕自己忍不住声,抓起被子咬在嘴里。
只听院子里大门“咣当”一声,一道手电的光在院子里闪了几闪,鱼艳妈回来了。
鱼艳慌忙去关灯,按下开关才发现灯本来是关着的,一按倒开了,急忙又关掉。八点迅速下了床,鱼艳的屋里干净整齐,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八点左看右看,只好躲在门后面。
鱼艳妈在外屋忙活了一阵儿后走到鱼艳门口:“开灯艳儿,我拿件衣服。”
鱼艳问:“什么衣服?”
“什么衣服……什么衣服不都放在你屋里吗,开灯!”
鱼艳说:“灯坏了,妈!”
“刚才还看见亮着呢?算了,我有手电。”
鱼艳妈顺手拿过手电进了屋。
一丝烟草味闯进了鱼艳妈的嗅觉,虽然很轻,还是闻到了。鱼艳从小喜欢梳妆打扮,屋里总是香香的。最近鱼艳更喜欢打扮了,涂脂抹油,屋里更加香喷喷。这香喷喷的闺房里混进一丝烟味显得细微而明显,鱼艳妈异常敏感,她闻到了男人的味道!
鱼艳妈打亮手电,一双男人的鞋赫然出现在眼前,和鱼艳的鞋并排在床边放着。鱼艳妈的脑袋“嗡”了一声,急忙往床上看,就鱼艳一个,她随手一扒拉门,门后郑八点就现了形,赤着脚站在门后。鱼艳妈对着郑八点就把手电砸了过去,郑八点没躲闪,正砸在脑门上!手电落到地上,还在亮。
鱼艳用被子蒙着头一动不动不吭声。
鱼艳妈发热的脑袋在飞快地旋转,迅速地冷却,她想:不能声张,不能闹,那样闺女就完了,那样就中了郑八点的圈套,郑八点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
鱼艳妈指着郑八点的鼻子低沉着嗓子说:“快滚!”
郑八点没动,脑门上肿起一个大包。
鱼艳妈急了:“你还想干什么?”
郑八点说:“我想和鱼艳结婚。”
鱼艳妈左寻右找,屋里没有应手的家伙,她又拿起手电筒,说:“结你娘的逼!快滚!”
郑八点说:“婶子,你别生气!鱼艳愿意和我结婚,不信你问她!”
鱼艳蒙着被子不说话。
鱼艳妈说:“别做梦了!再不走我现在就去派出所告你强奸,你等着坐牢吧!”
郑八点赶紧穿上鞋出了门,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说:“我会找人来提亲的,艳儿!”
气得鱼艳妈又差点把手电飞出去,恶狠狠地说:“狗日的!再敢踏进我家宅子半步试试看,保准叫你坐牢!”
鱼艳妈关掉手电,一屁股坐在鱼艳的床上,默默地哭了起来。
鱼艳一翻身坐了起来,说:“妈!你咋啦?”
“你说咋啦!人家都敢这样欺负咱了,你那死爹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鱼艳说:“妈!没有人欺负咱,是我愿意的,八点哥对我可好了,其实……其实和他结婚也挺好的。”
鱼艳妈抹了抹眼泪,开亮了灯,看着鱼艳。闺女生的可真是标致,要哪儿有哪,在村里绝对数一数二,跟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得一拼。鱼艳不敢看她妈,把头低了。
鱼艳妈说:“艳儿,以后再别提这事儿,就当不小心踩了抛狗屎。妈正准备着给你物色对象,好小伙子多的是,哪一个都比郑八点强!”
鱼艳大着胆子说:“郑八点咋啦?长得也不差啊!”
“长得不差有啥用,穷得叮当响,那就是个臭无赖!”
鱼艳说:“可是……可是他对我好……”
“你是不是傻呀?你跟谁那个谁都对你好,你是没见过对你好的!你知道啥是对你好……”
鱼艳妈突然不说话了,直直地看着鱼艳,眼神惊慌。鱼艳有点害怕。
鱼艳妈问:“闺女……你不会怀孕了吧?”
鱼艳腾地一下脸红了,说:“你说什么呢妈?没有!”
鱼艳妈问:“你怎么知道没有?”
鱼艳说:“唉呀!妈你就别问了!”
“不行,这个必须问!你咋知道没怀孕?”
鱼艳咕哝了半天,说:“八点从集上买的有避孕套。”
鱼艳妈气得嘴里“呼”了一声,说:“这狗日的!艳儿,你是被他骗了你知道吗?不行!跟我去派出所,咱告他强奸!”
鱼艳惊慌地说:“妈你小声点!你不怕传出去……”
“傻闺女呀!你气死妈了!他比你大那么多,他骗你的呀!答应妈,千万别再搭理他了!”
鱼艳说:“可是?妈,我俩都已经那样了……”
鱼艳妈稳了稳心神,说:“没事儿,艳儿,别怕。不说谁知道?我照样给你找好婆家!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鱼艳低着头不吭声了。
瞎老太摸着门走了进来,问:“什么事儿啊?咣咣当当的!”
鱼艳妈大声地说:“没事儿,早点睡觉吧!”
瞎老太说:“你喊啥我又不聋!没事儿就好,大惊小怪的!”
瞎老太摸着门出去了。
鱼艳妈觉得基本上说服了鱼艳,稍松了口气。
可她想起郑八点临走时说要来提亲,又紧张起来。这事儿这无赖干得出来,一提亲又不免弄得人尽皆知,引人说闲话。怎么才能不让郑八点来提亲,打消他娶鱼艳的念头。让鱼艳去回绝郑八点?不行,那无赖再记恨起闺女来!再说鱼艳现在也不果断,不能再让鱼艳和郑八点有一点瓜葛。自己去?再砸那狗日的两手电筒他也不会死心!
鱼艳妈想来想去,想起了村长郑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