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老贾的馆子后，文明和郑东才明白为啥村长总爱在那里和人说事儿，有酒有羊肉，啥事儿都好说！文明决定单独约柳翠，但在这之前一定要把欠的羊肉面请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说过的话假装不记得了。

　　　　但口袋里依然没有钱，文明和郑东只好来找郑南借。找郑南借钱是文明和郑东最不愿意干的事，而且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郑南和郑东是堂兄弟，郑南爸郑德发是郑东的二叔。

　　　　郑德发刚成家时很穷，老婆又太漂亮，不敢出远门，就越来越穷。但是郑德发很快发现了一个最适合他的生财之道，倒买倒卖，简单易行，小本暴利，关键是路程不远，六天一个来回。郑德发暗自惊叹这年月发财之便利，就像捅破一层窗户纸！郑德发每月在老婆的月经期跑一趟生意，初红而出，末红而归，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就这样，郑德发利用老婆的月经，很快成了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而且一发不可收，一直发到现在。

　　　　别人以为郑东家有个发财的亲戚一定能占不少便宜，殊不知穷亲戚才是被占便宜的一方。郑东妈是这样跟郑东爸分析自家被占便宜的状态的：比如每年夏收秋收，老二郑德发干活不灵光，老婆儿子又是一对懒虫，庄稼收不完全指着咱一家人帮他干。干活没啥，可弟妹却对外透露我们是巴结她，有企图。别人以为给郑德发家帮忙还不得好酒好菜满汉全席？郑东！你说说你吃过你二叔家的一顿饭吗？给地主家干活还能管顿饭呢！所以，出力不落好，净剩吃亏了！

　　　　郑东对母亲的分析不感兴趣，他讨厌的是郑南。

　　　　郑南自小懦弱，总被别人打，因为是堂兄弟，郑东一直替他出头。可是郑南跟别人没脾气，跟郑东却脾气大，说闪他面子就闪他面子，从不犹豫。郑南的东西，郑东别想借，更别说借钱了，从没成功过。

　　　　所以郑东跟文明说：“你去借吧！我肯定是借不来！”

　　　　文明也没有把握。文明一直认为郑南是个傻逼，而自己最不擅长和傻逼打交道，这方面比不上事成。事成自小对郑南巧取豪夺，偶尔小揍一顿，郑南却和事成的关系最好。事成训傻逼有方，恩威并施，收放自如，文明想学学不来。事成喜欢跟傻逼玩，也喜欢跟有钱的人玩，郑南有钱又傻逼，就和事成成了莫逆之交。

　　　　文明和郑东到了郑南家院外，还是觉得没希望，一商量不如去找事成借，成功率还能大一些。

　　　　正准备去，事成从郑南家里走了出来。

　　　　“你俩去哪里？”事成问。

　　　　文明说：“来找郑南，他在家里没有？”

　　　　事成说：“在家里，不过这货懒得很，不愿意出去玩。走吧！我们去东河里游泳去，我正打算去找你们！”

　　　　文明说：“你俩等我一下，我找一下郑南就出来，一起去！”

　　　　“什么事儿找他，这么急？”事成问。

　　　　“跟他借点钱！”文明说。

　　　　事成说：“借钱？那不用找他了，我这儿有。”

　　　　“你有？真的假的？”文明郑东一起说。

　　　　事成掏出两张十块的：“够不够？”

　　　　“我操……”郑东一把夺了过来。

　　　　“够了够了！十块就够了！”文明说。

　　　　郑事成今天像吃错了药一样非常大气，也不问他们借钱干什么，只管拿去用就是！然后带着文明和郑东痛痛快快地在东河里游了几圈后各自回家了。

　　　　口袋里有了钱，文明和郑东再上学时底气十足。

　　　　文明对柳翠说：“放学请你们俩吃羊肉面！”

　　　　柳翠说：“还以为你们忘了呢！”

　　　　文明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真被柳翠和小朵看扁了，以为他和郑东说话不算呢！

　　　　中午放学后，柳翠、小朵、郑东、文明四个人来到老贾饭店。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四个人一坐下来顿时感觉亲近了不少。吃的时候气氛更和谐，就像一家人了。

　　　　趁大家都在埋头吃面，文明悄悄夹了一块羊肉放到柳翠的碗里，一抬头却发现小朵正在看着他，文明尴尬地笑了笑。柳翠倒不客气，夹起来就吃，看着桌面低头一笑。

　　　　柳翠不扛辣，嘴唇通红，细细的汗珠挂在鬓角上，耳朵也通红，红得看上去很薄，好像是透明的。

　　　　回学校的路上，文明偷偷在柳翠的耳边说：“晚自习我在操场上等你！”说完，脚底的血“噌”地一下都涌到了脸上，脚底变轻了！

　　　　柳翠似乎点了点头，幅度太小，文明没看清。不过绝对是同意了，文明能确定！

　　　　等待约会的时间甜蜜又漫长。整个下午，文明既不听课也无心看窗外的风景，而且还不困。仿佛脚底的血涌到脸上后回不去了，一直热热的在那儿，脚底下就一直轻快着。

　　　　每天的这个时候文明早已经趴在课桌上看着窗外的田野睡着了。夏天刚来不久，这是一年中最容易睡着的季节，太阳虽然烈，风却凉爽，出去一身汗，回屋便清清凉凉。所以，只要不在太阳底下，坐着能睡着，靠树站着也能睡着。

　　　　课一节接着一节地上，每一节课的老师都有个不同的名字。但都是一样地嘴一张一合，乱七八糟地说着，在黑板上一横一竖，乱七八糟地划着。文明心里盘算着：下课，上课，再下课，再上课，放学，回家吃饭，再回来，然后才是晚自习！真他妈的啰嗦呢！

　　　　放学的钟声终于敲响了，文明立刻冲出教室。

　　　　事成从身后搂住文明和郑东的肩膀说：“等会儿我，我上个厕所。”

　　　　事成这几天行踪神秘，好几天没有和文明郑东郑南一起放学回家了。看在刚和事成借了钱的份上，文明和郑东和郑南一起，坐在操场的双杠上等他。

　　　　事成一进了厕所就没了消息，左等右等不出来，三个人都着急了。

　　　　“下猪崽也该下完了！”文明说。

　　　　“掉里边了吧！”郑东说。

　　　　“我去把他捞上来！”郑南说。

　　　　三个正准备去捞，事成艰难地出来了。

　　　　郑东说：“拉的什么宝贝？怎么这么半天！”

　　　　“还好，还好。”事成含糊地说。

　　　　文明感觉事成似乎有些心事，脸色不好看，也不如往日活跃。

　　　　“是不是拉肚子？”文明问。

　　　　“不是，没什么。”事成心不在焉。

　　　　等四个人出了学校大门，文明才隐约明白了最近几天事成的反常之处。原来大门外有一队人马正在等待着事成，为首的是马强。

　　　　马强是初三3班的“老大”，据说是一招精准的后摆腿一摆成名。马强“刚出道”时染一头红发，外号红毛强。现在不需要那保护色了，以本来面目示人，留一头板寸，照样威力四射。

　　　　红毛强有一阵子没摆过人了，不知道事成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红毛强要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