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对面人近来不过几米时,孟江注等人才有了反应,他们围成一个前弧形,保持半米的间距,身姿屹立进可攻退可守,老道稳当。孟江注示意向前靠点,和苏文并排,可是他们还没有动作,惊奇的一幕已经突发。
只见苏文两肘矗立微微上扬,微压的身子如同弯曲的弓弩,猛然勃发一个窜步就到了最前面一人的面前,抬肘侧击,势大力沉,那人如同被公牛顶翻一般,仰卧横翻倒地,在没有起来过。苏文如法炮制,脚尖点地踱步时一脚踏出一半,另一脚在空中跟上,这样一步比人一步半,手上的动作愈加凌厉凶狠。几个侧击下去倒了一地人,以这种不记损耗的方式用肘,关节在巨大的反弹力之下必然会脱臼,可是苏文就如同生了一双机械臂,敏捷的动作配合刚猛的双肘,一人竟抵百万师。不过片刻就将所有人放倒,职校的一群人趴在地上,全身浸透污水昏迷不醒,其他人目瞪口呆,原本已经摆出自觉帅气的姿势,现在赶忙放下好不尴尬。
孟江注挣大了眼断断续续说:“苏文,你是怎么……办到的,你是不是练过跆拳道,不对是截拳道?”
高个立马说:“放屁,这明明是咏春的肘击,原来苏文还是武林高人啊。”
苏文意识渐渐清醒,断片的记忆在看到倒地的众人之后,迅速脑补回来,想来双肘的变异还是其次了,原来自己的意识也在改变,忙笑呵呵说:“有幸跟一个师傅学过几招,现在拿来应急还是蛮有效果的。”
桃子跑上来刚要开口问,萝莉已经叽叽喳喳反复吹捧苏文了。孟江注几人也随声附和,对于不知哪来的两个女生更有兴趣。都围上来嘘寒问暖,没个正经,眼看一出闹剧竟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蒋冬开口说:“天气蛮凉的,事情也解决了,都回去吧,这个周末我请大家吃饭啊。”因为说话太快,下巴又开裂了,那种爆裂开的辛辣感不断啄食他的皮肤。他轻抚下巴说:“苏文你一定要来啊,我要好好感谢你的,你的两个朋友要是不建议也可一起来啊。”说着看看桃子,好像说那么多完全是在等待桃子的回应。
苏文直接应声答应下来,可看他们的眼神更关心两个女生,于是苏文也直接应承下来说她们会去的。于是几人聊了几句立马散开了,没有人去关心地上的伤员,孟江注和高个抱着蒋冬欢呼雀跃,实在这个厚脸皮的野毛子太让人高了。
没人知道,职校的一群人一直躺了半小时才被冰凉的污水惊醒,他们聚集在一起搀扶着离去,他们的记忆也呈现出一段裂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经历,都互相默契的选择性失忆。那种只该存在于电影的桥段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没有任何侥幸,没有任何借口,真真实实证明了武功的强大,他们不自觉将自己的后半生与武术联系在一起,不管如何,今后要嘛在学武,要嘛就在去学武的路上。
桃子对于苏文的自作主张很生气,天不明而晦,雨不露自寒。萝莉围着苏文问长问短,像只猫欲将线团扯尽,可苏文全在左右言他,答非所问,驴唇不对马嘴。直到分开时,萝莉眼底的焦灼才彻底爆发,看苏文就像看一个死人。让苏文好不自在。
送走一个萝莉苏文终于送了一口气,可更加郁闷的还在后面。桃子停住脚步,千丝秀发飘柳扶风,顶风瘦骨比竹枝更俏,潇洒置华宇,聚万宝容颜于一身。逐步娇呼:“你现在是越来越自以为是了,我去不去是你管的事吗?还有你哪个什么师傅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难道你还要在我面前玩神秘?”
苏文尴尬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当时信口胡诌的话语更本无法自圆其说。只得走一步算一步说:“我哪有什么师傅,不过是满足他们的好奇罢了。”
“那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谁给你的胆给我做决定的。”
苏文边走边说:“这个嘛,你也知道……”已经走出数米“人都是好面子的,当那么多人面我当然要做回主咯。”
桃子在后面慢步说:“好啊,周末我也不去,看你面子往哪放。”
苏文加快脚步说:“周末我准时去接你,千万不要睡懒觉啊!”说完跑回家了。
桃子在后面又好气又好笑,难道逃回家是每一个人的安全屋吗,所以每一个懦弱的人都要喊妈妈,只是对于苏文好像从来不曾生气过,不知是因为长久的朋友情谊,还是那优柔寡断的缠绵。
且说桃子回到家,母亲还在厨房下厨,香气弥漫整间屋子,桃子进来褪去了往日的沉稳变得活蹦乱跳起来,将书包甩过阁楼,张开双臂横仰倒在沙发上,在没有这一刻的舒适了,想来人生惬意最是心安理得。到这时她才欢呼一声,妈我回来了。
母亲早已听见便回声,好嘞知道了,饭马上做好了。她往锅里倒进香油,分了一点调味料进去,喷薄的滚烫气息迎面扑来,她伸手去抓宰割清洗好的鲫鱼,可是神情突然一晃,脑门的青筋立时爆出,嘴角的缺口不断颤抖,她竟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将那条仍旧鲜活的鱼慢慢靠近自己的嘴,直到离嘴不过寸许才僵硬下来,不可置信的双瞳却又被另一种欲望扭曲,双唇颤巍巍分开要去厮磨到嘴的鱼肉。当她的发紫的嘴唇触碰到鱼肉时,又迅速收了回来,那种入口的滑溜带有黏液的腻心感,和肉眼可见的黢黑血丝,浓烈作呕的刺鼻鱼腥味终于叫她清醒过来,她就像刚刚面临生死轮回一般,全身流淌出惊魂未定的虚汗。环顾四周女儿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赶忙把鱼丢进锅里,因为用力过猛,炸起飞花般的滚烫油滴,扑到她的身上脸上,让她痛得直叫唤。听见母亲的惨叫,桃子慌忙赶过来,见母亲手臂和脸颊都红肿起一颗颗小包。慌张说:“妈,你怎么回事,妈你的脸上怎么了。”说时已经不觉带了哭腔,但她终是一个心细的女生,关了火搀扶母亲在客厅坐下,拿来消毒药水和消炎药。母亲说:“没事的,弄点盐水洗一下,抹点药膏就行了。”于是桃子去端来盐水,细心给母亲清洗。
母亲看着贴心的女儿,深为她骄傲,内心温暖也渐渐忘了事情的起因,这总是女人的特性,只比鱼的七秒记忆稍好。但这难道不是人们追求的能够瞬间忘记所有的不快乐,只对开心的事记忆犹新吗。母亲捂着脸说:“你去把菜烧好吧,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的,只是一时手滑让鱼扑到锅里,一下把油溅到我脸上了。”
桃子还是依依不舍问:“妈,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看起来红了好大一片啊,还是我送你去医院吧。”
母亲绽放甜甜的微笑说:“真没事,你妈妈我在厨房烧了二十多年,这点伤真没什么,等明天消肿了就自然好了。”摸着桃子的秀发欣慰不已。
桃子点着火,用慢火煎熬,她恨透了这条鱼,不自觉用锅铲乱捣,可这有什么用呢,一条已经死透的鱼能做什么坏事呢,发生这样的事岂能说是鱼的过错。女人就是如此感性,年轻的时候感叹时光易老年华不负,到了中年常是愁容满面,悲春伤秋,老了便怪罪胡乱的风推到了自己年幼的孙子。生活的任何事物只要让她们不顺了,便可怪罪它们的不解风情。
在亚马逊森林,吞食的盛宴再次上演,只是这次参与的物种更多,数量也更加密集。只是这次没有风没有雨也没有雷电,他们疯狂没有停歇,用他们每一根可以动用的肢节刨起每一寸黑色土壤,狼吞虎咽,猩红的血眼如一轮明月冉冉升起,亢奋与疯狂交织,地面已经被挖出一方千米的大坑,兽性被再一次催醒渲染整一片盛宴。其中少数抬起头颅高高上扬,好像他们才是这片圣地的王者,而作为王者自不可与小污同流,他们开始了疯狂的屠杀,强大的力量与敏捷的速度在顷刻间爆发,一场摧枯拉朽的圣战就此掀起,这几乎是一场一边倒的局面,那些弱小的没有回过神来的都被猎杀,场上已不复存在弱小者的身影,只有强者在互相抵力嘶吼。他们开始做最后的战斗准备,各种奇异的身形与艳丽的手段交相上演,但是在没有力量碰撞的斗争中好像谁也不服谁。他们终于开始意识到形态战争的本能,于是抛弃这种手段,用最纯粹的力量和速度来搏斗。他们杀红了眼,已经不知道何时,树根在密集生长,贴着地平面向中心包围,不出片刻就覆盖了这个整个深坑。里面的生物生死未卜,已不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