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皆走出屋来,恭敬立于高台两旁。
暮夏,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众人屏息,客栈内静得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像一个无音的世界。
只见高台上的青窈恬然微笑,身有清光,缓步而出,右手翻转,光芒大盛,飞到众人上方,青色的光芒笼罩住了整个院子。
众人骇然,只见院中凭空多了数十把桃木剑及数十颗晶莹剔透的银水珠,皆是整齐排列在木架上。
青窈一纵身跳下高台,轻若鸿毛,一指向前点去,动作不带一丝烟火,只见银色的符文扭曲闪烁,取而代之是一道道剑光,在空中盘旋飞舞,法则之力,清晰异常地在虚空中显现而出,一道道剑光最终汇聚成一面铜镜。
只见那铜镜边缘纹饰极为朴素平常,镜面碧绿像一块清寒的翡翠,微风吹来时,湖面碧波荡漾,隐约可见镜那头的青山绿水。
青窈立于镜前,清浅地笑笑,温言道:“各位记得,如果撑不下去的话,就捏破银水珠,可保你们平安,但也表示你们放弃了比赛,明白了吗?第一个――佛秀。”
佛秀闻言抬了抬下巴,勾唇一笑,眉眼中尽是狂妄,大步走上前去,双手虚空一抓,一把桃木剑和一颗银水珠便破空而来。
此时铜镜渐渐亮了起来,微微泛亮的青光,夹杂著淡淡金色,蓦然间,铜镜青光大盛,流转的气剑突然转了方向,变成了围绕在佛秀身边的巨大漩涡,将她吸进了镜里去。
众人骇然:“这……这”青窈上仙并未理会,淡然道:“陈芸音,绛珠。”
绛珠微微一笑,摇着她那把破折扇缓步上前,见我还愣在原地,懒懒道:“还愣着什么?过来。”我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领了木剑和银水珠,青窈上仙一把拦住了我,凝目肃然道:“站住,把你的武器拿出来。”
我茫然地挠了挠头:“我,我没有武器啊。”青窈上仙绕着上下打量打量了我,猛地伸出手来,直逼到我耳旁,我只觉得一阵刺痛,再抬眼,青窈上仙已将小指甲盖大小的一枚蛋放于掌心。
青窈上仙手上青光婉转流动,小小的玉蛋抖了一抖,喀喇一声,蛋壳裂了一条细缝,蛋身的一半被一个黑白相间的,湿漉漉的,小拇指大的小家伙顶开,活着眼睛嚷嚷:“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青窈一皱眉:“这是什么?”
我急忙答道:“这是我养的灵宠。”青窈手上的青光微微盛了些,星繁便恢复了正常大小――初生婴儿般大。青窈展颜一笑,摸了摸它耳后的绒毛,随即揪住星繁脖后皮,将它拎了起来:“这个也不可以带进去,它是上古神兽,会法力,可以帮到你,所以不可以带入……”青窈话音未落,星繁四爪在空中刨了刨,糯着声音道:“坏蛋你放我下来,我要跟着我娘亲……”我脸微微有些红,哄道:“乖啊,那个,听这位上仙的话,我明天就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哼!一点都不好!”虽是这样,星繁却愤愤然地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被青窈抱着,一动不动。我笑眯眯地道:“好乖。”青窈见此情境,摸了摸星繁的毛皮,微笑:“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你安心考试便是。”
我赶忙道谢离去,身后青窈却道:“绛珠,你的木剑和银水珠……”未等青窈说完,绛珠径直走向铜镜,悠然道:“我不需要。”说罢摇着她那把破折扇,大步流星走进了铜镜,我紧随其后。
我只觉得身体一阵灼热后,整个人便摔在了一片松软的土地上,身下传来绛珠无奈的声音:“音儿,你还要趴在本座身上多久?”
我老脸一红,凝视她片刻,赶忙起身,干咳一声:“那个,绛珠啊,咱们现在是在画境里?”问完我便后悔了,我这不废话么,不在画境里还能在哪里?
绛珠半扬了眉稍道:“你急什么,好容易到了画境里,怎么着也多浪荡一会儿,急什么,有本座在,你不用担心出不去。”
我冲绛珠呲牙狞然一笑,露出森森牙床,阴恻恻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带我去别人的维度里转转?”
绛珠拖长了音道:“每个维度和时空之间都有强烈的光波,足以撕碎你的灵魂,不过你既然想作死,本座便与你作到底。”
我正要客套感激一下,绛珠拉起我的手:“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和绛珠一路前行,眼见巨大的山脉逶迤壮阔,湖水粼粼,人犹如游走于画中。水鸟云集或翔于湖面或戏于水中。四处隐隐有白雾蒸腾,似梦非幻,果真是人间仙境。
此情此境何其风雅,绛珠凝目看我,神色恰如一盆清水,方才波澜微漾,渐渐平和如镜,绛珠笑眯眯道:“音儿,你要去谁的维度?”我沉吟片刻,忽得眼前一亮:“去那个青丘帝姬佛秀的维度倒是不错。”
绛珠唔了一声,我忽然胸前蔓延到四肢一片麻木,渐渐漂浮。我半睁眼皮一看,金光荧荧,我和绛珠正浮在半空,忙低头一瞧,地上依稀两个人形一动不动地躺着。我和绛珠渐升渐高,穿过丛林,越过大河。
我惊异间,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浑身灼热,大脑一片空白,再一睁眼,才发现正是处在一座宫廷内,眼前,是一眼古井,那沿口大石上的斑斑苔痕能够说明古井的年龄。我尚不能从这些苔痕与大石风化的程度来推测古井的年纪了,只能说古井存在已久太久远了。
只听绛珠的声音回荡在这宫墙中,道:“这是三千年的古井,传说,只要在月圆之夜,以虔诚心愿,俯首看它,必定能够得尝所愿。”她的声音里,仿佛有几分凄迷,我愕然,看她神色言语,分明便是个为情所困的哀怨女子,这样的神情,是我不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