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沣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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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计划一步步接近至关重要的那一点时,君少爷正实行着另一件事。

    上回逸儿的“四七”,君少爷与无言也都来拜祭。明日即是逸儿的“五七”之日,今日晚膳过后君少爷说明日会送逸儿一份冥礼,我并未推辞,只是有些疑惑。

    至于那份冥礼的由来,我也是事后才知。那夜……

    君少一身黑衣,依旧戴着黑纱笠,静静候在屏风之后,当看着赵阿将那杯事先准备的毒酒饮尽,才自屏风后缓步走出。

    正与青楼女子调笑的赵阿才发现屏风之后有人,惊道:“谁!”

    “赵老爷可是丹术老爷面前的红人,怎会与我这般小儿计较。”赵阿知道眼前不过一个少年,便打算无视他继续寻欢。却见少年一挥手,身边的女子竟就离席而去。

    “既然知道大爷我身后是谁,还敢坏大爷的好事?”

    “丹术老爷即将自身难保,而你不过是他身边的一条狗,我,为何不敢?”那一字一句不但自负,而且极尽挑衅。

    知道少年已有所安排,才怒火上扬,胸口竟撕心裂肺地痛起来,不禁双手扶桌,还未出声呼救便觉喉间被人扼住一般。

    “为什么你现在嘴角连一滴血都还没有?明明已经很痛了吧,看看,脸色都有些暗紫了。”君少冷冷地说着,嘴角还带着笑意,虽然赵阿看不见少年的表情,但他听到少年的讽笑。

    眼前少年的这般心狠手辣,若是对付别人,他不过也就是一阵心寒,但此时自己已在生死关头,已非恐惧所能形容。

    “快!快!……给我……解药!解药!”穷途末路的赵阿扑向少年,只想寻得最后一丝生机。

    “解药么?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解药。”少年从腰间取出一个乌色的小瓷瓶。

    赵阿缓缓爬向少年作垂死挣扎,见少年正向自己靠近,赵阿惊得停下了。若是少年此刻杀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如同待宰羔羊。

    眼前的少年真的是人吗?是人间的鬼魅,还是天降的妖魔?

    君少单膝蹲下:“史逸也不想死,但他却含恨而终,谁给过他机会?沣老都这把年纪,险些在城外自尽,不得善终。我知道,即便是救下了他,但与亲人天人永隔,本应尽享天伦之乐,现在却……谁又给过他机会?”

    赵阿紧握着君少的手腕,但眼前的手腕太过瘦弱苍白。因为赵阿的痛苦挣扎,此刻君少的手腕已经泛紫,却依旧任由赵阿拽着,手中的瓷瓶依旧纹丝未动。听完少年的话,赵阿垂下了手,少年是替史沣来报仇的,不可能放过自己。

    赵阿抱着最后的希望,张着嘴,却是发不出声:“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房契…和…田契?”

    见少年没有反应,赵阿渐渐闭上眼,心中后悔,如果自己没有设计义兄,没有落井下石,就没有如今这般果。报应,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莫添听从君少的安排,在赵阿失去意识之后来善后。见少爷从赵阿的衣襟中搜出了房契、田契和银票,不禁疑惑:“少爷如何得知房契和田契在赵阿的身上?”

    “赵阿虽然心计颇多,但生性多疑又怕事,最重要的东西多半是贴身存放才安心。而且今日我才让一个小乞儿试探了他一下,果然他立马紧张地翻看身上的房地契是否还在。”

    看着莫添驶着马车渐行渐远,君少静静地立在夜色中,一片透骨的寒凉。

    无言依照君少的吩咐办完了事,此时已回到君少身边。“为什么不杀他?”

    “我没那么仁慈,只是…”不错,那药并不会致死,只会让他往后行动不便,至于原因……“只是我没有权利夺走一个母亲唯一的牵挂,一个妻子唯一的依靠,一个孩子唯一的父亲。”没杀赵阿只是为了那三个在家乡痴痴盼着他归来的人,君少深邃的双眼略微有些失焦,想着遥远得不知在何处的亲人。

    “沣老的仇自是要报,赵阿的罪也应当用他的余生去偿还,去自省,所以他自此便只能躺在床上。既是断了他为恶的后路,也能让他好好留在家人身边。所以才让莫添亲自将赵阿送回家乡,毕竟将一个废人和一笔银两交由不相识的人来押送,其中变数太多。”

    无言将几页纸递至君少眼前,君少才收回神来。原来在君少对付赵阿之时,同时又令已经熟悉丹府地形的无言潜入丹术的府邸,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白纸上盖上印鉴。

    “此番前去,书房的守卫竟然比以往松懈许多,而且依照少爷的命令……”无言在君少身侧耳语一番,见君少在迟疑,无言问道,“是否要停止计划?”

    “不,计划依旧进行。只是我们必先摸清对手的来路,再将计就计,看他究竟是何打算。所以,今夜你还得再辛苦一趟,若是发现此时书房的守卫依旧如此松懈,那便是我高估了丹术。但如果现在书房守卫突然又严密起来,那么我们之后的行事也须小心谨慎,因为对手兴许也已猜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已经开始为我们布置陷阱了。”

    第二日,在逸儿的“五七”之日,君少爷依旧前来拜祭。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叠纸交到我手中,我仔细一看,竟是房契与田契,还有被赵阿尽数骗去的银两,我惊讶地望向正在拜祭的君少爷。

    他手中的那叠纸一张一张地渐渐化为灰烬,飘着点点火星。“这是酒楼、房契、地契、田契的副本和我的一纸书信,希望看到这些,史公子能安息。”

    这般老泪纵痕许是最后一次了吧,逸儿,可是你在天有灵?才会让我遇见君少爷。

    不过,我至今仍旧对君少爷知之甚少,不知君少爷究竟是为何来这大盟,亦不知他的故土在何方。

    几日后,赵家得知赵阿归来,欢喜相迎,却见一辆富贵人家的马车停在门前。一个中年男子将一叠银票交到老妪手中,说道:“我家少爷让我转达老夫人,是让令郎继续为恶,还是让他在家中反省此生所犯罪孽,全由老夫人来定夺。”

    那些银两足够赵家安享二十载,撑到赵阿的儿子来养家糊口;也可以交给赵阿雇派杀手伺机报仇,当中轻重,君少交由老妇人来选择,因为她是赵阿的母亲。

    赵阿的孩子抓着母亲的衣角,对着莫添骂道:“坏人!”

    “谭儿!人家是客,而且是你父亲……”赵阿的妻子虽鲜少见丈夫一面,但还是有乡人将丈夫的消息带来的,村里村外的人都已知道赵阿在城中的所作所为。

    “少爷,”莫添心中念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或许时间会证明,少爷你的决定是对的吧。”

    安置好赵阿之后,赵阿的妻子扶着老夫人出门相送,看着中年人驾着马车绝尘而去。那是一位怎样的少爷?只是无法当面见到他,不知道那个让她恨又无法怨恨,谢也不可能去谢的少爷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对丹府两日的观察之后,君少手中握着那几纸印有丹术印鉴的白纸,嘴角透着自信的笑。无言明白,眼前的君少即将开始她精心布置的演出,只是并非每场演出都有尽如人意的结局。

    短短三日之内,君少便用那几纸伪造的契约,结合之前几单已设下陷阱的生意,联络对丹术不满的几家商号,让丹术输尽了酒楼和分铺,但对于双方,这仅仅是对弈的开始。

    丹术暗中令人将几封信交给自己的分号,让各商铺先假意听命于君府,渐渐蚕食君府,待到时机成熟之际,丹术便会归来重掌丹凰酒楼和各分铺。但他却不知,自己的计划已在对手的掌握之中。

    于是,在湖州城中消失许久的丹术,却突然约君少在深夜于城郊相见。

    那日,莫添在门外发现了丹术的约函,我极力劝君少爷莫要理会,只怕丹术设下了陷阱要置君少爷于死地。

    却见君少爷手中握着那封信,眼中竟一片平静,微带笑意地安慰我说:“有无言陪着我,他会保我周全,我相信他的能力。只怕在我赴约之时,他们还会对府中之人下手。沣老,你就和莫添、橘娘在假山的密室之中,直到我和无言归来。看来,我们的对手也是个直率的人,终于到了最后见分晓的一刻。”

    见我欲言又止,亦深知我复仇心切,无言解释道:“此次赴约,丹术定是安排了人手。若是沣老一同前往,届时我必要分心顾及您的安危,危险便会多上几分。所以少爷是为了顾全大局,以保众人安慰,望沣老谅解。”

    即便如此,那夜我依旧瞒着莫添和橘娘离开了君府,在君少爷离开一盏茶的功夫后,同样前往他们约见之地。

    “既然您已经亲自前来,那我们不妨坦诚相见。反正这局棋中,我们都已经看穿了对方棋盘上的那只手,今日我们都想要一个结果。”君少对着不远处丹术身边的黑衣人说道,似乎已对黑衣人的身份了若指掌。

    黑衣人摘下面具,俨然一副姣好的容颜,不似平日城中传言的那般娇纵蛮横、天真单纯,淡淡的笑意中却透着一种不断蔓延的危险。不错,君少真正的对手,并非表面上的丹术这般简单,丹术不过是丹凰的傀儡而已。

    “我至今都还难以相信,与我交手的,竟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丹凰扔下面具,深夜的城郊晚风刺骨,这番谈话格外清冷。

    “所有人都以为丹术是因为爱女心切,才为酒楼取名‘丹凰’,其实‘丹凰’不过是显示了酒楼真正主人的名字罢了。丹凰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竟然能将商号经营得如此成功,即便是商行中的老前辈,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丹府的成功,甚至于让众人都忘了一件事,丹府来到湖州城,不过也就三年而已。”

    “不错,确切地说,是两年又十个月。”丹凰仿若事不关己,静静地听着君少说着。

    “其实丹术于你,就如同无言于我,都是为了方便在商行中行事,而之后他便成了你的傀儡。想必也正是因为这点,你从一开始便猜到了我的身份。”君少同样平静地说着,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丹凰小姐心思缜密,在观察到一些蛛丝马迹之后,便料想到我意图实行的计划,刻意令府中的戒备松懈,让我有机可趁。但你却是多此一举,不禁让我对此起疑,所以我让无言去而复返,果然是戒备森严。这一点,是你大意了。”

    丹凰接口道:“所以你在知道我蚕食君府的计划之后,便请君入瓮。不仅让人调换了我的密函,令分号的各位掌柜都对你言听计从,而且将那部分对我忠心耿耿的下属都遣散归乡,让我无法翻身,是么?我真是小看了你,君少。”丹凰不怒反笑,顺着那阵阵寒风,令人毛骨悚然。

    “至今围绕我唯一的疑问就是,你在丹术的身后,那么在你身后的又是谁?无论你如何机警睿智,商号要在短短三年之内做大坐稳,必然需要庞大的财物作为后盾,那个人,是谁?”

    “暂且不说我,倒是你,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又是如何有那般财富?又是为了什么来与我作对,总不会真是单纯为了替瑜风酒楼的史沣报仇吧?”

    君少目光一转,望向远处:“不管你信不信,报仇确是原因之一。人渴望权利、财富与力量,归于原因只有三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得到,或是为了守护。”

    丹凰向丹术使了个眼色,丹术便三击掌,唤出了事先埋伏的杀手。“既然君少爷如此明白人世之道,我此刻的所作所为,想必你也能谅解。”

    “不,我仅表示理解,却不可谅解,毕竟你的所作所为太过决绝。我们始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赞同你以那种方式来扩大自己的势力。”

    “那你呢?不仅欺骗、利用他人,亦致使穆至福下落不明,赵阿生死难测,你自问又能比我好多少?”

    “自己的罪究竟有多少,只有自己才最清楚。罪孽不会因为赎罪就不存在,我们甚至会为了削减它带来的伤害,而付出更大的代价。如果没有这般的觉悟,便没有资格复仇。”

    然那些只知命令的杀手听不进那长篇大论,直直就杀了过来。无言拔剑出鞘护着君少向后退去:“少爷,请退后。”见君少退到了五六丈开外,无言便专注于对付那六个杀手,不可让一个杀手威胁到君少,毕竟君少没有一丝功夫。

    君少正关注着不远处的刀光剑影,谁知听得一声“君少爷”,君少方回首,便看见了身后的史沣,也发现从君府尾随而来的一名杀手。杀手正要向史沣砍下,君少情急之下将史沣一把推开,刀锋堪堪从眼前闪过,左臂却是被刀划开了一道约莫一寸长的伤口,腥红的血色即刻便染上衣裳。

    “嘶”君少倒吸一口气,双眉也因为臂上传来的痛紧紧皱着,但却是丝毫也不敢犹豫,右手拿出一瓶喷雾,顺着风向那杀手一阵猛喷。那个杀手不知眼前的小子耍的什么把戏,才回神就见那小子和老头跑了。

    见君少受了伤,无言也略有些分心,但是君少命令过:除非她唤他,否则他不可提前行动。

    君少任那个杀手追着,嘴角竟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突然那杀手不支地跪倒在地,连刀也握不住,又是捂着头,又是捂着心口,才发现是中了毒。“小子!你下毒!快给我解药!”

    右手拉着史沣一路狂奔的君少这才停下,喘着粗气。“那毒力终是赶上了,一阵好跑啊。”因为失了些血同样有些头晕,定了定神才回道,“解药我倒还未来得及制,但你若答应不杀我们,我定当说出解毒之法。那么,你是要丹凰的钱,还是要自己的命?”

    那人痛苦地捂着头,终是狠了狠心:“好!我要命。说吧,解药是什么?”

    “饮用大量的温水浓茶,再服些泻药即可。”

    见那人又起了杀意,君少冷笑:“要知道这种毒一旦错过解救时机就药石罔效了,你的双手现在已经渐渐麻痹了,一旦毒行全身,那便是谁也救不了你了。”

    种种迹象被君少一语道中,那人为了自保仓皇离去。但丹术却拔出匕首,亲自走向君少动起手来,丹凰依旧在原处等着对手被解决。

    然经过那一番逃命,此时的君少正在上风口,丹凰自以为已将君少逼至绝路,殊不知下一刻君少便给无言下了命令。

    听得君少那一声叫唤,无言便点燃了那个裹满毒粉的爆竹,并掷向半空,自己则按照计划躲在一抹大黑布之下。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丹凰措手不及,虽是用长袍遮去了一些,但依旧还是与那些杀手一道中了毒,丹术回头赶去,却为时已晚,保护不及。

    “无言。”君少第二声唤他便是毒粉已然散尽,徒留下那一地痛苦哀嚎的杀手与那对主仆。

    无言回到君少身边,君少渐渐走近那对已难成气候的主仆。史沣看着君少的背影,原来他早有这番安排,是啊,他又怎会做出无端牺牲的傻事来呢?只是自己这般莽撞来此,若非君少机警,只怕已被自己连累失了性命。

    “丹凰,若是你说出那人是谁,此刻我还能救你。”

    “不必费心了。”丹凰冷笑,“我既已…败在你手上,自是再无面目…去见他。”丹凰右手抓着胸口,左手抓着头,神色极是痛苦。

    忠心于丹凰的丹术见小姐已没了求生之心,竟突然握着匕首冲向君少。

    “等……”转瞬之间,君少还未来得及阻止,无言为了顾全君少的安危便已下了手。

    当丹术奔向君少的时候,君少明白,丹术旦求一死,以期伴着他的小姐到黄泉。可是这并未在君少的计划之中,她只想让丹凰认输供出主谋,离开湖州城。看着眼前渐渐倒下的丹术,他痛苦的脸上竟会有一丝满足的笑意。

    临了,丹术望着丹凰依旧唤着:“小姐……”终是没了气息,渐渐僵冷。

    “祀竹!祀竹……”她唤他的名,却已是在他离了人世之后。

    君少蹲下身为丹术阖眼,却被丹凰瞧见了颈上戴着的那枚玉佩,满目惊愕。丹凰蓦地声声大笑,却是笑得凄凉,惊愣了在场的人。

    “原来,主上早已…舍了我这枚棋子,我竟…成了他栽培你的工具。为什么!主上……”丹凰声嘶力竭,竟落下泪来。

    “栽培?你的主上究竟是谁?”将以往那些人一一细想后,君少暮然想起项上玉佩的主人,只有那个当初在京城遇见的戴面具的男子,只有他最可疑……“他,是谁?他为何要将这枚玉佩给我,他究竟有何目的?还有,你说的栽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也在此处?”思及至今围绕自己的疑团,君少靠近言语微弱的丹凰,希望丹凰能为自己解开疑惑。

    “不,他不会亲自来此…玉佩即是他,凭这枚玉佩…你可以支取天下…任何东西…”

    “我知道。可是,代价呢?告诉我,他究竟是谁!”君少授意无言扶住丹凰,并以内力减轻她的痛楚,只是……

    突然丹凰的嘴角淌下红黑色的血:“不要…违逆他,否则…否则……”

    “怎么会?”君少所施的毒仅仅只是适量的夹竹桃毒,并非致人死地,但此刻丹凰所中的是……君少惊道:“你竟然服毒!”

    丹凰默认了,弥留之际,她在幻觉中见到了三年来一直期盼着的人:“主上…主上,凰儿,凰儿……”

    肆流的血如同颗颗腥红的石榴石一般坠落,却是融入那如墨的外袍,不见痕迹。那消失的火红色彩,如同丹凰这般花样的年华消失在那人无尽黑暗的掌握之中,亦如她这短暂张扬的生命消逝在寂静而漆黑的夜幕之中。她的遗言终是没有说出口,望着远方天际的双眸渐渐失焦。

    “丹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声她想问丹凰,为了那人,这么做,值得吗?

    第二声她想问问那人,你这么做,值得吗!即便丹凰只是棋子,那一丝的怜悯与亏欠,他可曾有过?

    第三声她问自己,如今自己也是深陷情阵,是甘愿弥足深陷,还是真正舍弃了那份痴,与心中迷恋的那位男子不复相见?

    “连城,连城……”君少低低地呢喃,双手捂上心口,勉强站起身来,却是渐渐摇晃。看着眼前的丹凰,终是昏了过去。

    君少爷醒来已是两日之后的事了,从无言和大夫的口中,我终是知晓了少爷昏倒的原因。君少爷本就不宜劳费心神,这些时日却……

    君少爷睁眼的刹那,我便决定了:“君少爷,从今往后,我便唤你做少爷。只要少爷不嫌老朽,我愿尽其余生报答少爷和君府。瑜风酒楼,老朽受之有愧,特此奉还。”

    “沣老,”君少思虑一番,终是应了,“也罢,沣老在我府中也方便照应。若是沣老不弃,做我府上的总管可好?只是瑜风酒楼乃是沣老祖业,晚辈断然收不得。况且君府生意上的事需得有人照应,晚辈陋质,望沣老替晚辈多加打点。”

    虽婉言说是劳烦,却依旧是处处为老朽思虑,少爷……

    少爷留无言在房中照料,我正欲走出房门,却听得少爷一声唤。我回过头,却见少爷解下束带,青丝如瀑垂下,面容虽是稚嫩,却分明是……窗棂透过的光照得轻纱通明,女孩的笑颜如同春日中粉紫的花朵,在这初秋柔软地绽放。

    “少爷莫不是要我改口称‘小姐’?”我这般年纪竟也会打趣道。

    “不必改口,只是这段时日累了,想在府中以女儿身稍作修养。”

    我同样回以一笑,她应是发现我眼中那丝心疼了。在大盟,这般年岁的女孩都会做些什么?只是,少有她这般把自己折磨得处处是伤的罢了。

    出了房门,却听得少爷与无言那番对话。“无言,将丹术与丹凰葬在一处吧,想必这也是他们身后共同的愿望。”少爷平静地说着。

    “是。”无言递上一盏茶,应道。

    “无言,你信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少爷这么问着,目光却不是看向无言,而是窗外的天际。

    “不信。”无言回答得果决,眼神中却藏着犹豫。

    “真不愧是无言。我也不信。我们是人,总会犯下罪孽;我们是人,所以永远都不可能成佛。我知道自己的罪孽,也知道上天巴不得立马收了我,可是为何我依旧舍不得?”

    无言沉默不答,少爷的泪水又一颗颗地碎在被褥上,少爷舍不得的,究竟是何人?只是,少爷莫要再落泪了。纵便这世上都是修罗,你也是一个善良的修罗。

    之后少爷又救了一位叫小勺的女孩,那且又是另一番故事了。

    之后君府日益稳固,生意也越做越大,少爷也以“小夜”的身份留在医馆之中学医、养病,而我,从未想过离开君府。虽然我已是桑榆之年,却因为少爷,又有了愿望……

    此生此世,无论少爷遇到何种逆境,我都不会离开。即便这世上颠倒了黑白,即便是到了黄泉,少爷依旧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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