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刀法!”张胜维带头站起身来,双手连连鼓掌,高声道:“好一招上步连环劈,当真使得精彩绝伦,令人大开眼戒,这位李子渊李先生,快快上台就坐。”
校场一片哗然,张胜维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已经看中了石崖,一个武堂教习的位置是跑不了了。不过众人并无不满,只是羡慕的看着石崖,石崖的实力摆在眼前,如果连他都不能胜任武堂教习,在场的还有谁有资格?
石崖向四周拱手一圈,便毫不客气的登上高台。
“李先生,请!”张胜维已在旁边添了一张椅子,满脸笑容的请石崖就坐。
“多谢张将军。”石崖谢过之后,便坦然的坐了下来,脸上并无一点的紧张之色。台上众人见他这般处之泰然,都觉得十分正常,哪怕是最蹩脚的武豪高手无论到哪里都会受人尊敬,更何况是石崖这样的顶尖高手,有一点脾气和架子是理所当然的。
“李先生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强大的功夫,实是让人羡慕。”张胜维笑着说道:“而且李先生的刀法也是张某平生仅见,一直听说荆楚道人杰辈出,年轻一辈的高手极多,今日见到李先生,果然不假。湛南李家之名,我虽不曾听闻,不过从李先生的实力判断,想必是卧虎藏龙,底蕴雄厚。”
说话之时,张胜维的脸色看似正常,实际上心里暗自嘀咕,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这么年轻的高手?如果是出身九道十六宗的弟子也就罢了,可是这个湛南李家他从未听说过,事后要找人去查一查底细。
石崖听出张胜维是在试探自己的来历,脸上不动声色,谦虚道:“张将军过誉了,在下离家历练已有数年,上月刚到星沙便久仰张将军大名,知道张将军的功夫在星沙乃是有数的强者,不敢在张将军面前献丑。”
如果有经常和石崖接触的人在场,就会发现,石崖说话的口音与平时大为不同,竟然带着荆楚人的口音。
郑环在安排了石崖的身份之后,特意找来一个擅于口技精通玄洲多种方言的民间人士,教给石崖荆楚人的说话方式。原本要改变一个人的口音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幸好荆楚道与苻龙道毗邻,口音有相似之处,石崖的学习能力又极强,因此在几天之内就掌握了荆楚人的口音,惟妙惟肖,哪怕是真正荆楚道人士听了,也很难分辨出来。
为了这次石崖能够顺利进入武堂,郑环可谓煞费苦心,不止请人改正石崖的口音,就连石崖的穿着习惯也跟着改变。
以前石崖从来没有在意衣着上的事情,一身粗布麻衣跟农民无异,郑环以为这是石崖的独特爱好,堂堂武师怎么可能穿不起好衣服,却不知石崖真的就是农民出身,穿惯了粗布麻衣。
郑环名下的产业里就有成衣铺,直接叫来几个手艺上佳的裁缝,量体裁衣,连夜赶工给石崖做了几套上好的衣服,不但用料昂贵,全是上好的丝绸布帛,就连样式也是荆楚人爱穿的款式,力求不露出一点的破绽。
“哦,是吗?”张胜维点了点头,似乎对石崖的恭维很是受用,心里却是十分清楚,自己虽是武豪巅峰,擅使枪法,若是真与这个李子渊动手,自信能够战胜,但是也不会那么轻松,此人的刀法实在强悍,胜之不易。
贺文新从石崖上台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此人,直到看见石崖身材高大,心里霍然一惊。那日在区家贺文新被一击撞成重伤,至今记忆犹新,不过当时月黑风高,那人脸上又蒙着黑布根本看不清样貌,交手过程也只有短短几息,只记得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异于常人。
猛不丁的,旁边的贺文新突然出声道:“李先生,你可曾听说过区家?”
“什么区家?”石崖心中一震,脸上却是表现出一片茫然,问道:“敢问阁下是?”其实石崖也一直在悄悄注意着贺文新,发现了贺文新异样的表情,因此这一声喝问并没有吓到他。
张胜维莫名其妙的看向贺文新,贺文新在区家被人重伤之事没有外传,就连张胜维这个权重一方的军中将领也不得而知。
同样来自跃鹭书院的崔源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听得贺文新这么一问,顿时也大吃一惊,难道就是这人把贺师兄打成重伤的?
“这两位是来自跃鹭书院的贺文新贺先生,以及崔源崔先生,乃是跃鹭书院王奎元院长的弟子,李先生不可怠慢了。”虽然不知道贺文新在搞什么鬼,张胜维还是给石崖介绍了一番二人的身份。
“久仰久仰。”石崖随意的客套了一句,一点诚意也没有。
贺文新仍然紧紧的盯着石崖,然而石崖早有心理准备,没有露出一丁点的惊慌之色,反而表现出一头雾水的模样,毫不客气的直视贺文新,目光坦然无比。
“嗯哼!”张胜维终于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贺文新终于收回目光,淡淡道:“抱歉,李先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人与我有大仇,因此失态了,还望李先生见谅。”
“哦?”石崖挑了挑眉毛,装作诧异道:“我与贺先生的仇人长得很像吗?”
“这倒不是……”贺文新顿时有一些尴尬,不好意思直说自己也不知道仇人的模样,说道:“只是身材有点像罢了,那人跟李先生一般,长得十分高大魁梧,因此我想得岔了。”
“贺主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张胜维显得很不高兴,直接称呼贺文新的官职,贺文新和崔源皆在星沙官府中任职,一个是主簿,一个是知事。张胜维板起脸来说道:“李先生的身材确实十分高大,但是天下身材高大的人不计其数,难道都是你贺文新的仇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张胜维不论是本身实力还是官职地位,都比贺文新高了不止一筹,在苻龙道可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不是看在跃鹭书院的面上,张胜维的教训只会更加严厉。
“是是,张将军教训的是,贺某冒犯了。”贺文新连忙向石崖赔不是。
石崖大度的摆了摆手,很不在意的道:“不妨事。”同时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贺文新并没有认出自己就是那晚打伤他的人。
“好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高手上场。”张胜维一挥手,身旁的军官立时上前高声传令。
校兵场中的高手立时坐不住了,特别是那两个武豪,目前已经被石崖抢先占了一个位置,如果他们再不出手,说不定又会有什么高手冒出来,那可就迟了。
当即,一个五十来岁的武豪纵身一跃,抢在其他人之前,跨过数丈距离落入场中。这一跃显露出一身十分精湛的功夫,顿时把其他人镇住了,只得往后退了回去。
此人自报家门,他是来自星沙府附近的一个小门派,而且还是一派之主,擅使剑法。介绍完毕,此人便施展了一套剑术。
贺文新和崔源顿时来了兴趣,不过当他们看了几招之后,便摇头不语,眼里充满了不屑。跃鹭书院便是以剑术著称,院中的剑术自然比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门派高明无数倍,他们二人的功夫也比这个武豪高出一些,眼界更高,当然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一套剑术施展完毕,张胜维脸上没有露出一点表情,只是挥了挥手,让其他人上场。
那人略有些失落,知道张胜维并没有看上自己,却也没有非常在意,洒脱的向四周拱了拱手便出营而去。
眼见就连武豪都没有被张胜维收录,顿时就有许多人萌生退意,可是张胜维事先说过,星沙军营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于是只得一个接一个的上场,打算敷衍了事。当然也有一些高手并不死心,自认有一技之长,十分卖力的向张胜维表现自己的实力。
等到几十个高手全部上场过后,日头已经偏西,眼看就要落山了。
张胜维挑人的标准当真非常苛刻,一整个下午,除了石崖之外,只有另外三人被他选中,其余之人,包括最后一个武豪都被淘汰了。
这三人都是武徒之中佼佼者,每人都在某一种兵器或者拳法上有极其杰出的表现,实力远超一般武徒,前途广大,因此能入得张胜维的法眼。即便如此,这三人进入武堂也是次一级的教习,作为五位正式教习的助手,有时也要当军官们的陪练。
然而张胜维不知道的是,他选中的三人之中,有一人是郑环派来的,此人原本是盛兴镖局的一个镖头,以前一直在其他省跑镖,星沙根本没人认得。
这人上台之后,目光飞快的掠过石崖,当作完全不认识石崖,没有露出一丝端倪。
石崖也非常惊讶,没有想到郑环的计策竟然成功了,除了自己,还把别的钉子钉进了武堂。而且这只是第一天第一批,郑环准备了好几批人手,在之后几天的比试之中,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进入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