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冷冷说道：“是么？你既是将军，他们领头的，说话居然做不得数？”

　　“这个嘛。”七尺鬼影说道：“先锋将军，俗话说：‘天外有天’，末将不过是跑腿的，上头顶着好几个老爷。小事能做主，大事听上边吩咐。”

　　白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本先锋感慨良多，原来我们同命相怜。本先锋归龙王老爷管辖，你上边什么来头？府上何处？说出来听听，搞不好咱们是远方亲戚，这个买河费嘛，可以商量。”

　　“好极了！”七尺鬼影听说买河价钱可以商量，喜出望外：“先锋将军，末将乃虎大将军账下百夫长；除虎大将军外，另有财狼、野猪将军等等七八位，统统听石魔大王号令。我们住在怀州城上游二十里处磨石洞。”

　　“所谓财狼虎豹将军，俱是野兽成精不错。只是那石魔将军什么来历？磨石洞又在何处？我且进一步打听。”白钰摇头说道：“你们大王名号陌生的很！本先锋未曾听说，他是何方神圣？地上生的，还是天上降下的？”

　　七尺鬼影说道：“先锋将军，末将大王乃是地生的，原是石磨镇河边一巨石，千余年来，每天得以享受人间香火，吸食畜生鲜血，又汲取日月精华，终得大道。说起来，同您家龙王是老邻居。”

　　“万物皆有灵，不论山兽飞鸟、树木花草、顽石，机缘巧合下，都能幻化成妖。石磨镇老百姓以牲畜血脉祭拜大石头，初心求平安，他们万万料不到求福得祸，硬生生造出一个害人妖精。不消说了，石磨镇丢失的数百青壮年，俱被石妖掳去，他们九死一生。可怜徐老伯今生白发人送黑发人，注定孤独终生。万恶妖怪，等会我绝不留情。”白钰心中沉重，强颜欢笑：“俗语云：‘远亲不如近邻。’你家大王和龙王府既是邻里关系。买河费免了。你们走水路回去。本先锋先行一步。”他吹出一口气，卷起丈余高，借机隐藏行迹，飞身半空中，向石磨镇方向疾行。

　　“先锋将军慢走，抽空到磨石洞坐坐。”七尺鬼影大喜过望，他谢过白钰，对众山小山鬼吆喝：“小的们，都上船，回去晚了，大王发脾气，大伙吃不完兜着走。”

　　山小山鬼捡起码头上银两，打开包袱，预备丢进去。

　　七尺鬼影何止：“慢着！那些银子归本将军保管。”他又指着其他山小山鬼叫嚷：“你们上船前，都拿出五十两元宝交给本将军。”

　　众山小山鬼恭敬把钱递给七尺鬼影。

　　话分两头，白钰御风回到石磨镇，远远地，他见到大石头方向红光一片，仿佛发山火。他暗暗诧异：“我走的直线，山小山鬼居然赶在我前面，他们速度怎的如此快？其中有何蹊跷？”他急急赶回石磨镇，本意向徐三请教关于石磨镇在大石头祭祀的实情。

　　“黄昏时分，我来察看情况，竟然未看出大石头发出妖氛，惭愧的紧。”白钰谨慎小心向红光靠近。他离得近了，发现红光范围两倍于怀州城码头上见过的，挨挨挤挤连成一串，绵延数十丈，站立大石头旁边小道等候。

　　大石头旁的河面，一半灰白色，一半通红。

　　“怪了，大石头既然成精，为何还好好耸立江边，并非化成人影？莫非另有玄机？”白钰大惑不解，他望着红光出神：“山小山鬼到了此地，怎的一分为二，他们安得什么心？”

　　红光中发出命令：“小的们，跟随本将军后方，一同面见大王。都听好了，一个都不准掉队！逃走者杀无赦！”

　　“七尺鬼影叫山小山鬼进入大石头，石妖必定躲在大石头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跟进去探探他的底细。”白钰悄然落在山小山鬼末尾。

　　山小山鬼一个个消失石壁当中，河水恢复灰白色。

　　白钰走到大石头脚下，发现石壁东南一面，豁然敞开黑乎乎大洞，同道路相连。

　　“原来山小山鬼进到石洞里面，不是穿墙而入。只是此石洞先前未曾见过，出现的好突兀。我暂且待在外面，瞧瞧它如何出现的。”白钰停顿脚步，扭头四看，扫视空空荡荡河面，生出疑问:“咦，山小山鬼坐的大船哪里去了？为掩人耳目，沉到水底？石磨镇老百姓走光散尽，他们似乎没必要这么做。”

　　白钰心中诸多疑问交织一块，乱成一团麻。他走到河边，蹲下身子捧起清水洗面。

　　河水比傍晚时分阴冷许多。白钰洗干净脸面，立起身子，路旁找一块石头坐下，等候大石头显出异像。

　　山小山鬼进洞好一会，石洞依然敞开。

　　“石洞好似大石头嘴巴，山小山鬼不会被它吃进肚子去吧？幸好我机警，未冒冒失失闯进去。”白钰心底泛起一个想法，捡起几块大石头，扔进石洞。

　　大石头如泥牛入大海，无一点声响。

　　“一点声响全无。啥毛病，石妖有心和我杠上不成？我陪你玩玩，你张开嘴巴不吭声，喝点河水解解渴。”白钰衣袖挥动，卷起滚滚潮水，冲进石洞。

　　大石头毫无闭嘴的意思。

　　“唷，你肚子挺大的，那多喝点，别客气。”白钰玩的兴起，把河水源源不断引进石洞。

　　“将军，不好啦，潮水涨进家门口，我们回不去了，该怎么办？”

　　白钰听到背后鬼叫，心中一震：“活见鬼了！鬼怎的又跑到我后面乱叫？”他回头一看，几丈外河中，一艘大船向他飞驰而来。

　　船上火红一片，满载山小山鬼。

　　“那不是我在怀州见过的鬼怪？他们现在才来，那进去的自然是别的山小山鬼。他们是两路不同的鬼。哎，我今晚见的鬼比几年前在开封府见的加起来还多。”白钰头皮发麻，收了法术。

　　“将军，潮水退了，我们可以回去。”

　　大船靠岸，七尺鬼影率先跳上岸，出声招呼：“小的们，一个个都跟紧。随本将军回去面见大王，一并交差。”

　　山小山鬼依次上岸，排着队进入山洞。

　　待到所有山小山鬼上岸后，七尺鬼影向水中念叨几句。

　　大船“嗖”的一下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