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齐齐探头去看,就见原本在外头跪着的区寒湘已经起了来,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颜司明往里走。一步一步的,看得敬帝的一颗心都跟着打颤。
“完蛋了。”敬帝小声呢喃,“你说,老九会不会跟朕翻脸?”
总管亦小声道:“八成……会。”
“那咋整啊!”
“给点儿补偿呗。”
敬帝头大,给“点儿”补偿?——“就那两口子干的事儿,哪一件是跟“点儿”这个量词能挨上边儿的?”
他苦着脸看着已经站在大殿中间的颜司明和区寒湘,那丫头跪了一夜,精神状态还挺不错,也没怎么见疲惫。
可颜司明比起她来就差了许多,风尘仆仆地从大营赶回来,直接进宫,一身的霜气都还未散。当然,跟寒霜之气比起来,他那一脸怒容更让人心惊。
敬帝尴尬地开口,“那个……老九,你回来啦!”
“哼!”颜司明翻了个老大的白眼,“我要是不回来,你今儿白天是不是就得把我媳妇儿给拖出午门去砍了?”
敬帝连连摆手:“那不能那不能!”“不能?”颜司明急眼了,“这媳妇儿我都舍不得欺负,你就让她在外头跪了一夜?安的什么心?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干什么?”
一连串儿的质问把敬帝也给问毛了,大喝一声道:“放肆!我是你父皇,是一国之君,难道还没有处置一个人的权利?再说,她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颜司明就要发作,区寒湘按在他肩头的手却用了些力气,把他的火气暂时压制下来。然后从轮椅后面绕过,上得前来,冲着敬帝行了个礼:“儿臣有罪!三殿下学艺不精,这件事情仔细想想,哪里能瞒得过父皇锐目。父皇这些年闭口不提,也是为了给三殿下留些颜面,可惜儿臣不懂事,竟然就给拆穿了,还望父皇责罚。”
敬帝揉着太阳穴,手都放不下来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死丫头的嘴怎么跟老九一个德行?不过,这个理由找的到也是不错,要不……就坡下驴吧!
“咳咳!”他清了清嗓,正色道:“庄柔,你知罪就好。”
区寒湘挑眉,这是顺毛儿了?她伸手入怀,把那张跟颜安勋定下的生死状给掏了出来——“父皇请看,儿臣不敢有半点欺瞒。”
总管赶紧上前把那张纸接了过来送到敬帝面前,敬帝一看,火气又上来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半斤八两不知道吗?还立生死状,颜安勋他就是找死!死了活该!”说着说着还来劲儿了,又问区寒湘:“听说还给他留了一口气?唉呀你也是的,干脆一铁索抽死一了百了就得了,还留一口气干什么?像这种不自量力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区寒湘低头,但心中却
区寒湘心说我要真给抽死了,你就不这么说了。心里却也是抓住了字眼:‘铁索’,也知道三皇子府上有眼线。可心里是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赶紧道:“三殿下是皇子,儿媳不敢。”
玄天冥终于憋不住了,把话接过来,却是跟敬帝道:“你别老撺掇我媳妇儿杀人,有能耐自己杀去。”
敬帝眼一瞪:“我要能杀我还用得着她?”
区寒湘皱眉,这都什么情况?
不过那两人的话头并没继续下去,就听玄天冥道:“老三自己没本事,生死状都立了,被打活该。这事儿我媳妇儿本来就没错,白跪了一眼,你得负责。”
敬帝心说,来了,把这瘟神给招惹了,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你自己的媳妇儿,让我负什么责?”他心里有气,也顾不上朕不朕的,干脆就自称起我。
颜司明点头,“对,不用负责,我用词不当,应该是赔偿。”
总管跟敬帝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传递的讯息是: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敬帝也没招儿了,干脆一摊手:“你俩想要什么赔偿?”
区寒湘不知道颜司明打的是什么主意,更不好由她来开口跟皇帝提要求,便也没说话,只看向颜司明。
颜司明冷冷一笑:“父皇对三哥不爽吧?!”敬帝点头:“想说什么就直说。”
颜司明沉声说了条件,就让区寒湘推着他出宫了。
次日,皇榜就出来了:“三皇子身为兄长,却恃强凌弱,另学艺不精,责令面壁思过三月。庄柔公主虽然行为过激,但是最后念及兄妹情谊没有痛下杀手,功过相抵。另十二皇子颜影辰处事得当,封为昊王。”
区寒湘看着躺在床上,死死盯着她的颜安勋,冷冷一笑:“别这么看着我,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了。你废了司明的腿,我便让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