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十夜踉跄的向前摔了过去,捂住胸口干呕起来。而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小树林间。
“到了”莫三愁淡淡的说,然后看了看四周,“前边那儿应该就是乌氏了,我好久没来,方位有些记不清了”
“莫前辈的玄术真是出神入化,但虽然方便,感觉却像内脏都被扯了出来一般”
“啧.......凡人就是麻烦........”莫三愁小声的嘀咕了一下,连十夜抬头,“您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在这儿等一下”莫三愁懒懒的锤了锤肩膀一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我回来了”
下一秒便又出现在连十夜身后,将他吓的不轻。莫三愁怀里抱着一套衣服,丢给连十夜,
“给,穿上这个大大方方进去吧”
莫三愁将一套乌氏的劲装交给连十夜,现在乌氏内正乱作一团,不会有人注意到刚才青衣人中的一人会有胆再次闯回来。
“那莫前辈呢?您不换吗?”
对于连十夜的问题莫三愁只是对他挑了挑眉毛,然后不屑的看了一眼,随后迈起长腿径直向乌氏的方向走去。
乌氏内浓烟滚滚,因为弘云会馆的功劳大火已经扑灭,但是到处泥泞,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应接不暇的收拾残局,失去了平日的井井有条。连十夜和莫三愁就这样从小树林走入乌氏的主宅后方,映着吵闹的吆喝声寻找瓷树的身影。连十夜顺手从旁边抗了一块烧烂的木条在肩上,装作正在搬运的模样,同时遮住自己的面容。
“待会儿找到人后我们马上走,我不想被乌氏的人看到,所以尽量不要做惹眼的事情”莫三愁的声音沙哑中略带着颓废,连十夜听后点了点头。但小心的看了一眼走在旁边的人没有丝毫要遮挡的模样,不免有些不明所以。
但他深知莫三愁大有来头,便不去深究。而就当两人在主宅内穿梭的时候,突然被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连十夜见到讲话的人马上便认出是乌氏的少当家乌野。
这时旁边突然跑过几名乌家将,连十夜马上将肩上的木条更加倾斜了一点,挡住自己大半张脸。而他旁边的莫三愁,早就没了身影。连十夜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在确定自己的身份没有被揭穿后才准备继续去寻找瓷树的身影,却在余光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一具女尸后,瞳孔突然失焦。
“瓷树.......?”
连十夜是个风流倜傥的浪子。
虽不说出自金门绣户,但也算是个文武双全的公子哥儿。但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他害怕女人,确切的说,害怕他身边那些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所以在他不计其数的逃婚后,终于在十九岁那年离家出走。而这一走,就成了青山堂的革命分子之一。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那些像男子一般酒肉豪放的江湖女子,因为她们象征着他从小向往的东西,桀骜不驯,闲云野鹤,不受礼仪教条的拘束。但瓷树却打破了这个规律,她优雅,她娴静,她如同一个出身贫寒的金枝玉叶。
她不能开口,却有着最鲜活的表情,连十夜喜欢微笑着看她眼中的故事,在他看来,那比任何词汇都要美妙。她会掩嘴微笑,也会和任紫瑶追逐打闹,但无论是她何种动人的表情动作,此刻都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变成永久的记忆。
“..........这位姑娘死前层遭........”
“.........就是那个‘萧紫’.........如果我当时去瞧一瞧的话,说不定......”
“大少爷...........是我们在她身上发现的.......”
“........是那天任姐姐和‘萧紫’结拜的时候,亲手编织送给他的!”
连十夜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但有一点他一清二楚:瓷树,是任紫逍杀死的。
他握紧了拳头忍住眼眶内的泪水,怎么可能?少堂主怎么可能会杀了瓷树?........但早些时候少堂主确实挟持了一名丫头,但瓷树不一样,她是自己人,但瓷树又为什么会跟着少堂主来到乌氏?
连十夜向前一步,差点忍不住就扑在瓷树的身上嚎啕大哭,他想将她带回去抱在怀里,再看最后一眼。但他没有那么做,连十夜咬紧后牙槽,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缓缓的后退,转身离开。
而就在他临走前,连十夜听到了乌野和乌霖准备去他们相遇的那个小村庄去找寻关于‘萧紫’的消息,他咬了咬牙,快步离开。
莫三愁突然在他身边出现,拍了拍连十夜的肩膀,“怎么了,一脸魂不守舍的?找到那个女子了吗?”
莫三愁因不想被乌氏的人看到,早些时一直隐蔽气息躲在暗处,这会儿见连十夜四下搜寻的样子才出现在他身边。连十夜稳了稳还抽痛着的心,努力做出平常的表情摇了摇头说,
“我刚才听见有人说看到一个女子从后边的林子走出去了,虽然不确定,但我想瓷树可能趁机逃走了也说不定。莫前辈在这里逗留太容易暴露身份了,我们还是先离开再做打算吧”
莫三愁默默的看了他一眼,咂咂嘴点头。
连十夜马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晕眩感,伴随着内脏被撕扯的难耐,再次出现在青山堂暂聚的小巷内。
“连大哥!莫前辈!你们回来了!”听到声响的任紫逍马上推门而出,瓷树毕竟是他带去青山堂的,现在人失踪了,他感到无比煎熬,“瓷树姐呢!?你们有找到她没?”
连十夜低着头半饷,他与任紫逍虽算不上知音,但对于任紫逍的性情他还是了解一二。在今天之前,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少堂主会做出奸杀女子这般歹毒的事情,而说实话,就是此刻,他也无法相信。
但瓷树苍白的尸体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而乌氏的人,根本没有必要撒谎陷害任紫逍。连十夜闷闷的开口,心中带着一丝希望,想要证实乌氏的人说的是假话,
“少堂主,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用芦草编织的星星?”
任紫逍听后一头雾水,然后有些微怒的说,“知道......是那个乌蓝送给我的......连大哥问这干什么?”
“乌蓝送给你的?那那些星星现在还在你身上吗?”连十夜在心中祈祷,只要证明瓷树身上那些星星不属于任紫逍,就能证明他不是凶手。
“这......不在了,那些星星被瓷树姐拿走了,连大哥,到底怎么了?你问这些干什么?瓷树姐找到了吗?”
连十夜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突然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任紫逍的双肩,瞪大眼睛问,“你确定那些星星不在你身上了吗!?”
“连大哥!你怎么了?”任紫逍被连十夜突然的审讯惹得心神不定,“你松开我,你抓的很痛啊!”
任紫逍本就年轻气盛,脾气有些浮躁不安,这会儿连十夜不仅绝口不提瓷树的下落,反倒不停的追问关于几颗破星星的问题。任紫逍一下子来了脾气,将对方禁锢着他肩膀的手一把推开,而连十夜本就心烦意乱的大脑此刻已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连兄弟,你到底怎么了?难道没有找到瓷树姑娘吗?”魏承斌此刻看出了点问题,皱着眉头询问,但连十夜只是魂不守舍的摇了摇头,说了一个谎话,
“我听说......一个貌似瓷树的姑娘,趁乱离开了乌氏.......”
“什么!?瓷树姐竟然逃出乌氏了?”任紫逍不敢相信,瓷树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真看不出来她还有这等本领。但这单纯的一句好奇,在连十夜的耳中听起来确是别翻味道。他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对着任紫逍就是一记铁拳。
周围的人瞬间围了上来将连十夜拉开,他咆哮着说,
“都是你的错!这都是你的错!!”
说罢,便甩开旁人抓着他的手,跑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