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雨夹着雪,纷纷扬扬,寒风呼啸,冷入骨髓。
臂八站在风雨中,浑身湿透,长发贴着脖子脸颊,失魂落魄,有些狼狈,好不哀伤。
“臂八,原来是你啊!”少女将手中武器放下,“你不在家里疗伤,来这里干什么?”
臂八不理说话少女,他落寞的双眼直直看着云媚儿,滚滚泪水,混着雨雪,夺眶而出,透着可怜。
“臂连走了,臂浩走了,臂文走了……所有人,都走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媚儿,我只有你了!”
对臂八的哀伤,云媚儿却没有怜悯,“臂八,对你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可是,我早就告诉你了,我不适合你。还有,我从来都不属于你!”
“为什么?我一直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告诉我,他哪点比得上我?为什么你就愿意喜欢那个废物也不愿意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告诉我!!!”
废物!?
云媚儿的目光冷了下来,“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他无论哪一点,都比你强百倍!千倍!!万倍!!!”
“比我强百倍,哈哈哈!比我强千倍,哈哈哈哈哈!!比我强万倍,哈哈哈哈哈哈!!!”眼泪愈加汹涌,状若疯癫,臂八仰天狂笑。
忽的,笑声戛然而止,眼泪截然断流。
即将落在臂八身上的雨雪,停在了空中。臂八低下头,看着云媚儿,目眦欲裂,满是疯狂。
“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
一股强大的气息爆发而出,停下的雨雪被震飞一旁。
少女们纷纷拿起武器,如临大敌,“臂八,你想干什么?要是你敢乱来,冰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冰月嫣?哼!”撞碎一路雨雪,臂八瞬间出现在说话的少女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其提了起来,“只要杀光你们,冰月嫣又怎会知道呢?”
“臂八,你敢……”
“咔!”
臂八五指一紧,少女脑袋无力耸拉下来。
“小琪!”
众女一声悲呼。
云媚儿看向臂八,恨意夹杂着杀意,“臂八,你疯了吗?”
“疯了?”将少女尸体扔飞出去,“是啊,疯了!疯了!!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给我死吧!”臂八又向一个少女冲去。
五个灵纹瞬间融入眉心,云媚儿全身烈焰腾腾,方圆丈许雨雪顿时蒸发一空。身影一闪,云媚儿挡在少女身前,一掌向臂八拍去。
“嘭!”
一拳一掌相碰,云媚儿连退三步,臂八退了七步。
侧过头,云媚儿对身后少女道:“我来挡住他,你们快走!”
“可是你怎么办……”
“区区五个天阶灵纹,也想挡我!”臂八再次冲来。
“走!!!”
最后一喝,云媚儿向臂八迎去。
“分开逃!”
少女知道她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当下强忍泪水,向不同方向逃去。
“想逃?”
臂八击飞云媚儿,随后双臂指天,在他头顶上空,凝聚出一个金色球体。球体极速旋转,向着四周,射出一道道金色气刃。
“啊!”
随之,响起少女的惨叫。
“不——”
云媚儿浑身烈火高涨,向臂八径直扑去。
两条手臂挡住了云媚儿攻势,臂八另外一条手臂轰在云媚儿小腹上,将其击飞出去上百米,撞碎了一块巨岩。
咳出一口鲜血,没有爬起身子,云媚儿愣愣看向一旁。在那里,有着一滩血迹,还有一具,少女尸体。
“臂八,我要杀了你!”
眼眸含煞,云媚儿缓缓浮了起来。在其眉心,浮现出一个金色菱形印记。以这个印记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出条条金色脉络,瞬间遍布云媚儿全身。
“呼!”
一股热风自云媚儿身上喷发而出,其方圆十丈,冰雪顿消。
“你是……那个被诅咒的一族!”
臂八疯狂之意不见,看着云媚儿,张大了嘴,睁大了眼。
“给我死!”
一掌拍出,金色火焰如潮,向着臂八席卷而去。
“再过几年,我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的我,即使重伤,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金光闪耀,臂八蓦然涨至九丈,一个个金色手掌抓在火浪之上,将其撕为粉碎。
“媚儿,我不介意你的身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跟我在一起,我会保护你的!为了你,哪怕是与残族为敌又有何惧!媚儿,求求你,不要逼我,跟我在一起吧!”
云媚儿什么都没有再说,又是一掌拍出。
“媚儿,你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条条金色手臂,蓦然将火浪轰碎。
……
天色蒙蒙,北院外,一个在臂八手下侥幸逃得一命的少女一手捂着不断冒血的小腹,一手撑在一棵树上,暂作歇息。
歇息了片刻,少女强行站直身子,向冰月嫣的住处行去。走到半路,少女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冰姐姐有过吩咐,说她要闭死关,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打扰。可是,除了冰姐姐,其他姐妹再无一人是那臂八对手。
这该如何是好!?
少女正万分心急,一道黑影无声出现在她身后。
“你不是跟媚儿去猎场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庞映入眼帘。
少女认得此人,因为,他是云姐姐喜欢的人。
对这个只知道躲在小女孩身后,废物之名已是全院出名的懦弱男人,少女始终不理解,为什么云姐姐追求者无数,偏偏会喜欢上这么个没用的男人。
此时,也顾不上他是不是什么废物了,少女满是鲜血的双手抓着孤一双臂,急得哭了出来,“快去救云姐姐,快去救云姐姐!”
孤一身躯,猛的一颤。
“你说,什么?”
少女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后,其身子,也是一抖。不是因为伤势而颤抖,而是因为眼前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忽然之间,仿似变作了从深渊中冲出的魔鬼。
……
猎场高空,抱着少女,背生火翼,振翅之间,便是百米。
“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云姐姐呢?云姐姐去哪儿了?”少女一指身下,孤一降落在地。
放下少女,抬眼望去,满目疮痍。
一棵棵大树或是焚烧成碳,或是断裂在地。雪地之上,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坑洞,一片片或大或小的焦痕,彰显着一场激烈的大战。
不再管少女,飞起空中,孤一顺着战斗的痕迹向一个方向飞去。一路出了猎场的范围,许久之后,孤一在一个深渊边缘落下。在深渊边缘的雪地上,还留有一个脚印。
这是,云媚儿的脚印。
这个深渊不在猎场之中,但却格外有名。但凡天灵弟子,都知道这个地方。因为,它是十万里云山唯一的禁区,其名为——尸渊!
一入尸渊,十死无生!
孤一站在边缘,愣愣看着无底尸渊,愣愣的,愣愣的,像是看着那一个跳入深渊的如火身影。
“我们一起去光明下看看,好吗?”
温柔的声音犹在耳边,美丽的容颜犹在眼前。
自那一刻开始,她就成了他的光明。
如今,光明不在了。
有的,只是,漫无止境的黑暗。
孤一的左眼,缓缓流出一股黑暗,顺着他的脸颊,一直流落在地。
像是,泪水。
“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那一吻的温暖,犹在脸上未散。
明明承诺过,很快就会回来的。
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黑暗流在地上,向着四周蔓延,沿途所过,天地万物,尽数吞没。
……
远处,算无遗正急奔而来。
远远看到孤一的背影,算无遗停下脚步。脸有愧疚,迟疑一二,算无遗抬脚向孤一走去。
走到半路,算无遗脚步顿停。看着身下蔓延到脚边的黑暗,算无遗瞳孔一缩,连忙后退。
待退到远处树上,算无遗看了看一地的黑暗。在这些黑暗之上,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心悸的气息。
抬起头,又看向孤一。
能够看到,在孤一的脸上不断流下黑暗。而他的身子,却是毫无动弹。像是已经,没了灵魂。
想到什么,算无遗双眼猛张,嘴唇发颤,声音发抖。
“这是……极道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