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芝一定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第一次爬山是被人揪着到山顶,到了山顶大部队已经全部到了,山顶视野开阔,风景优美,浓雾缭绕,别有一番风味,远远可以看到山脚下的度假村,靠海而建的房子,如童话中的城堡一样,美轮美奂,就连迎面而来的微风都沾染了大海的腥味,陆云芝歇了一会儿,看到不远处有个寺庙,红墙青瓦,颇具古味。
“哎,那是什么。”
“青云寺,进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请愿拜佛的善男信女,听说里面算的姻缘都很准,要不要试试。”
江一坤甩了甩头发,不知道是汗还是水,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的大白眼,帅的一塌糊涂,可是眼下陆云芝的目光完全不在他身上,嫌弃的说:“真无聊,这种东西你也信,我告诉你人定胜天,我才不信命。”
说完,不等江一坤回答,陆云芝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往唐锦城跟前走去。
虽然离得远,唐锦城却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听到熟悉的脚步,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陆云芝走到他跟前,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的说:“唐锦城,刚才谢谢你,”
唐锦城没有伸手,眼神淡漠的看着她,盯了好半天,陆云芝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的心里发麻,急忙缩回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锦城奇怪的问了句:“你为什么不信命?”
额,难道刚才她和江一坤的话,唐锦城听到了?
怔怔的望着唐锦城漂亮的脸蛋,陆云芝想了想,不答反问:“我们为什么要信命?难道我们的命运不是由自己掌握吗?”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不着边际的陆云芝,会说出这样意味深长的话,余光扫过她漂亮的脸颊,因为下雨头发被微微浸湿,将额前的头发别到耳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眉毛上沾了些细碎的雨珠,五官紧凑,一贯不注意身边女孩的外貌的唐锦城,第一次发现陆云芝其实挺漂亮的,鼻是鼻,眼是眼,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唇角两个梨涡,很……特别。
唐锦城有点惊讶,不知道怎么去接陆云芝的话,只是直直的站在原地,看着远方的风景。
陆云芝也不好开口在说什么,唐锦城的脾气很难捉摸透,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陆云芝只是把自己真实想法说出来,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所以此刻唐锦城心里在想什么。她一无所知。
陆云芝的妈妈是是个饱读诗书的中学语文老师,平时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写的一手漂亮的字,经常会给各种杂志投稿,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文艺女青年,正因为单纯善良,与世无争,才被来学校视察的父亲看中,那时候母亲并不知道他所托付终身的男人是个有妇之夫,而且家有美妻,就在母亲欢欢喜喜幻想两人未来的时候,男人的妻子找上门来,那时候她才知道所托非人,狠心斩断情丝后,却发现自己怀了孕,初为人母的她自然舍不得将肚子里的小生命打掉,就将陆云芝生了下来。
十岁以前,陆云芝和母亲挤在城南教师宿舍里,生活空间有限,也不富裕,但母女俩生活的很快乐,妈妈教课的时候,她就看书,在妈妈的影响下陆云芝小时候读遍各种书籍名著,也算是填补了她匮乏的童年,这样美好的生活停留在了十岁她生日那天,妈妈出门去买菜,被迎面而来的面包车夺走了生命,临死之前将陆博震的名片塞给护士,陆博震念在血缘关系上把她接回陆家。
很长一段时间,陆云芝一直陷入难以自拔的悔恨当中,她认为如果那天没说要吃酸菜鱼,妈妈就不会去菜市场,不去菜市场也就不会发生车祸,她的人生还是完美的,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她之所以相信人可以改变命运,是因为她一直活在对母亲的悔恨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陆云芝忽然笑了,原本一双灵动的大眼,爬上无奈的味道,看着唐锦城,陆云芝说:“唐锦城,我们去寺庙里面求个签吧,许个愿望,十年之后,转过身再来看看今天的自己,到底是缘分天定,还是人定胜天。”
唐锦城的眼眸依然冰冷,眼里带着一丝决绝,想了想,一字一顿的说:“好,我们试试。”
两人往青云寺里面走去,寺庙不大,正门口放着一个三脚香炉,有不少人在焚香祷告,往前走就到了大殿,进门之后,远远看见一个金身菩萨,面前的长桌上放着一排排长明灯,场面霎时壮观,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香料味道,清冽又绵柔,很好闻。
请了三根香,陆云芝学着唐锦城的样子,跪在拜垫上面,双手举着香过前额,闭着眼一脸虔诚对着菩萨祈祷道:“我想十年后,陪在唐锦城身边的还是我。”
默念三遍,她才作罢。
过了会儿,陆云芝侧头看着旁边的唐锦城,他拜姿标准,一脸虔诚,请香的动作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忍不住问:“哎,你跟菩萨都许了什么愿望。”
唐锦城抿了抿了嘴唇,嘴角微微抽动,吓得陆云芝急忙收起好奇心。
两人请完香,到了偏殿,很多人都在求签,也有很多尚德的学生,陆云芝想既然来都来了,反正求一签也没什么,便拉着唐锦城来排队。
很多年以后,唐锦城和陆云芝都清楚记得16岁在青云寺求签时候自己的样子,欣喜、期待,好像是抱着对未来的心态一样,可是谁也没想到后来他们的人生有那么多变数以及无法控制的伤害。
很快,就到了他们,陆云芝告诉法师她求姻缘,便拿起签筒摇了起来,心诚则灵,闭着眼摇了一会儿,有一根竹签落在了地上。
陆云芝跟着法师去拿签诗,回来的时候唐锦城的竹签已经落地,唐锦城跟着法师拿了诗签回来,陆云芝急忙问:“咱俩交换秘密呗,我告诉你我的,你把你的给我看下,行不行。”
唐锦城顿了顿,轻轻的点下头,算是同意。
陆云芝拿出纸签,打开,粉红色的纸上一行诗句跃入眼帘:“福乃前世善根安,今生才有百事成,若问菩萨多有救,何必焦急自来临”
看完诗签,唐锦城陷入的短暂的沉默,结合他刚才求的诗签,眉心慢慢的皱了起来,拳头微微用力,握在手心里的纸片被揉成了一个小团,随后悄然无声的装进口袋。
看完了她的诗签,陆云芝急忙问:“你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呗。”
盯着她手里的签纸,唐锦城愣了足足半分有余,最后寡淡的丢了句:“无解,扔了。”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往出走。
“啊?你扔了?”很明显陆云芝不相信唐锦城的话,刚才法师明明给他了一张纸,怎么就是无解,她不死心的追了出去,可能因为着急,下台阶的时候,没注意到脚下深深浅浅的台阶,一不留神踩空了直接从半米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