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走,圈子里便又燥动起来,因有官差在侧,大家皆是窃窃私语。
公孙温已经被府中奴仆搀扶起来,狼狈不堪,下身仍在滴嗒尿水,好在常服色深,倒不明显,只是骚气甚重,花娘们掩鼻都躲得远远的。
白舒同低声问:“这帮官差从何处冒来的,我居然都没有发现。”
胡全皱着眉头道:“说来也是奇怪,似是天上掉下来的,我还特别留意过门口,不曾见过官差。”
贺迹春沉吟道:“妓院与官府之间通常交好无犯,这里名流荟萃,达官贵人、富豪财神居多,除非涉及刑事大案,否则即便是官差办案,通常也会先打招呼,少有不请自到的。如此看来,他们早已暗伏于此,遇事之后迅速变装现身,应是有备而来。”
赵媛姬道:“难道他们能掐会算,知道今晚揽花庭会出事?”
贺迹春道:“这个不好说,我们回到长安不过三日,遇到的事可是不少了。”
白舒同轻声问翟霏霏:“你后面有何计较?”
翟霏霏的眼睛却盯在了谢樱琳身上,半晌才道:“我能有什么计较,主动权何时在我手里?且看这位冯大娘如何打算。”
白舒同当然理解她的意思,顺着目光去看谢樱琳,谢樱琳的眼睛不停地闪烁,似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二人。
也就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司马骑尉与冯大娘双双回转。
“既然无甚大事,某还有公务,就告辞了。”
杜大娘以礼相还:“有劳司马骑尉了,要常来光顾,恕妾身不远送了。”
“且慢,我要告状!有个贱人污陷于我,差人快将她拿下,送到雍州府治罪!”长孙温又冒出头来。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遮掩过去也就是了。哪想到长孙温不甘心受了委屈,执意要讨个公道回来。
冯大娘眉头紧锁:这个不长进的东西,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
“住口!司马骑尉面前,你竟敢胡言乱语?还不与我退下!”
司马骑尉摆手道:“冯大娘不必如此,为官者自当与民做主。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长孙温一听这话,立时更来精神:“我乃长孙相公膝下五郎,长孙温是也。”
有史以来,历朝历代都是官官相护,长孙温不过一介平民,但其父却是当朝宰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俗话说,宰相家的门房七品官,那都是一般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物,更何况宰相的儿子?
搬出长孙无忌的名字,果然有用。司马骑尉皱了皱眉,拱手道:“原来是长孙五郎,适才多有冒犯,雍州府从七品武骑尉司马顺昌这厢有礼。”
“嗯,罢了,罢了!”公孙温放荡不羁的模样回来了至少七分。
“不知长孙五郎状告何人?”
“就是这个贱婢!”长孙温手指翟霏霏,恶狠狠道。
白舒同等人都是暗自着急。翟霏霏的一双美目却闪过一丝悍戾:不作不会死,既然你要玩儿,可怨不得我。
“哦?”司马顺昌举目观看,见面前是一位身着男装胡服、面貌娇美的小娘子。
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半晌,脸上现出厌恶之色。在他看来,越是美貌娘子,越是心如蛇蝎:
这二人一个不男不***气十足,一个赛过天仙,胸大如斗,只怕都不是什么善类。
“哼!犹那贱妇,快快报上名来!”
这口气如此凌厉,所有人都为翟霏霏捏了一把冷汗。
生平最烦男人盯着自己看,可是越讨厌什么就越来什么,说话还如此蛮横,唐朝男子就没几个正常的么?
翟霏霏脸上不悦,腰间取下折扇,“啪”的一声弹开,挡住前胸,踏前一步,微微颌首,傲然道:“翟氏霏霏,见过司马骑尉!”
司马顺昌暴怒,喝道:“大胆!”
众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不少人暗道“糟糕”:小娘子毕竟年轻,如此高傲,得罪了朝廷武官,怕是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