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昂龙之乱 ▎二十二回 少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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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下,景谷城外的官道林地边

    云州今年的立夏来的比往年都稍晚了些,最明显的就是雷雨还未降临过云州,炎暑将临的天气让这片林地又潮湿了几分,一片静穆的官道却在这时有了动静,两只高鸣的蝼蝈也被惊的跳进了杂草堆里,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传到了这片原本寂静的林地里来,甚至已经能听得出,这一阵马蹄是从景谷方向传来的。

    随着马蹄声的越加接近,已经可以看到那名飞驰而来的传令兵了,他和往日一样,纵马飞驰在这官道上,除了这月色格外的亮堂之外,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即便是今夜比起往日来更安静了不少,安静的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自己留下的马蹄声响。

    “嗖”的一声响起,虽然轻微但在这寂静的夜色下显得格外刺耳,传令兵感到了一股巨力撞向了自己的肋下,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刺痛从左侧的肋下传来,又是“嗖”的一声响起,这一次传令兵弯下了身体,紧贴在马背上,躲过了这一箭,望着四周幽深的密林,传令兵捂紧了藏在胸口里的密信,两腿夹紧马腹,加快了马速,他感到了自己的伤口似乎被这颠簸的马背撕扯的越来越大,湿热的血从肋下的箭伤里向外泊泊的流着,腋下也因此变得湿漉漉的,意识仿佛也随着这鲜血的大量流出而渐渐变得模糊,而回应他的,是一阵连续的破空声,树林间的枝叶也被这一支支快箭所带来的气流卷的来回摇晃。

    不出所料的,这传令兵没能跑出去多远,便是落马倒地,栽倒在地传令依稀还能看清楚,自己的那匹老马还在自己的身边来回打转,但很快,这视线便昏暗了下去。

    几名潜伏在树林里的骑兵缓缓策马走出,“想不到还真的有送信的人来了”收起手里那足有两尺半长的弓弩,领头的夏侯铿喃喃说道,说话间,其中的一名骑手已是下马向着那信使走去,摸索了一阵后拿出一封书信,朝着夏侯铿喊道“大人,搜到书信一封。”夏侯铿点了点头

    “不错,这趟没白来,我们回营。”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身边的一名骑手道“肖朗,你带两个人把这里处理干净。”说完夏侯铿低声对另一名骑手吩咐道“大人来的时候有吩咐,你一会找个落单的,换身青军的衣服”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然后把这封信送到京城去,大人还交代,你只要一进京,必定会被人盯上,你要是被拿了,注意看,八成是腰牌上写着北镇司的,如果是他们,到时候你不要乱说话,把信交给他们就行了,他们拿了信,自然会放你走。”

    “遵命”说着,那骑手拍马而去。

    ......

    “什么!?绞杀叛贼!”

    “怎么可能!”

    “朝廷为什么要这样来对付我们!?”在读完这封密信后,整个军帐里一片哗然,徐如林在知道这封信的内容后就知道,只要把它说出来,必定是会掀起轩然大波,他起身举手,周围那些气愤的将官才又安静了下来,他们此时都望向了徐如林,徐如林此时俨然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他们寄望于这位他们赖以依靠的主将能在此时给他们一个回答。

    “我清楚诸位此时的困境,我们从未叛敌,我们在这里和勐龙贼力战至今!而如今,按信上所说的,自我以下,所有将官均已投敌,诛杀郡守后,将景谷郡献予勐龙贼,现在这群真正的乱臣贼子却说自己是奉诏讨贼。”徐如林简单的又陈述了信中所上报的情况后,又接着说道“我前些天派进景谷的探子也有了回报,原先在雕中关临阵脱逃,使得北面墙被勐龙贼突破,致使雕中关陷落的罪将李理,却在回城后谎报军情,说自己率众突围,前来通报,并以防备勐龙贼突袭为由,将驻守景谷的四营悉数调出城,而竖日,有江湖人士参与夜袭郡守府,郡守从南门逃出后不知所踪,而青军的先锋柳谦却在第一时间进驻了景谷。”

    听到这里,又是一片哗然,没有会想到,连青军似乎都搅和进来了,而这时,站在徐如林身侧的端木楚楚却正色道“但事情一码归一码,枕霄青是三朝元老,地位非凡,并且手握重兵,不会甘心任人摆布,而且也不是任谁都能够指挥得了的,这一役恐怕是另有渊源,或者是,背后牵连的人并非我们能料想到的,所以......”

    还没说完,端木楚楚便被刀棣打断了“军师你说的那些我刀棣不想管,总之,当初我和族弟来投郡守就是因为闻说了徐大哥在此,奔着徐大哥的名头来的,如今郡守下落不明,又有人上书陷我们于不义,我们人微言轻,平反已是无望,我们两兄弟以后就听徐大哥的,徐大哥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听到这些,大家把目光都聚集到了徐如林的身上,只见杨慕容供手道“我杨慕容愿听命于大人,手下前锋营唯大人您马首是瞻”。看到杨慕容表明立场,李启明也跟着供手道“我李启明也唯大人马首是瞻,手下山镇营同我一样。”成邓旭也笑着应到“我成邓旭也愿听命于徐大人,手下的兄弟也和我一个意思。”

    余下的众人纷纷应和“末将愿誓死追随大人!”

    看到这一情形,端木楚楚也凑上去道“我在很久之前呢,就听人讲过,在云州景谷呢,有位大人,他年少时便是身手不凡,左右手都能使得一手快剑,十五岁时便凭着自己这双手快剑入了行伍之中,曾在永平七县之主饶安手下出仕,当时远南还未平定,饶安当时还是一方诸侯,后来接受了当时的青军统领枕霄青的招揽,而这位少年呢又正好与现在勐龙之乱的源头之一,饶安之子,人称“昂龙”的饶承臣,也就是现在的饶少保一起长大。”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而后又一起投到了青军里,他们在青军当中被枕霄青赏识,一人领有一军,少保的黑衣军疾掠如风,擅夜袭及奔袭,经常穿插百里发起突袭或伏击,而那位大人的白马军能攻擅守,最善御城和冲阵,上阵大小百余战,少保擅攻,而那大人擅守,两人不但上阵英勇,并且排兵布阵自成一套体系,时人称其二人为青军的左矛右盾,为青军悍将,就连承平的恒国公龙共平也曾赞誉过二人,并且龙大人还十分的赏识这位大人,把他带到了身边,带回了边军里,以御漠北强敌,而后的两年里,饶安不幸进京身亡,时年饶承臣上书反被告有不臣之心,牵连了前朝反文案,大批的青军到永平抄家,而这饶少保也是在旬月之后,便音讯全无了,而那位少年呢,也是封剑出走,之后就再没了消息,不过即便如此,我想,还记得这位大人的人并不会太少。”

    此时,端木楚楚示意大家先坐下,接着又讲道“大人的志向,自小便是不凡,为何如今却反倒成了如此这般,此时正逢乱起,不正是有识之士奋起而勃发之际吗?”徐如林此时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而周围的人则早已清楚,此刻只是等待着他的首肯,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的决定,他的眼中时而闪动过一缕光芒,时而又黯淡了下去,他的双肩似乎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低,低垂下了他的身躯。

    他缓缓抬起头,不知不觉已是到了清早,清晨的微风撩开了营帐的帐门,朝着营帐洞开的帐门外看去,向着遥远而又模糊的京都望去,可以依稀看见模糊的云朵在缓缓的翻滚著,就像如今纷乱四起的天下一般,徐如林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发出着他清亮的声音“如今祸乱四起,四处都是乱臣贼子,若是我们任由这些贼子作乱,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我徐如林如今人微言轻,无法上奏朝堂,但我有清君侧,还天下朗朗乾坤之决心,如今我等只有忍辱负重,我徐如林在此向诸位保证,我必将还诸位一个沉冤昭雪!”

    众将眼里涌起了和徐如林一样的神色“谨遵将令!”他们齐齐的喊着,唯独端木楚楚轻轻的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惋惜,但一瞬而逝,随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本军师就来为大家分析一下当前的局势吧”。

    众人又是一阵低喧,端木楚楚来了不过数日,徐如林竟就把谋划之事尽皆交与了她,不过出于一直以来良好的纪律性,这些小声的议论并没有持续太长,端木楚楚一拱手,众人便是安静了下来,既然徐如林如此器重她,那此人便是有过人之处,众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了这年轻的姑娘,准备听听此人的见解如何了。

    “如今天下异像频生,兵祸四起,其中唯勐龙军势大,其势大之利有二”

    稍作停顿,接着讲道“一则党争之风日益加剧,朝堂之上又有佞臣弄权,俨然成了忠臣离朝堂,奸臣图社稷,而云州的久治未定,遗留下了大量的残留旧势力和那些受承平影响而没落的名门望族,使得勐龙军有了可趁之机,二则是天生异象,于灾祸连连之际救济灾民,创立勐龙军,利用天下百姓对共享共生的期望,将那些困苦之民云集在其麾下,供其犯上作乱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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