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卫骅说了景谷一夜的遭遇后,众人皆是唏嘘不已,唯有端木楚楚面色阴沉,小声的喃喃着郑天易三个字,身侧的徐如林则向卫骅问道“那卫将军,你那里如今还有多少兵?”由于饶少保已是陈兵回龙坡,徐如林没有回郡守府再做商议的打算了,在找了一片空地,并布置好了斥候后,他准备接着说完之前被打断的部署。
“除了末将之前所率的干海营三千人外,在郡守遇袭的那夜,末将撤退时还收拢了李元的海子营和郡守大人文乙营的残兵,如今总共六千两百人,其中步军五千,骑兵一千二百,骑兵已经悉数到此,步军则驻扎在芒掌县,大人你上次走的匆忙,我又和芒掌县官相熟,所以大人没注意到我的人在那。”
虽然卫骅说的轻描淡写,但徐如林听了之后,心中还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驻扎过一夜的县城边,居然还藏着六千多兵马,当时若是卫骅突然发难,那如今自己还能不能站在此处就难说了,想到这,不经暗暗的松了口气。
刀棣却是没在意那些,兴奋的开口道“如此真是太好了!将军的这六千人简直是雪中送炭啊!来的正是时候啊!”
“刀将军可别开心的太早啊。”让段金龙回寨中调兵后,萧喆一边走回来,一边对着刀棣说道,看着刀棣闻言正有些不解,连忙笑道“大人可别忘了,我这里也还有差不多两千多人,马匹三百多匹。”刀棣一听,也是笑道“哈哈,我怎么忘了萧兄弟呢,再有了萧兄弟帮忙,简直是如虎添翼!”
......
回龙坡第十四阵军,永平军大营外,一行人马匆匆的朝着大营驰来,只见其中一匹马上,一将被缚的严严实实的,一边来着,一边摇晃道“哥!你绑的实在太紧了。”
“你小子闭嘴,一会给我好好和曹伯寺赔罪。”说着饶少保加快了马速,顺带着一紧右手的缰绳,载着饶路的那匹马也是打了个响鼻,又加快了几分,一旁被缚住的饶路险些摔落下马,双脚连忙勾紧马镫“哥,别再快了,我快坐不稳了。”饶少保头也不回的骂道“知道你快坐不稳了就好,没大没小的,早晚得摔下去载个跟头。”虽说骂的狠,但饶少保还是将缰绳扔给了一旁的亲卫,那亲卫也是心领神会的将饶路的马放慢了几分,让他没有那么颠簸了。
自曹伯寺中午败回后,就自缚着跪在了饶少保的帅帐前,恰逢饶少保去了芒旧口,任杨捷和大营里的廖焘等人怎么劝,曹伯寺也是久跪不起,而且滴水不进,送来饭食也不吃,无奈之下,杨捷只得到芒旧口去寻饶少保,而得知曹伯寺兵败和他执意冒进的原因后,饶少保当即便率着亲卫到了过山田,当着武山军的面,将大营里的饶路绑了,向自己的大营带去。
饶少保行至营门,营门口早就站满了等候的将领们,“还在跪着吗?”饶少保看见廖涛走过来,连忙问道,后者则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大人你还是快些进去看看吧,伯寺怕是跪不住了”,饶少保闻言连忙下马,面色铁青的朝着里面走去,只见曹伯寺已经有些摇晃起来,从火场里突围后,本就是已经脱水,而他又滴水未进,此时面色发白,摇摇欲坠,此时听到周围人的躁动,他转过头,恭敬的喊道“大人”声音显得虚弱而嘶哑。
见曹伯寺如此,饶少保将后面进来的饶路一脚踢倒,骂道“罪将饶路,目无将官,目空军纪”说着,向身边喊道“来人呐,把他给我砍了,以敬效尤!”
“使不得啊!大人,使不得啊!”众将一听,连忙也是跪劝道,“大军未战,便是先斩大将,于军心不利啊!大人三思啊!饶路将军砍不得啊!”
“如此将官,留有何用。”说着,饶少保接着喊道“人呢,来人!”
“大人!饶路将军有功,罪则是我,执迷不悟,率军冒进,损兵折将,还死了这么多兄弟,大人,我留着性命不死,就是为了回来让大人发落的,大人愿以死谢罪,以告慰死伤将士!”曹伯寺一听要斩饶路,连忙伏地说道。
“伯寺,你我本同是首领,为了实现大义,你甘心为我所用,我取镇远时。”.....
“饶少保取镇远时,曹伯寺还未听命于饶少保,但过境之时,他闻说饶少保攻镇远,便率着他的东景兵策应,为饶少保的永平军钳制住了楚东郡守杨旭东,曹伯寺一路袭破诸县,兵至子午县,对楚东呈压境之势,为身后的饶少保制造了机会。让饶谐可以专注于攻打镇远。若无曹伯寺偏师策应,其中变数恐怕就要大大增加了。”回营的路上,徐如林和众人说道。
“那照大人这么说的话,这个曹伯寺也是一员大将啊。”
“曹伯寺从了饶少保后,就如同于饶少保手中的一手补棋,这颗补棋很少会石破天惊,并不显山露水,未必能斩将夺旗,但却是裨补阙漏的重要手段,绝对是缺其不可的。他的作用不在于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而在于防止整盘棋没法下下去,曹伯寺未必能夺得胜利,但却能保得饶少保的情势不致于崩盘。”徐如林说完,接着开口道“就拿前段日子,永平击退青军的那次来说,曹伯寺连下了长海及方平两县,断了青军北面的粮道,让势头正盛的青云骑没了攻势,青军也因此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而饶少保在永平破了青军之后,形势本是一片大好,但他却退了兵。足见饶少保当时也只是险胜,如果没有曹伯寺断了青军粮道,扫平诸县,说不定胜败之势就会逆转。”
......
“伯寺,若是没你相助,我如何能举大义,此行你奉的是我的将令,你起来吧,别跪着。”说着饶少保去扶曹伯寺,但曹伯寺却是未动,嘶哑的说道“末将能得大人如此器重,本是无以为报,但末将尚有一事相求,饶路将军保全了黑衣军及武山军,还守住了过山田,当是有功,求大人你饶过饶路将军!”
饶路原本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但看到现在,他眼里看到的,是一个大丈夫的担当和气魄,他不由的把头一低道“罪将饶路!甘愿领罚!”
......
辰时,景谷城外大营。
此时的大营中,可谓是风声水起,已经整备完的山镇营、锐武营、白马营三营兵马皆集结于此,除此之外,卫骅和萧喆的兵马也是悉数到场,南商会的私兵也在马勇的率领下,排成一列列的进了大营,看着如此大的阵势,火头军们埋锅造饭,烹煮宰牛忙的不可开交,在这一列列军阵前,平素一贯甲不披身的端木楚楚此时也是穿齐了衣甲,正巡视着整个大营,检查着各营的军备和兵士情况。
虽说面对数倍于己的乱军,面上虽说有些凝重,但兵士们看来似乎并未有所影响,不时的还各自说着话,期间不乏还有几声笑声传来,整个军营气氛不算紧张,看起来士气并未低落,此时李启明正在调拨着他的山镇营,向长刀手们派发着南商会供给的新甲,山镇营的长刀手们都乃军中之虎,战时皆穿坚甲执长刀,冲阵守土勇冠三军,但长刀手们此时都未着甲,因为坚甲斤两不轻,而长刀也是极沉,要是着甲早了,还没等开战自己就得累的迈不开步子,更别说还要去拼杀了,所以开战前,兵士都只会检视,而不穿着,而一旁的卫骅也在检视着新甲,他干海营的千余精骑也尚未披甲,卫骅的干海营也为精兵,其中铁骑最为精锐,战时人马皆披挂重甲,集合冲阵几乎无人可挡,战时被用作画龙点睛或一锤定音之用,但他们的衣甲也不轻,所以骑兵们此时也没有穿上重甲,只是给战马披挂上了马甲,喂着精料。
而就在这大营中的帅帐里,赫然看到其中摆着一丈见方的沙盘,这沙盘之上,整个云海的山水河川全都历历在目,而沙盘的边上,徐如林看着这沙盘,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盯着蜿蜒曲折的白马口沉思着,他手里捏着一枚柚木甲士,反反复复的放下了又拿起来,久久没能落定,此时又移到了白马口,但马上又移开,将甲士放到了石板镇,沉思片刻,他又摇了摇头,又将甲人放在了云海原南口,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拿起了甲士,在手里不停的摩挲着,沉思着当放往何处。
现在的局势尚未明朗,战局的进展如同一堆乱麻般缠绕在徐如林的心头,剪不断理还乱,让他的思绪也变得纷乱了起来。
“启禀大人,刀棣将军传回消息,今日乱军又增兵五万,姜渐、马忠等郡帅的兵马都已到了回龙坡,万珊和陆靖民率偏师趁夜兵进芒旧口,此时率军一万正往着石板镇方向而来,马上兵临芒掌县,刘鹏将军已是率军前往,而杨将军也是拔营前往了石板县驻防。”
徐如林一听,似乎想通了一般,右手一抛,甲士直往那沙盘上坠落而下,恰好落在了云海原芒旧口上,翻了好几个跟头后,稳稳的停在了石板县和芒掌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