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步子虚浮,杀招频缺,这是败势显露了,这个小子撑不过几个回合了。”那老者意味深长的提醒道,覆黑纱的那人闻言后,轻笑一声道“沈伯,真是什么都逃不出你的眼睛啊,既然你都肯定了,还开了口,小侄只得是从命了。”说着,他转头朝着身边的一个西夷人说了几句话后,再次开口道“沈伯,我记得马叔那边,好像现在正缺人手吧。”
“少主聪慧,少主之前既然提起过,就必定是已有打算,老朽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提醒一下少主罢了,至于马荣那边,少主还是自己定夺吧,老朽不宜多说啊。”
“哈哈,你的意思我懂了,石叔那边我会安排的,看得也差不多了,人也寻到了,我们回去吧。”说着,舒张了下身子,有些倦意的说道“今天来得早,是时候回客房休息了。”
那老者把手一伸,指引道“少主请。”
随着他们的离开,一声呼喝在斗技场中响起,鼓声在这一声呼喝后戛然而止,一个西夷老者在看台上说了些什么,只见黑结和铁面人双双退了下来,朝着来时的过道走去,而角斗士和看台上的观众们也纷纷退出场去,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斗技场此时只剩下了周辕和徐如林,随着一阵阵粗重的步伐响起,刚才徐如林他们进场时的道口里涌出了大批的带甲士兵,不再是之前负责管理他们的那些打手和角斗士,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士兵,成列的士兵列队进场,入场后一面面长盾被士兵们立了起来,呈环形围住了徐如林和周辕,一把把上满弦的手弩从长盾的间隙间伸出,直指向两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即便是久经沙场的徐如林心里也开始有些着急了起来,这些士兵们把他们围住了之后,一个西夷人从队列中间走出来,略一躬身,用承平话说道“二位,有客想见二位,还望二位随我走一趟,但二位身手了得,只得是得罪了。”他说完,六个士兵出列将徐如林和周辕架了起来,似乎是担心两人突然暴起,还有四位士兵守在他们周身,那个喊话的西夷人走上前来仔细的端详了徐如林和周辕半天,说了一句西夷话,他说得很快,又很模糊,徐如林正在猜着他说了什么,只觉得有人在他后颈猛的敲了一下,意识一下子在眼前飞快流逝,随后整个人都瘫倒在地。
......
平城,坐落在西北边陲,是承平关内最西边的一个重镇,这里地势险要,是整个西北的咽喉要地,但也四通八达,聚集了大批的商旅和外邦人,是整个承平联通北面商路的重要一环,这里的南门口更是车马喧嚣,是骡马队、刀手和护卫们聚集揽活的地方。
“客官,看你这身打扮,是不是要回乌昌啊?上车立马就走。”看见有客人走近,年轻的车夫小哥连忙迎上去吆喝道。
“好啊,我倒是有趟大买卖给你,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接了。”看到有人上来拉活,那人也是笑着应承到。
“这个的话......”这车夫此时有些迟疑了,一开始他看来人风尘仆仆的,也并不特别,完全把他当作了从北边回来的寻常江湖客了,但他开口后,从他的神情和语气,可以听出他所言非虚,保不准是想着出关的人,这趟活恐怕是不好接,但转念一想,最近泉宁关内秣马厉兵,关外更是风声鹤唳,很久没有商队来往了,自己也已经几天接不上活了,家里还有着一大家子指望自己呢,想到这里,那车夫咬着牙问道“客官莫不是要出关?”
来人哈哈一笑道“猜的不错。”说着,已是扶上了车沿,准备上车了。
这车夫一听,面色瞬间一变,苦笑道“大爷您就别戏弄小的了,这平城边上谁不知道北清就快和咱们承平打起来了,关外早就不太平了,您可倒好,还想着要出关,您饶过小人吧,小人可不敢接您这趟活。”
“哈哈,你倒是给我说说,这苏克台和泉宁关都还好好的,边关它怎么就不太平了。”来人一下子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车夫见来人也没刁难自己的意思,寻思着可能是南边来的,还不知道这边的局势,把擦汗的汗布往背后一披,也坐到了车沿边上,开口说道“客官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这地和南方没法比,我们这关外那边的北清年年扣边,而且他们那边都是些蛮人,每逢春秋必定要来劫边,但今年却是不大一样,您看都已经到了这个时月了,咱们眼看就快入冬了,北清那些崽子们都没弄出点动静来,势必是要有大的动作啊!”说到这里,那车夫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前些日子我听过往的兄弟说,龙峥少将军和于璋将军已经带着人出了关,听说就是去守苏克台了,而且泉宁关内也是秣马厉兵,留守的苏炜苏老将军甚至将关内相对安稳的几个县郡的兵马都聚拢到了泉宁关,日日在大营里带着这些兵训练,你说要不是将有战事了,关外局势怎么会这么紧张!”
说着,那车夫朝着一边指去“你看,这里这么多马车和刀手,要是寻常时日,你哪里还能看到这么多的马车和护卫,我更是......”说到这,车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又怎么会坐在这和你聊这些。”
“哈哈。”那来人满不在意的一笑,随后坐上了马车说道“你看你也给我说了这么半天了,不给你拉这趟活也不合情理啊,来,接着!”说着,扔出了一袋碎银,那车夫见有东西扔来,本能的用手一接,但一接下,脸色就酸了起来“大人,您这是......”
那来人把帘幕一掀道“你放心,不用你出关,这些钱把我送到泉宁关应该是够了吧。”一听这话,那车夫脸上笑开了花,这袋碎银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三十几两,是自己近一年的收入了,他身姿一转,把马扬鞭道“得嘞,客官您可坐稳了!咱们这就上路了。”
......
苏克台外八十五里处
“哥,外面情况怎么样了?”见龙峥回来了,龙盈有些担心的问道,龙峥面色肃穆,有些忧虑的神色在里面,但看到了妹妹,还是勉力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别担心,我刚让老马带着人去探过了,方圆百里之内,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了,这个村子的人估计这会应该到苏克台了。”
“哥,你这一次的举动实在太冒险了!只带了这么一些人就来赴约,而且约定的地方又是这么一个一马平川的小村子,离最近的一个县都有四十多里,要是出了什么变故,我们可是插翅也难飞了。”龙盈发愁的说道。
龙峥坐下后,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道“这次是北清的二皇子亲自给我来的信,你也知道的,这个二皇子雄姿英发,当年在北清朝中如日中天,一度陈兵苏克台与父亲对峙数月,还曾渗透大量细作扮作信徒来宣扬邪教,企图在京中起事,乱我社稷,若不是当初事迹败露,苏克台说不定早已易主。”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那次是他建功立业,让老皇帝另立太子的一次机会,可惜他却是失望而回,后来他一次次的一意孤行都受挫之后,已是不得北清皇帝的恩典了,之前他力压的太子也是羽翼渐丰起来,此时的他,可以说是江河日下,朝不保夕了。”
“说得不错,所以我才觉得他这一次给我来信,十有八九是准备破釜沉舟了,而且我在北清境内经营已久,我手下的那批探子也在回报中证实了这一点,如今的这位二皇子在北清的地位确实已是岌岌可危了,他的地位超然,比起当今太子来,无论治世还是为君都更胜一筹,我想不会有哪个皇帝希望自己登基之后,宫中还有这么一个狼子野心又沉稳老辣的皇兄在吧,若是让太子先登基,等着这位二皇子的,就绝不会是什么好事。”见龙盈没有反驳,龙峥接着说道“所以说,这一次的南下,将会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他想借机让我们跟他里因外和,全力钳制住西路的兵马,让他有机会率东路军回师造反,他答应我,若是让他得了北清的天下,必定向我承平俯首称臣,永不再开战端。”
“哥,父亲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我们辽州的统帅了啊,你还真的就这么相信了这个二皇子?”听完之后,龙盈觉得有些不能理解的问道。
“这次不论是真是假,我觉得我们都要一试,阿盈,这可是关乎到关外百万百姓的事啊!若是这个事真的能成,北清承平将再无战事,有多少的兵士,有多少的百姓可以不再服这兵役和杂役,多少百姓可以不再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年年战事,我们为了护卫这块当初从北清嘴边抢下来的一块鸡肋,从关内调集了多少的民夫,多少的兵士,关内富硕的州郡年年供给关外数以百万担的粮食,路途遥远,不少粮食送到泉宁关就已是消耗近四成,更别说远处的苏克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