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哪呢。妈了个把子的，老子忙着呢，你这赔钱货就不能给老子省省心？”

　　当袁华带着一碗小米粥回到病房的时候，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医院是一个需要保持安静的地方，如此大声吵闹非常没有礼貌。

　　“大兄弟，哪有你这样当爹的啊，你闺女趟病床上难受着呢。你不说关心关心，咋还骂上了呢，要不是身不由己，谁愿意生病？”

　　“你谁啊，跟你有几把关系啊，滚。”

　　病房中的一位大婶被杨阳的爸爸气得不轻，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眼不见为净。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正在病房里撒泼的人叫杨树，是杨阳的父亲。是他们那一代有名的二流子，二流子就是地痞流氓的意思。

　　这人从小偷鸡摸狗，耍流氓的事情没少干，现在也是个三进宫的老油子了。不过，这货可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杨阳的妈妈高丽娟也不是什么好鸟，也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主。整天除了打牌就是打麻将，没点正事。

　　一家人就靠着骗点救济金，杨树没事出去偷点补贴一下家用。一家人生活贫困，餐不饱腹。要是高丽娟打麻将赢了点钱，就去割二两肉回来让杨阳做一顿菜打打牙祭。要是输光了，连颗白菜都吃不上。

　　这年头，肉论两买的还真是少见。也就是卖肉的大姐可怜杨阳这个小姑娘，否则，饿死他们一家她都不带眨眼的。

　　现在算是明白杨阳为什么这么单薄，这么瘦小了。生在这样的家庭，能够出落成杨阳这样，真是一个奇迹。

　　哦，对了，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

　　真是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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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杨阳怯生生的样子让袁华有些心疼，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啊，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现在的她一定是身心俱疲，饱受着身体和心灵的摧残。

　　“你别叫我爸，我没你这个赔钱货的闺女。我告诉你啊，一分钱没有，医药费我是不会给你付的。”

　　杨树咄咄逼人的样子令人作呕，自己的闺女生病了，第一时间不是关系一下闺女有没有事，而是一直在纠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特码的，生了不管你当初就别生，真是一个畜生。

　　“我……”

　　杨阳很是无助，她的性子很是柔弱。也是了，在这种家庭环境之下，要么自甘堕落，要么愈发自闭。

　　杨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间有一种名叫心碎的东西在蔓延。在这一瞬间，她仿佛失聪了，整个世界一片寂静。

　　杨树的嘴在不停地张来张去，杨阳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病房里的人已经快步离去，碰到这种二流子，谁都不愿意触动眉头。

　　“小弟弟，你还是等会再进去吧，现在……啧啧。”

　　在病房门口，小姐姐看到了等在门外的袁华，出声提醒。袁华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小姐姐见状便不再多说，摇头离去。

　　到底是人家的家务事啊。

　　袁华本不想掺和杨阳家中的事情，他之所以没有进去就是怕被杨阳看到他。他知道，杨阳一定害怕他见到这一切。

　　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了了，这狗哔的畜生说的这叫人话？

　　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长得又漂亮，学习又好，将来的前途一片光明。就算是把养孩子当成一项投资，杨阳决定是那个超级潜力股。

　　只可惜，二流子终归只是二流子，上不了台面，根本不懂得投资这种事情。

　　病房内的辱骂还在继续，袁华再也忍不住了，推门而入。他不愿意再让杨阳受到这样的摧残，即便是杨阳不愿意，他也要声援。

　　“叔叔，您这样说未免有些太过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我教训我闺女，用得着你来教我，给老子滚一边去。诶，等等。”

　　杨树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给我打电话的就是你小子？”

　　“是我。”

　　袁华轻轻点头，正待开口，却看见杨树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住袁华的衣服便不放手。

　　“爸，你干什么呀你。”

　　杨阳见状，看着杨树的动作顿时急了。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女。

　　她爹什么德行，她这个做女儿的再了解不过了。这摆明了是要赖上袁华的意思，最近小偷的活不好干，像他这种没什么技术的人，更是难以生存。

　　幸好，这个世界上，无耻的办法层出不穷。像这种社会底层的渣滓，碰瓷简直就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你给老子闭嘴。”杨树回头吼了一声，死死地拽着袁华说道，“你特码的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老子最心疼的姑娘，早上还好好的去考试，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啊！”

　　要不是站在门外偷听了片刻，袁华还真以为这是一个慈父的形象。真是演技派呢，这眼泪说来就来。

　　我草，你特码往哪摸。啊，老子刚买的衬衣。

　　“你先松手。”

　　天天早上打太极不是白练的，一推一拉，袁华轻松挣脱。

　　“我是杨阳的同学，在考场上的时候发现杨阳跌倒了，所以就送她来医院。”袁华简单的解释一番，也不想跟这种人叨叨急性肠胃炎到底是什么病。

　　“你有这么好心？我不信。要是跟你没关系，你为什么要送她来医院？”

　　极其耐人寻味的一个问题，就像当初应天的那个撞人案，传说让人民素质后退十年的轰动一时的案子。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你想怎么办吧。”

　　跟这种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讲的，大家都很忙，赶紧说出来你的要求，滚蛋吧。

　　“我闺女的医药费你要出了。”

　　杨树脱口而出，他身上可没有钱，要不找个冤大头，今天可走不了了。

　　“行。”

　　“这几天你要负责照顾我闺女。”

　　他可忙啊，这几天都是来往接送孩子的，正是碰瓷的好时机。他们也需要与时俱进，调整工作时间的嘛。像这种旺季，一年也就两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行。”

　　“你还要给赔我们点营养费。”

　　袁华忍着怒气说道：“你想要多少。”

　　“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