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倒是有点新鲜和邪门了......能透露一点内情吗?比方说,炒股之类?”呼延擎天还是不放心,有点诱供似地追问。他有点怀疑,胡杨林可能会走市场运作的道路。
胡杨林诡笑摇头:“不能。戏法说穿了,就不灵了。但也绝对不是炒股之类。您听好听清楚喽,是让全乡人用自己的双手,达到小康生活。您想,就他们的手,能炒股吗?”
“这还真有点说法......不合法却也不犯法,用他们自己双手达到小康生活......”
呼延擎天沉吟片刻,下决心道:“如此说来,这个赌我还不能不打了,好,跟你打了!”
呼延擎天兴致勃勃地伸出有点干枯的手掌。胡杨林愕然,苦笑道:“老爷子,拉钩是小孩子的把戏,这个就免了吧?”
“屁话!我是要跟你打手击掌立下誓约!”呼延擎天笑骂:“不会不知道这个古礼吧?”
胡杨林笑逐言开,兴致盎然地举起右手,正要跟老人手掌相击,却猛然想起什么又缩了回去。
“怎么,害怕了?”呼延擎天嘲笑。
胡杨林淡笑道:“不是害怕。我是忘记了赌注。说了半天,这小康到底是什么标准,还没有确定呢。万一到时候,我明明完成了任务,您老人家耍赖,愣说没完成。我可是哭都找不到坟头......”
“你个混小子,就把我老人家说的那么不堪?”呼延擎天吹胡子瞪眼:“那你说赌注,我听听。”
胡杨林沉吟道:“据我所知,无泉县共有人口三十多万,全县财政收入不足三百万。若是按照人头来算,一个人也就勉强平均十元钱......”
“你等等......一年一人才能平均不到十块钱,这够干什么的,最多也就是够买盐和火柴的......”
呼延擎天浓重的老寿眉,不由自主地锁到一起,沉吟着喃喃:“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顿时,仿佛屋子里的空气,都为之一沉。
胡杨林看着老人阴的似乎要滴水的脸,心中不觉一疼!
“......这样的收入,乡亲们吃什么,穿什么,拿啥娶媳妇......”呼延擎天声音沉重地喃喃自语。
“老爷子,别难受,他们有返销粮、救济粮甚至还有救济款,基本上饿不着也冻不着......”胡杨林极其没有营养地安慰老人,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最后不得不悄然闭嘴。
呼延擎天闭上眼睛,缓缓地点头,低沉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每年的救济,我都是想方设法,让有关部门给尽可能地多划拨。可眼看解放快四十年了,也救济了快四十年,可乡亲们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我真不知道,这救济,是救济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胡杨林有点不太明白老人的意思。什么叫救济了还是害了?
呼延擎天缓了口气,面色严肃,继续沉声道:“所以,当我听说小林在这当了乡长,是真高兴。我希望小林能找到一条路,带领着乡亲们,用他们自己的双手,发家致富......我便约小林见上一面,想跟他好好交流一下,让他代我完成一桩心愿......可、可那些混账东西,竟然害了他......”
胡杨林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听这骇人听闻的秘辛。他知道,那恐怖的秘辛,不是自己应该听的。更不是自己能掺和的。稍微不留神,就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小命。
好在呼延擎天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他复杂之极的心情,换上淡淡的笑容,微笑道:“不说这些用不着的了。你记着,只要我活着,你就是呼延林。这个秘密,只有你我和向秘书三个人知道。至于我死后的事,我就管不着了。现在你说说,准备下多大的赌注?”
胡杨林略微沉思了一下,胸有成竹地笑道:“只要没人干涉我打法律的擦边球,一年内,我保证无井乡全乡的人,在现有的基础上,人均纯收入增加一千元!”
呼延擎天骤然深吸一口气:“听他们汇报说,无井乡大概两万多人,那就是两千多万?!是无泉县年财政收入的五六倍......你说这话,不是戏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胡杨林豪迈地笑道:“不过,完成任务后,您就得放我离去!”
“为什么要离去?”呼延擎天不解地问。
胡杨林一脸淡然,却目光幽深地望着远方喃喃:“我想去燕大上学。老爷子,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进过大学的学堂。原来也有这个心愿,可却没有合适的身份,怕被她们找到。现在好了,有呼延林这个合适的身份,再也不用担心了。”
“嗯,想上学是好事,我支持!至于离去啥的,等你完成了任务,再说吧。”呼延擎天含糊不清地嘟囔,眼睛深处,波光闪动,打着不为胡杨林所知的盘算。一抹狡赖的笑容,在嘴角弯起。
“老爷子,还是说定了的好!”胡杨林急忙争辩。
“好,就这么说定了!一年,一个人增加一千元的纯收入!明年的今天,不,明年的大年三十,我在燕京家中摆下酒宴,等你回家!但愿你别让我老头子的酒菜凉喽......”
呼延擎天话没有说完,便急忙起身向外走去,逃也似地走了。
“哎我说老爷子,我离去的事还没说定,您老人家怎么就跑了......您这是运动战还是游击战?”胡杨林郁闷地叫嚷:“这老爷子,真是个老赖皮,我又不是刮民党,用得着跟我玩战术退却嘛......”
“噗噗......”外面的会客厅里,响起一片喷笑声。
会客厅里,坐着两个开国上将,三个开国中将,和三个呼延擎天办公室的享受省部待遇的办公室主任和副主任,加上秘书向南天。
两个开国上将,一个是肃州军区司令员肖白,一个是政委王达志,三个中将分别是副司令、副政委和参谋长。
呼延擎天落荒而逃的滑稽样子,加上开门之后传出的,“您老人家怎么跑了,是运动战还是游击战,老赖皮......”等言论,骤然轰击诸位将军和省部级大员的耳朵,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