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明朝——波斯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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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夜半时分。破壁残桓的庙内帷幔凌乱飞舞,山风呼呼着发出鬼泣般的声音。隐约间,山间不时传来阵阵狼嚎声。蒋瓛和剩下的两个锦衣卫立在庙中微微有些迟疑。抬眼间,他们看见庙内的山神铜铃般的眼睛正瞪视着他们。锦衣卫平日杀人无数。这会,他们竟不觉内心发毛。突然间,庙内深处传出了呜呜地啼哭,声音由远而近似就在耳边。然后,又是一阵尖笑声和脚步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围绕着他们。

  “是什么?出来,给我出来。”蒋瓛声音不由变了调。

  突然间,又是一阵惨然地哭叫声。“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顿时四周狂风大作,夜月下竟看见一个白衣长发的女鬼伸着舌头向他们冲来。顷刻间,乱石飞动砸向了他们。

  “啊啊啊,鬼,鬼啊。”蒋瓛等人顾不得其他,顿时拔腿就跑。待他们跑远,破庙内发出了嘻笑声。

  “呸,这群恶人总算走了。赶紧看看这位侠士伤要不要紧?”这边破庙内,一个长者举着火把将受伤的景轩和云娘照亮了。

  “啊,是,是景轩,景轩,你快醒醒啊。”云娘大吃一惊。

  “咦,我认识你们,你们就是上次好心帮助我们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一个小乞丐说着。

  “我也记得你们。”另一个更小的也说了起来,云娘连忙看了看他们。

  此时,波斯国温暖的宫殿里,尚风正愁眉不展望着应天城的方向。他心说,今日,云娘、安大人要见面详述案情,也不知他们情况如何了?

  见景轩晕迷不醒,云娘着急不已。

  一旁,两个小乞丐说道:“爹爹,他们就是当年给我们兄弟银两度过冬天的好心人。”

  “原来是二位恩公,赶紧让我仔细看看他的伤势。”火光中,一个中年络腮胡子男人将景轩伤势看了一番。然后,他说道:“此人伤得不轻。若是不赶紧将毒镖取出,命就要不保了。孩子们赶紧打水来。”两个小乞丐兄弟急急地走了出去,而络腮男人拿出一把匕首放在火上烧着。

  络腮男人将刀刺入景轩的伤口处,云娘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啊。”景轩猛地大吼了一声。

  “姑娘,你赶紧把那个布条塞到他口中,不然他会疼得咬断自己舌头的。”络腮男人说。火光中,景轩的胸膛血淋淋一片,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淌了下来。

  “景轩,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云娘急切说着。

  “云娘,云娘,啊……”景轩闷哼了一声,他紧紧咬住布条。

  “没事了,待毒液吸出来上点草药,他就能醒了。”络腮男人说。

  “还有毒液在景轩体内?”云娘问。

  “嗯,三枚毒镖虽然被取出了,但只是暂缓了毒性发作的时间。毒液已经渗入了伤处,必须吸出来方能保住性命。”络腮男人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毒镖。

  “让我来吧。”云娘说。络腮男人点了点头。

  云娘伏在景轩的胸膛上,她一头乌丝倾泻了下来。她清澈的眼眸注视着景轩。唇落在了景轩的伤处。

  上了草药,景轩醒来已是第二日了。“这次真是谢谢你们父子,若不是你们相救,怕是云娘和我都死于非命。”景轩感激道。

  “不用言谢。我也得感谢当日你们救济我两个孩儿之恩,若不是你们,怕他们早已饿死。”络腮男人说。

  “是啊,景轩大哥,云娘姐姐,我和弟弟小尾巴对你们的大恩大德永远不会忘记。”两个小乞丐笑着。

  “二位,前夜刺伤你们的人,没有寻到你们,定不会罢休。你们先在此容身,我在破庙菩萨肚下修的这个暗道较为隐蔽。待我孩儿到山下打探,若风声不紧,你们再小心回去。”

  景轩、云娘一番感谢,这才仔细打量起菩萨肚里的这间地室。只见这个地室修葺的别有洞天。它由青砖垒砌而成,北面有上下台阶,南侧有一条狭长的斜向通道。西面的墙基内侧还有一条由石头砌成的小水渠,水渠弯弯曲曲很是精密。

  “能设计出这样的工事,莫非您是工匠?”景轩惊问道。

  “哈哈哈哈。”络腮男人大笑着点了点头。

  “爹爹,爹爹,我和哥哥捉到一只山鸡,我们一起烤来吃吧。”这边,小尾巴高兴地喊着。络腮男人笑着领着小乞丐兄弟生起了火。景轩和云娘也走出了地室,他们坐在火堆旁说着话。

  “实不相瞒,我们父子三人世代匠户。此前,朝廷派我去修筑明城墙。可是世人有谁知这修筑的辛苦。百万余众筑城墙,一人一天筑城也不过二寸长。筑城墙苦不堪言,山高路远难行步,水深堤滑又阻碍工程。加之明城墙三万丈,修筑漫漫,官吏苟克,很多工匠都惨死修筑工事上。我不舍孩儿幼小无依无靠。于是趁夜,千里之外一路逃回。路上我遭到官兵追杀,侥幸逃了回来。于是,我躲在这破庙菩萨肚内修筑了工事,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络腮男人讲述着。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大叔也是有经历凄事之人。”景轩叹道。

  “是啊。不过幸好是你们二位好心救了在下的孩儿。当年,我奄奄一息逃回了破庙。若是见到孩儿饿死,我哪会再有活的力气。对了,二位又是为何遭到追杀的?”

  于是,景轩、云娘一一相告。

  “看来是与朝廷有关。难怪毒镖上有兵仗局所造的字样。”络腮男人说。

  “当真,快给我看看。”景轩接过毒镖,只见镖头早已发黑。再细一瞧毒镖凹槽,还可以看见兵仗局造的字样。

  “这么说,要暗杀云娘和安大人的是朝廷之人。某非当年我与父亲的冤案与朝廷秘事有关?所以朝廷派人灭口?”景轩惊说道,云娘也恐惧不安。

  “安大人死前也告诉我,朝廷之事不是一两言能说明,个中转折只是为了权力。当年相权之争,景轩你与父亲应是无意卷入了朝廷争斗之中啊。”云娘不安道。景轩愤怒地握紧了双拳。

  这边,蒋瓛向朱元璋汇报了事情经过。朱元璋恼怒中越想越觉得后怕。他心说,一人的武功竟能应付宫中四个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此人到底是何人?城中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查,速速给朕查清楚,那人死也要见尸。”

  “是。”蒋瓛匆匆出了大殿。

  很快,应天城人心惶惶,锦衣卫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

  “这应天城发生了什么事?云娘、景轩又怎么三日不见人影?”云大人心神不宁着。

  正担忧着,管家来报。“大人,门外有个乞丐说要找您。我轰他,他不走。我怕是有什么事。”

  “快让他进来。”云大人说。

  小乞丐立刻将一珠钗和一封信交给了云大人,然后,扭头跑出了宅子。

  云大人赶紧拆开信一看。半响,他放下了信。他心说,这是云娘报平安的信?她和景轩去找尚风去了,这是真的吗?

  小乞丐回到破庙,告诉了云娘信已安全送到。然后,他又笑道:“城中到处在抓人,还贴出了布告。不过,布告上画的那人眉毛就像个大蚯蚓,脸如同一个大花猫,一点都没有景轩大哥英俊威武。”

  景轩他们都笑起来了。不过,想到迟迟不能回到云宅,更去不了锦绣庄,时间久了势必会遭到怀疑,眼前局势可谓危机四伏。

  很快,人在波斯的尚风意外接到云大人的来信。尚风一看便知出了大事。云娘、景轩此时人在何处?他们失踪已经四五日了,难道他们被锦衣卫秘密带走?不祥的感觉强烈袭上尚风的心头。

  “我得回京一趟,寻一寻线索。”想着,尚风匆匆收拾起来。

  此时,天上月色暗淡无星,浓墨的夜色里只有尚风连夜赶路的身影。很快,他到了鸡笼山寻到了破庙。破庙内,小乞丐伸着懒腰迎着尚风。

  “在下尚风,在此寻我两位朋友,不知小兄弟有没有看见什么人来过这里?”尚风问。

  小乞丐起初有些不耐烦,突然追问道。“哎,你再说一遍,你名字叫尚风是吗?”

  尚风连忙点头,于是,小乞丐赶紧走进了破庙深处。

  “尚风。”很快,熟悉的声音从破庙后传来,尚风惊喜地看向来人。只见走来的正是云娘和景轩。云娘又惊又喜,她立刻领着尚风一同进了地室。听了尚风寻来的原因,云娘、景轩才知道云大人给尚风去了书信。云娘想到父亲大人此时的担忧,心中不免难受。

  景轩坐在一旁没有多话,但尚风怨恼地一把拎起景轩的衣领。他说道:“若不是为了你父子一案,云娘怎会陷入如此危险的境遇”。云娘和络腮男人连忙在一旁劝着。

  尚风不甘心,继续说道:“都是因为你景轩,为了帮你打听此案。云娘为求我相助,甚至愿意……哼。”尚风一把抬起云娘的手腕,腕上的玉镯莹莹地亮着。

  “云娘,原来你和尚风不是真的。”景轩愣住。

  尚风看着眼前这对经历患难的璧人,他们缠绵的情意如水一般融化在一起。他明白景轩与云娘的爱任谁都无法阻隔。尚风摇头苦笑道:“云娘妹妹,那镯子就当是尚风哥哥提前送你与景轩的贺礼,你可要收到好啦。”

  “尚风。”云娘眼眶有些湿润。

  尚风又对景轩说:“事到如今,你们躲避在破庙中迟迟无法回城,这样一直拖下去,对你们的处境很是危险。我们得一起想想怎么回应天城。”

  景轩点点头说:“我想了想,与其躲藏不如大大方方地回去。尚风兄,你先托人送信去波斯,说你在回国途中染上恶疾。波斯国王一定不敢怠慢,定会派御医前来。这样,既能解决尚风兄你无故返京之事。同时,作为朝廷命官的你突染恶疾回国。进城时,守卫自然不敢贸然检查耽搁。这样就可以让云娘和我随你的马车进入城内,避免盘查。”

  “好,这个主意好。”大家一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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