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天一直记得俯冲轰炸训练的第一课，那还是严冬季节，在一个烧着火炉，炉上开水壶滋滋作响的教室。老师是美国海军的俯冲轰炸飞机教员，他居然是个红头发，据说祖先是荷兰人。他用新英格兰口音边画图边讲解，林觉天在课堂上为一些同学们兼任翻译，他还要注意把英制换算成公制，所以对这堂课印象深刻。

　　　　老师说：“所有的最初练习的有计划性的对地攻击均在考虑一个简单的问题，那就是将敌人置于瞄准具中的什么地方就可以让*或者*正中敌人。首先在叙述理论的时候，还是按我以前的习惯来建立一个模式化的对地攻击状态。

　　　　1. 目标静止状态

　　　　2.攻击机空速为400km/h左右

　　　　3.使用的*为100kg以上，*挂载为双翼下方。4.俯冲攻击角度大于30°

　　　　5.*释放距离在200至300米以内（不要觉得200m很近或者很远，这个距离对于攻击来说是较为适合的距离）。

　　　　极为重要的一点：由于不同的飞机在不同的速度下，0舵面的时候有不同的攻角，因此在计算最终的值的时候，需要计算上飞机上当前的攻角值，当攻角大于0是，增加密位值，而在攻角小于0的时候减少密位值，例如霍克三在400KM/H左右时有1-2度的攻角，大致为20密位左右的冗余量。而西北鹰极容易俯冲至450KM/H，其攻角甚至为-0.5，需要往上抬10密位空速对于*投放来说十分重要，足够高的空速可以让*拥有更加平直的轨迹，同时附加上恰当的攻击垂直角度（大于30度以上），让*的轨迹可以更加好的预测。

　　　　西北鹰歼击轰炸机的瞄具，其分划板的直径为68密位，以驾驶员的瞄准具的中心轴线为基准，以上7个机型的挂架与轴线的关系，按照比例来计算如下，而更加简练的图如下。”

　　　　老师熟练地在黑板上画出了计算图。所有的同学都聚精会神，老师继续道：“先分析*的运动轨迹，攻击角为30°。当飞机处于400KM/H的空速时，*就有了大约400/3.6=111m/s的空速。假设在飞机直线距离敌机200m处投放，则在空中飞行200/111=1.8秒，在以地面为坐标系的观察中，*与原始航向的射线相比，其终点向下偏移了4.9*1.8*1.8=15.8m，但是这个距离对于攻击机来说并不是需要的值，需要的值是在以投放点为坐标的视野中，在分划板上偏差了多少距离。这个距离就是cos30°X15.8M=13.68m，则此时，需要调整的密位值就是68密位，也就是恰好是一个瞄具的直径。但是，这个值还要再往上加一个校对值，就是挂架距离瞄准具的轴线的距离，为10密位。以美国海军新型俯冲轰炸机为例，则为15.69M，也就是78.45。基本上大致的瞄准区域就在光圈再往外半个光圈更多的距离。而这个投弹在全真模式中就需要将瞄准具往上平移才可以显示出投弹点。可以通过恰当好处的调整，使得发动机舱盖或者一些具有特殊标示的点正好位于瞄准点上，便于投弹瞄准，这样只需要进行标准化的轰炸动作，使得瞄准点一直压在目标上，当投弹诸元与预定的方案相同时，释放投弹即可正中目标。

　　　　由于重力对于*在数秒内的加速能力可以忽略，则在60°投弹时，密位值变化为34+10=44，瞄准点大约为俯冲轰炸机最下沿光圈再往外10密位。

　　　　而极限值，当飞机以90度往下俯冲时，则在200m投放时，瞄准点需要-偏移的量为挂架偏移距离，也就是2*5=10密位，因为90度的余弦值为0，也就是上图中的余弦表。

　　　　但是不建议以90度往下俯冲进行攻击，因为此时可能会有偏航轴的偏移量影响命中。基本的攻击模型确立了以后，就是各种情况的变化下的偏移值了。

　　　　从上面的计算可以看出，影响偏移值的主要有以下几个值：与目标的直线距离、攻击角度、空速以及最重要的机型问题。在这4个值中，影响最大的是直线距离与攻击角度带来的问题。直线距离会影响*的飞行时间，同时也影响作为最为基准的不变的量---挂架偏移值。以西北鹰为例，在200M处，挂架偏移值带来的偏移密位已经高达10密位因此建议投放*的距离在200-300m之间。而对于攻击的角度，建议值为30-60°，因为在30度投弹时，挂架偏移值的影响较低，视野良好、目标能一直处于观察范围内，在瞄准时高度变化值不是十分剧烈，对于姿态的调整更加容易，攻击路线更加平滑，*进入角也足够，不会发生明显的滚动与弹跳，但再往下则对于瞄准手感的需求就急剧上升，弹跳增多，因此将30°设置为规范化攻击路线的最低进入角度。而60度设置为上限是因为再往上虽然可以让角度对于偏移量的影响降低，但是会加大挂架对于命中点的影响，而且角度越高，俯冲时高度变化、速度增加越剧烈，也使得对于何时释放*的难度提升，也不利于攻击后的拉起，并且在角度变大的时候，飞机的偏航对于落点的影响就会变得很大，而这一点在攻击轨迹的分析中是忽略的。

　　　　在30-60的攻击角度区间内、投弹释放距离在200m空速400km/H，投弹范围如下图中黑*域（最下为30，最上为60），密位值范围为44-78。

　　　　”美国教官的理论真是呱呱叫，实践也不差，西北陆航的所有飞行员，都从这节课开始，被要求重复重复再重复地练习俯冲轰炸技术，尤其是对虹口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模拟建筑群，他们在各种气象条件下，重复练习过很多次。

　　　　现在他们正是对日本虹口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进行着教科书式的攻击，日本虹口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从建筑样式上看，就是个东北向西南斜着摆的一个长方形框子，长边长约80米，短边长约三十米。占地约6130平方米，四周为办公楼、仓库，中间是2200平方米的操场，是一个巨大的军事堡垒，一直为日军在沪大本营。淞沪抗战时期，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顶楼是日军在虹口地区的军事制高点，屋顶设立瞭望台，并建成强大的炮兵阵地，整栋大楼看起来如一艘停泊在上海的日本航空母舰。

　　　　现在120架西北鹰正有条不紊地表演着拉起、俯冲、投弹、拉起脱离的流程。在它们上空，是24架负责护航的歼击机，西北陆航的空战王牌第51歼击大队。这个王牌大队今天是西北陆航最悠闲的一帮人，日本海航刚遭到重创，连个飞机毛儿也没有出现在上海上空。霍山他们只有羡慕地看着其他五个大队轮番轰炸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把虹口上空弄得焰火冲天。

　　　　轰炸是有序进行的，从该建筑物的四个边各自安排了一批战机轮流投弹，两条长边各安排了两个大队进行轰炸，两条短边各有一个中队进行轰炸。每次投弹最多两架飞机。炸完一条边再炸对边。

　　　　林觉天他们安排从东北方向为对第一条东北—西南向的长边的轰炸。他们中队是第二个轰炸的中队，作为中队长，林觉天当然是第一轮轰炸。前几轮投弹堪称完美，一串串的*直接命中目标，这个是他们轰炸机组员们研究演练过不知多少遍的动作了。异常精准，这个轰炸是林觉天在整个战争过程中见过的最完美的一次了，击中楼侧面的250公斤的雪茄型凝固*狠狠地砸穿了各楼层的窗户，爆炸后固体的燃料四处飞溅，这种被压缩成块的高能燃料只要一小块就能诱发大火，室内散布的火球，引发了各楼层的大火；第三轮投弹投入了庭院，引燃了司令部为坦克和机动车辆存储的油库，由此产生的爆炸把个十几个沉重的汽油桶炸炸上了空中，随即又在空中自我爆炸，把着火的汽油变成火雨泼向庭院，在院子里停的车辆遭了殃，纷纷起火爆炸，其中包括几辆装甲车。天了一样。空中地面上到处是车辆残骸，车库构件，碎砖断瓦什么的。火焰熊熊，浓烟滚滚。

　　　　该林觉天的了，他带领僚机拉升到四千米，以五十五度的角度进行俯冲，在三百米处释放凝固*，然后再拉起，*准确集中目标！一股热浪随着爆炸冲击波让他的飞机剧烈抖动，他一面急忙拉起机头，一面忍不住回头望，他看到本中队后继的一对儿飞机正在释放*呢，又是一股热浪一片火海。

　　　　第159中队的轰炸任务完成了。林觉天率领中队机群汇入大队机群盘旋集合，准备返航。而51大队和没有完成轰炸任务的大队则是继续在虹口日本陆战队司令部附近上空。这时候的日军司令部一片狼藉，到处是火焰和烟雾。

　　　　中国军队为日军准备的大餐还没有完，中央空军的霍克和诺斯罗普轻轰炸机群将在西北陆航的轰炸后，对日军司令部再补上几枪，他们将用50公斤人员杀伤弹和机枪扫射干掉这个区域的所有活物，顺便报销从各处赶来救援司令部的鬼子，让他们及早在地狱相会。

　　　　这时正是上海的清晨，上海市民们现是被虹口方向闷雷般的炮声所惊醒，随后发现的是日军炮兵阵地弹药被引爆导致的小小蘑菇云缓缓升空，接着他们惊喜地看到了郎朗晴空中不见边际的中国机群闪闪银光。这时正是早餐和上工的时分，在苏州河南岸租界街上的中外市民们都驻足仰脖，甚至有人连生意也不做了，班也不去上了，回家把家人们叫出来，搀着老人，抱着孩子，有的挤在苏州河边的开阔处，有的登上各高层的楼顶，出来看看中国自己的空军大显神威。

　　　　中国空军没有让他们失望，他们看到中国飞机一次次地俯冲点燃了大地的烽火，每次投弹，都让敌人阵地变成烈焰闫罗场。他们看到虹口方向火焰冲天，而中国的飞机还是像着了魔一样对准同一个目标把无穷无尽的*投下去再投下去。很快，有聪明人士（也许是从虹口逃难来的人）说这轰炸的方位是北四川路上的日本特陆司令部啊，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的中国人都激动了起来，随着一颗颗*的落下，虹口方面楼上楼下中国人们的欢笑声也一浪高过一浪，让人们更开心的是，地面上，隆隆的炮声也变本加厉，这是中国军队的大反攻啊。渐渐地，租界里的中国人们自发地聚集在方便观望虹口方向战事的地方，今天，将是非凡的一天。

　　　　阿班这时候本来在阳台上吃早餐，他也是被炮声唤醒的，天气炎热，他也没什么胃口，拿了一杯可乐，啃着面包，他在阳台上远眺着虹口方向。很快，他就发现了天空中闪耀的飞机，急忙拿出望远镜，确定了是中国飞机后，敏锐的大记者阿班很快确认这上百架战机正在轰炸的正是他前几天去做客的日本陆战队司令部。联系到现在还在他眼前继续的中国陆军的大规模炮击，他真是大为惊骇，原来真像卡尔逊说的，中国军队在酝酿着大阴谋，这可太不像国民革命军风格了，不科学啊。忽然，他想起了已经是中外皆知的事实，西北陆航是近期上海空中的主宰，他又想起来美国侨民圈子里传说的陈纳德和其他美国陆航、海航顾问们在西北陆航的工作情况，以及淞沪警备司令部杨虎那边一些消息渠道向他透露的，南京已经从西北调动了中国最精锐的西北野战军，他断定，这一切的幕后导演肯定是刘越石上将，有没有可能再和刘上将见面搞个大新闻呢？想着想着，他找到了宋子良的名片，把手伸向了电话。

　　　　正在这时，他被楼下大街上聚集的中国人欢呼声吸引了，欢呼声越来越大，和空中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引擎声响成了一片。他猛抬头，空中强大的中国机群完成了轰炸任务，正从他头顶掠过，青天白日的机徽清晰可见，所有的中国人都疯了，他们把手头所有的东西抛向空中，毛巾、草帽、手帕、报纸漫天飞舞，甚至有个激动的人把零钱包也扔了出去，铜板满天飞，可是以贪财出名的上海人么有一个去抢，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空中，在这些民族卫士的身上。

　　　　本来租界当局是威胁过中国方面，不允许中国飞机从租界上空经过的，然而随着西北陆航稳稳地击败日本海航，控制了上海的天空，租界当局对中国飞机的飞行也默默无语。而今天，中国机群好像永远飞不完似的一队队掠过，有的飞机注意到了地面上的人群，他们摇动翅膀，回应地面人们的热情。最后的一队飞机，忽然有一架降低高度，在北站上空开始抛洒出无数传单，雪片样的传单落到地面，遭到了人们的争抢。有几张传单落到了阿班的阳台上，他看到这是用中英日三种语言印的，证实了他对中国军队突出奇兵的猜测：传单上有国民革命军西北野战集团军群全体将士告上海中外人士书、敦促大川内传七等投降书，落款都是大本营淞沪前进指挥部、国民革命军西北野战集团军群总司令部。

　　　　阿班觉得西北野战军的传单写作的朗朗上口通俗易懂，中英文都是这个特色，他最感兴趣的是敦促上海日本海军陆战队大川内传七等投降书中的最后一段，以至于后来他把最后的那句话用来做报道西北野战军虹口大捷的新闻报道专题：“你们（日军将领）立即下令全军放下武器，停止抵抗，本军可以保证你们高级将领和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只有这样，才是你们的唯一生路。你们想一想吧！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好，就这样办。如果你们还想打一下，那就再打一下，总归你们是要被解决的。你要活，便投降，你要战，便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