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变当夜,在我办公室小酌的五个人中,话最多最兴奋的就是陈常捷。他滔滔不绝地向我们描绘了军事委员会与晋省晋阳兵工联合代表团对酒泉兵工厂的羡慕嫉妒恨赞美向往夸。陈常捷本来也是我从晋军中挖过来的,他是福建人,1892年生,保定军校一毕业就去了晋军,从实习排长一路干到1926年的旅参谋长。
我在穿越前就久闻陈常捷大名,此人是晋军中第一猛将,如果付佐仪那帮后来自立门户的绥远军不算晋军的话。
真实历史上晋省抗战最关键也是最大规模的会战是残酷的忻口战役,日苯陆军总指挥板垣征四郎率领号称钢军的第五师团与精锐的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合力攻击诸夏国陆军坚守的忻口。日军不愧是精锐,一个冲锋就实现了中心突破,占据了南怀化阵地。为了夺回南怀化,后来被盟军和日军敬畏的魏力煌将军派出了抗日英雄郝锡九军长和名将陈常捷这对梦幻组合反攻,激战中,不幸郝锡九殉国,陈常捷接过前敌指挥权,在最重要的中部主战场与日军反复争夺,双方激战半个多月,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日军主攻部队竟然多次打光,不得不三易联队;陈常捷也打光了自己基干部队,但他指挥有方,沉着坚守,硬是用东拼西凑的残兵在南怀化红沟的血肉磨盘战斗中坚决守住了阵地,一战成名,由于忻口战役参战单位有晋绥军、中央军、八路军、川军、西北军、秦省陆军等等,陈常捷善战之名,传遍了诸夏日苯两军,奠定了他抗日名将的不坠威名。
北有忻口战役,南有淞申战役,能在这种民族生死存亡的大战中,像陈常捷这样杀出威风的,古往今来没有几个人。他是像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桥梁水倒流的张翼德那样的猛将兄,而能为民族而死战不退,这份光荣又远超张翼德。
穿越到这个时空后,我一直对这位前世敬仰的名将念念不忘。终于我找到了机会把注重荣誉甚于生命的陈常捷挖了过来。说实在话,我这些年,被陈常捷折磨得够呛。我不是说他没符合我对他军事能力的期望,而是,他太符合我对名将的期望了,所以给我带来麻烦很大。
首先是求战欲望强烈,太强烈了。九一八的时候陈翼德(我们给他起的绰号)看了西北边防军为准备抗战事告全国人民书后,他热血沸腾,就跑我这儿来了请命去参加东北义勇军,哪怕当个小兵也愿意。
后面这几年我就得忍受他一系列的请战书。从一二八到察绥到长城抗战,要求去参谋局四处(情报,当时负责对东北秘密工作)支援东北抗联更是他家常便饭,这厮对作战的爱好后来还发展到国际去了,36年西班牙内战爆发,他居然请求我派他去国际纵队,他说国内捞不到打日苯,去欧洲打伊达利也能练练手。烦的我呀,一有对日冲突,我就恨不得把他打发到红色露西亚军校去出差,省得耳根子不清净。
然后,除了作战,最大爱好就是带兵练兵,一天到晚的下部队,仿佛老婆不存在,恨不得抱着挺轻机枪睡觉。我觉得嘛,与其让他老是到我这里来吵着打仗,不如给他找点儿事儿分散精力,就嘱咐他把晋军训练的方法总结下,西北边防军要吸收中外军队的优点,总结出自己一套训练方法来。这老兄听了觉得有理。就立刻身体力行,下连队。
西北纵队在1926年击败镇嵩军,解围西安后,就是陕甘(宁夏青海后来才建省)的剿匪作战,1927年,基本上把盘踞西北多年的很多土匪一举剿灭。到陈常捷加入西北边防军的时候,西北已经有几年没打仗了,这就面临着和平时期如何练兵的问题。而且,三十年代初,正是西北边防军更新制式装备的高峰期,重型*炮、新型山炮、重迫击炮、轻迫击炮、轻机枪、爆破筒、刚定型的制式步枪、单兵携行具以至于钢盔、胶鞋,对于部队来说都是新事物,我军当时有红色露西亚顾问帮助我们传授红色露西亚红军的训练经验,但是我们的装备和露西亚红军并非完全一致,虽然西北边防军司令部早就定下了军事训练的方针:一切从实战出发,实战怎么打平时就怎么练。但是要把军事训练落实,那是需要广大官兵长时间实践和总结的。
当时各个部队都掀起了大练兵的*,可是最后做得最好的还是陈常捷的35师。因为他最投入,练兵是他仅次于打仗的人生乐趣。1932年,他都四十岁的人了,还下连队亲*爬滚打示范动作,功夫不负有心人,35师的训练经验被总结成了陈常捷教练法。西北边防军的单兵教练体系就是以此为基础的。
西北军事委员会决定推广陈常捷教练法甚,民国三十四年西北边防军内部报纸报道了该教练法的推广经过。
民国二十年,西北边防军35师以陈师长长捷为首的军团团在训练中积极开动脑筋,探索实在管用的教学方法,极大激发了官兵练兵热情,提高了军事训练质量和效果,并多次在西北边防及武警部队中巡回演示。民国二十一年,西北边防军警推广了以他名字命名的“陈常捷教练法”,其为陆军传统练兵方法的重大改革和创新。余等专访了4名优秀“陈常捷式”教练员,录得“陈常捷教练法”解读如左,从中管窥西北边防军军事训练变革,而思谋国防军之训练方式。
“陈常捷教练法”之诞生
【见证人】种越恒
【人物小传】种越恒,皇浦三期生,他是三十五师219团副团长,先后担任教员、教导队队长等职,多次被评为“陈常捷式”教练员,参与了反映“陈常捷教练法”的教学片《进攻战斗战术动作教范》拍摄。
“西北边防军及武警部队完成西北剿匪后正处于休整期,少数官兵思想上出现了战备松懈、训练不正规等现象,西北边防军总司令部决定在全军开展群众性大练兵活动。当时部队缺乏正规、系统组训的招数,迫切需要探索有效练兵方法来提高训练水平。就是在这种时代背景下,‘陈常捷教练法’应运而生。”
话题转到陈师座身上“民国二十年,陈介山任35师长。他脑子特别灵活,喜欢琢磨,平时就经常结合打仗中积累下来的经验,研究训练方法,逐渐探索形成了边讲边示范、细化步骤练等练兵方法。”
“当时,陈师座带着我们三班搞了十几个教学课目,很多都在师里、军里比武夺得第一名,这引起了刘越石司令员的极大关注。刘司令亲自来到连队和大家一同训练,在摸爬滚打中修改完善教学方法,我们的劲头甭提多足了!融合集体智慧,‘陈常捷教练法’逐渐完善起来。”
民国21年全军在武威举行战术技术汇报表演现场会,我三十五师示范班再次夺得第一名,后来,西北边防军司令部多次发出指示,大力推广宣传“陈常捷教练法”,从此“陈常捷教练法”开始走向全军。
“陈常捷教练法”之反坦克法
【见证人】惠钧
【人物小传】惠钧,皇浦二期工兵科,三十五师参谋,多次被评为“陈常捷式”教练员,参与拍摄了军事训练教学片《单兵反坦克教范》,民国21年时,指导示范班准备教学课目向西北边防军司令部进行了汇报演示。
“知道司令部来人了解‘陈常捷教练法’,我太激动了!我在陈师座身边工作3年,对‘陈常捷教练法’的感情太深了。”
民国二十年惠钧军校毕业分到三十五师做工兵参谋。当时世界一些强国军事力量逐步用战车作战,我军必须迎头上,立足现有装备打胜仗。从民国21年开始,西北边防军全军上下掀起了步兵打坦克的训练热潮,司令部把摸索出一套运用现有步兵装备打坦克方法的重任交给了他们班。
“让血肉之躯去对付‘铁疙瘩’,怎么办?受领任务后,我们班感到既有压力又很光荣。”大家天天加班加点,找资料、搞攻关,终于摸索出用各种*包炸、用反坦克*打、埋反坦克*轰、用*烧、用反坦克壕阻拦等一系列打坦克方法。
后来,我军加快了现代化建设步伐,多兵种多专业训练、合成训练、战术演习等都走上了训练场,弘扬“陈常捷教练法”,对教练员的综合素质也提出了更新更高要求。
惠钧回忆,为提高教练员队伍素质,部队下功夫培养能进行多专业组训任教的复合型教练员,打破兵种专业界限,在推行专长任教的基础上,采取交叉任职、多岗组训、示范教学,“一大批复合型教练员搅活了整个练兵场。部队以此为契机,将‘陈常捷教练法’向训法、战法等领域拓展,让教学活动与实战接轨。”惠钧告诉我们,通过创新改革,因人、因地、因时、因势、因作战任务组训教学蔚然成风。
“刚开始时我们认真准备了教案,但后来发现现场发挥的空间不大,教学呆板,灵机处置的能力弱。”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惠钧感慨颇深:“后来我们进行了创新,只选课题,对教学过程、方法等不事先准备,采用无教案教学,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陈常捷教练法”插上科学翅膀
【见证人】谢铁骊
【人物小传】谢铁骊,历任战士、“陈常捷示范班”班长、排长、教员等职,多次被表彰为优秀“陈常捷式教练员”,民国24年带领示范班班向西北边防军领导作了战术课题汇报演示,并在西北边防军军许多部队作了巡回演示。
“20世纪30年代,科技日新月异给部队训练带来了勃勃生机,也给‘陈常捷教学法’带来了新拓展。”谢铁骊说:
“‘陈常捷教教练法’最精髓的就是一个‘活’字。”围绕“陈常捷教练法”的拓展,谢铁骊谈起了自己的体会:战争没有固定的模式,平时训练就不能按部就班、因循守旧、按照套路来。团办起了一个拥有500余册图书的军事资料室,帮助官兵拓宽视野,掌握现代科技知识。部队还建起了教范电影放映厅,制作了各种教学模具、图表、图片、幻灯片等,增强了教学效果。使用电影、漫画书等来协助军事训练,也是西北边防军在国内的首创。
“陈师座逼着广大教练员潜心研究新情况、新问题,不断增添新内容、加大科技含量。”谢铁骊一口气向我们说出教学诸多新变化:“可视教案”代替了原来的手写教案,传统示范讲解换成了通俗易懂的画面和数据分析,使战士从以往抽象的理论学习中解脱出来;教练员普遍会使用幻灯片,漫画、教范电影进行教学,大大缩短了教学周期,提高了训练效果……
“这些都为‘陈常捷教练法’插上科技翅膀,极大地推动了教学改革。”
他们说的基本都是事实。陈常捷教练法是西北边防军的训练体系中的一项,后来抗战中任军训部部长的名将柏建升就称赞西北野战集团军群的训练体系堪称国军第一,军训部曾经向各部国军这样介绍西北新兵培训体系:西野参战的之兵,均要受过最少十一个月的军训,这一年军训的前五个月是新兵集训,训炼课目包括队列、刺杀、打靶、投弹、土工作业及拉炼。这期间,最少要有一次在严冬条件下的五天野营拉炼,训炼士兵严寒耐力及夜间应战能力。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常规单兵综合素质训炼,强调连、排一级作战协调。在这期间,每天必须有二十公里以上行军耐力训炼(负重35公斤,三小时内完成),由教官掌握其中强行军比例,但不得低于每日五公里(负重四十公斤,并有其他体能项目)强行军,每个月至少一次五十公里行军作战训练(单兵负重35公斤12小时战斗行军)。再下来二个月是营级作战训炼,此时的新兵打靶成绩已趋稳定,基本要求是应在四百米打出十枪80环的成绩。新兵从这个月开始接受野战射击训炼,游泳训练及强化刺杀训练、爆破训练含反坦克,除此之外,另有每天40公里行军。再下来两个月搞营、团级作战协同,高级技战术动作及火线机动,经此训炼,西北野战军普通士兵除具有出色的单兵技能,而大多能对更大的战局有很清醒的认识,这就是为什么西野常常能在失去指挥官的条件下保持其战力的原因。
故此,西野士兵持续作战行军能力在每日五十公里左右,若是加上有限舟车辅助,其战役机动能力平均可达每日一百公里以上,强行军每日可达到八十公里以上,并能于当日再战斗六小时,这样的战斗可以持续约一个月。而国军其它各部队持续行军能力在每日三十五至四十五公里左右,强行军一天也可达到六十公里左右,再快了就会造成大幅减员。简而言之,西野机动能力相对普通诸夏国部队一直有明显的优势。
陈常捷训练法对西野的战力提高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当然了,陈常捷搞训练也没少麻烦我,比如上面提到的用拍摄教学示范电影的方法促进训练,就是他逼着我投资买设备和建立专业摄影队的,更烦人的是,他借口我手提机枪使用战术动作最规范,逼着我亲自做示范:自动武器在进攻与防御战斗中的使用,这活儿可是得摸爬滚打,风里雨里的,还得反复做到陈大导演满意为止,苦不堪言啊。我示范到转移射击阵地的时候,他还非要喊停,指摘我不该站起来转移,说这样就成靶子了,非逼着我一路滚爬过去,实在是麻烦。
这人,还有个特烦人的爱好,就是看地形。说实话,做将领的没有不爱看地图的。我、许谨生、巴格拉米扬都是地图迷,西北边防军司令部有个测绘单位,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不仅在西北区域内做测绘,还尽可能地收集全国各地军用地图和做实地测绘从而勘误补缺,西北边防军的作战地图是最精准的,而且仔细地排版印刷,保证我们的军官不用像其它国军那样抱怨战斗老是发生在地图接缝的地方。
陈常捷的烦人之处,在于他还老要求我给他时间让他去实地看地形。他的理由嘛一大堆的,什么国内地图大多测绘不准啊,什么尤其是山地测绘人员很难一一走到啊,而且他要去的很多地方,很麻烦的,比如娘子关,那是人家阎老西的地盘,你陈常捷是个晋军跳槽的,你要去人家那儿看地形,得跟晋军协调好久啊。其实娘子关啦,平型关啦,大同盆地啦这些将来有可能与日军相遇的地方,我都组织测绘队伍去整了,偏偏就是这个陈常捷,他一定要亲自去走走。历史上抗战中,国共两军也确实吃了对自己国家地形还不如日军熟悉的亏。比如板垣征四郎在抗战前,就以去五台山进香,拜会同学阎百川为名,步行走过了太行八陉之一的飞狐陉,后来阎老西在抗战中想死守雁门关的时候,板垣征四郎就兵出飞狐口,从背后给阎老西插了一刀。晋阳会战中,当魏力煌陈常捷在忻口死守对抗板垣征四郎的大军,日军龙山师团就从娘子关西南的石门关迂回突破,诸夏国陆军居然无人守卫娘子关后路的石门关,于是全线崩溃,晋阳失守。以上战例,都是日军有效把握了地形,而我军将领则可悲地忽略了兵家必争的太行山隘口,为将者,地形不熟会害死几十万人的。
在我这个时空,西北边防军对可能的作战区域,都组织过测绘和勘察,娘子关平型关更是重中之重。甚至滇省和缅甸的军用地图我们都弄了来反复研究。对可能发生战役的地区如娘子关、忻口、南口、徐州、豫东等,我们都做过兵棋推演。
对于陈常捷看地形的要求,我也是尽量满足,不仅让他去,有的时候还让他组个团去,回来就搞司令部参谋作业。经常让许谨生演蓝军(日军),陈常捷演红军(国军),让他们好好过过瘾。
陈常捷现在是西北边防军的训练总监。这次他没有去庐山培训,而是与炮兵总监李兴中一起,陪同徐次宸们,对西北边防军的战备情况做了详细了解,走访了兵工厂、军马场、炮兵学校等战备设施,还在张掖观看了一个步兵团的进攻防御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