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巨大的空间的四角,有四盏散发出幽黄的光亮的珍珠灯盏。这空间的上方,是一片用树叶遮起来的绿荫,向下投出青翠的绿光。岚风在这绿光之下感觉到生机盎然。
在这空间正中央,有一巨大的白玉石棺,雕刻的纹理暗涵天地至理。这石棺之中躺着一位成年男子。这男子双眼紧闭,眉间器宇轩昂,一字剑眉,风削刻骨,皮肤红润,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师傅,这个人是谁?”岚风看着这棺中的英俊男子。
“他是我的儿子,张雨柔的父亲,也是你周叔结拜大哥。当年你周叔和我儿子在战场与人对敌,一场血战下来,战场之上只剩你周叔和我的儿子,但是我的儿子却身重剧毒。幼平一直说都是他大意,才会被敌人暗算,如果不是我儿子挺身相救,可能他已经死了。可是我知道,战场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袍泽,那些背靠背战斗的兄弟,我儿子为了救他变成这样,我心里一点都不怪幼平,还为他骄傲呢,可以为了自己的兄弟而死,这样的死法是个男人。这些年幼平跟着我,也是想等着我儿子苏醒的一天,再次跟我儿子把酒言欢。这一等就是15年。那一年雨柔才1岁。雨柔他妈妈产后悲痛过渡,不久便离开人世。雨柔的记忆里没有爸爸妈妈,只有我和幼平啊。雨柔啊,如果你知道你周叔叔走了,你该多伤心啊?”
“幼平这15年啊,把自己从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变成了一个行将就木的中年人。真是可惜了他心中那团战火了。”
“而我本来就不服老,五十岁了还在游历,一人一蛇纵横南陆。没想到临到头跟着自己纵横江湖的老伙计,也被人挖了精石生死未卜。儿子啊,你快醒醒吧,爸爸我快挺不住了。哎...”
张子布,一点一点对着石棺倾诉自己的苦闷,自己的抑郁。岚风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很悲伤,很安静。
终于师傅慢慢地不说话了,没有了呼吸。岚风默默的把师傅从自己的背上放了下来,靠在石棺旁,想让这位快意恩仇的老人最后可以离自己的儿子更近一点。
后退,下跪,磕头。“师傅走好。”
拿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划开自己的左手掌心。,让鲜血顺着岚风的掌横纹一丝一丝流了下来。“心魔立誓,我岚风如果不能杀尽毁我师门之人,让我永生都被心魔反噬。”
就在岚风立下心魔之时,他没发现石棺里的男子的眼皮跳了一跳。
一声鹰鸣,响彻整个建木。四年之前,岚风便听过这声音,他知道是三师兄回来了。于是,小步后退,鞠躬,扭身,快走。一套师徒之礼岚风做的特别认真。
巨大的建木被劈去一半,少了很多树枝。巨大的玄鹰在天空中盘旋了半天才找到那一枝可攀之处。先前的大战,让建木之上的飞禽猛兽全部丧生,哪怕是师傅亲手驯养的归一境飞禽魔兽也没能幸免。
玄鹰还没抓紧树皮,一道身影慌乱的就从鹰身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岚风看着满身是血的三师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三师兄身前,“三师兄,师傅走了,周叔也走了,巴蛇都被他们抓走了”哭的像个孩子。
李洵牢牢的抱着自己的小师弟,任凭他在自己的怀里哭泣,扭打。今天不管小师弟哭成什么样,李洵都会包容,都会哄他,因为这个小师弟还是个16岁的孩子。可是到了明天,他就必须系紧自己的衣襟,磨快自己的刀枪,跟我上阵背靠背杀光那些毁我师门的人,没有什么原因,非要讲原因,那么只有一条,你是我纵横门人。
岚风哭累了,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这也是小师弟在这几天睡的第一个踏实的觉吧。
在三师兄怀里不用再担心有人会再次返回。那种担心受怕的恐惧,让气魂境的岚风无比渴望变得强大。从那刻起,岚风终于有了一条为了自己变得强大的理由。
李洵把岚风放在了床上,这床简陋,不舒适,可是却可以观察到建木之下5里范围。当他看到岚风照顾自己师傅而做的木床,很舒适很用心。李洵流下了眼泪,因为他明白了自己的小师弟是一个善良孝顺的人。
一道黑影从建木之下,飞速登上树屋。
“冉闵,见过三师兄”束发白衣,身背玄铁重剑,双手抱着一把长剑对着三师兄作揖。
李洵转身,看着自己号称战狂的七师弟,蓦然无语,因为自己的这位七师弟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衣,腰间挂着三颗头颅。
“你也经过一场恶战才来的么?我应该镜花原外围的敌人全部清光了才对。”李洵远望镜花原,想看看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
“不是的,当我看到师傅和周叔魂玉变得暗淡,我就开始往回赶。那些我找了几年的仇家,敌手平日不出现,偏偏就在我最不想看到他们的时候出现了,而且还是联手出现。没办法,我就只能把他们全做掉。可是我动手的时候突然发现还有别的人在监视我。所以我就抓住了那一伙人的三个头目。问出了我想知道的情报。他们是易元门的人。这次专门找了一群仇家来阻挡我回来。这易元门平日里我没有和他们打过交道,此番阻我一定跟毁我师门的人有不小的联系。所以我割下他们的头,用石灰阉了,我要慢慢找,毕竟这也是一条线索。”冉闵看着睡着的岚风,把岚风的样貌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他就是我们的小师弟啊?”
“是啊,他就是在我们这些劣徒无法抽身返回时,一直拿命拼杀的小师弟。师傅的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陪在身边,我们真的是...”李洵眼中愤恨的目光。
“明天等小师弟醒了我们问问师傅最后有什么交代,然后开始报仇。那些动了我们纵横门的,一个都别想安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冉闵单手掷剑,应声插入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