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伤害自己
韩多娘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父子俩的对话，心中很是欣慰，看来他们的脑子里对善恶还是分明的，只是他们的目的还不是很明朗。这就不由得使韩多娘想起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于是她就把这父子俩喊到了自己的屋子，给他们开讲：
“东晋时候吴郡有一个名叫陈遗的人，他母亲有个嗜好，喜欢吃锅巴。而陈遗又很孝顺，每次吃完饭，他就把锅巴产下来收藏在一个口袋里，等着什么时候回家给母亲带回去。后来起义军进攻吴郡来了。这时陈遗已经积攒了几斗锅巴，还没来得及送回家，就索性带在身边，跟随部队出征了。起义军与官军交战，官军惨败。大家都逃到山泽之中，许多人都饿死了，而陈遗却凭借着那些锅巴活了下来。这就是说，一个很随意的孝心，一份不为了什么回报的孝心，在关键的时候却获得了意想不到的善的回报。”
“奶奶，锅巴是个什么东西？你爱吃锅巴吗？奶奶要是爱吃，冬儿也给你弄点锅巴。”冬儿说完，奶奶和爹爹都笑了。
“锅巴就是饭锅底下的嘎巴，奶奶怎么能爱吃呢！奶奶吃不动了。”
“啊！我知道了。”
“冬儿呀！奶奶的意思你或许还不明白，奶奶不是让你给我吃什么锅巴，奶奶只是想告诉你们，不为了什么去做善事，也不想得到什么去做善事。只是凭借自己的良知和善意的想法去做事，做好事。到头来，就算什么也得不到，但却一定会返朴归真，最终会得到心灵的安宁。”
韩多娘的故事讲完了，那爷俩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奶奶，我明白了，我保证做好事不做坏事。”
“我说，你们爷俩别理解错了，我讲这个故事的本意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不是想让你们对我有多孝敬，再者说，你们对我已经够孝敬的了，我只是想要说，人得做好事，做善事，千万不能做坏事。做坏事，无论你伤害到谁，到头来都会伤害到你自己。活得岁数越大，对这个问题理解得越深……”
冬儿这会儿看看奶奶，又看看爹爹，他好像没太听懂似的，又好像懂一点。
“奶奶，你说的那个陈遗，后来他回家见着他娘了吗？”
“那肯定是见着了。”
“那见着他娘，他给他娘留的锅巴都给吃了，他娘不会怪他吧！”
“那怎么会呢！他娘巴不得让她儿子吃呢！因为锅巴救了她儿子的命。哪个娘爱自己的孩子都胜过爱她自己的。”
“那我娘也会吗？”
“当然会了，你虽然不是你娘亲生的，但你娘早已把你当成她的儿子了。”
“那她怎么好几天不回来了？”
“哦！冬儿呀！我还真忘了跟你说一声，你娘的娘，也就是你的姥姥最近身体不太好，她去照顾她娘去了，别急，你娘很快就会回来了。”韩多说道。
“噢！是应该这样。做孩子的，当他的爹娘有病的时候，就应该去照顾。奶奶不是说了吗！百善孝为先。”
“哎呦！我的孙儿真是长大了，真是奶奶的好孙子！”奶奶说着竟伸出双臂欲去抱冬儿，她一时间竟然忘记，冬儿已经长大了，想抱也抱不动了，也只能把冬儿紧紧的拥入胸前，看不够的看。
“……做坏事，无论伤害到谁，到头来，都会伤害到你自己，活得岁数越大，对这个问题理解得越深。”
已经是夜半三更了，韩多反复咀嚼这句话，又开始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对呀！无论伤害到谁，到头来都会伤害到你自己。如何伤害？一遭报应；二是良心发现。仅这两项，他韩多均以对应了。这是最基本的，也是最常见的。难道自己遭到的报应还少吗？尽管如今总是让自己努力做事，努力做到“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但心中的隐痛，总是在时时刻刻伴随着他的左右；心底的恐惧也无所不在。不知什么时候，被什么刺激到了，就会惶惶不安，惊恐万状。唯恐他那“长江一梦”被人知晓，说不定哪一天自己的罪行会暴露于天下。“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或许对别人有用，但对自己的作用不是很大，尽管不大，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夜静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见身边路路睡熟了的呼吸声。他望着眼前的路路，想着远处的春香，有时候自己都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还不睡呀？”韩多翻来复去的来回骨碌，竟然把路路折腾醒了。“嗯，这就睡。”他只是顺嘴答应一声，便不再言语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他好不容易睡下了。朦朦胧胧中，他又看见了浩瀚的长江水载着一叶小舟在江心漂浮着。远远望去，青山绿水、古树参天……真的好美呀！他这会儿几乎是看不够的看，望不够的望。“请问，您能帮我渡过江吗？”一个看上去商人模样的人问道。韩多顿时醒了，又是一梦，又是一“长江一梦”。
这个梦，虽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梦见什么阴曹地府，什么鬼门地狱，但毕竟是他心中有愧。所以一觉醒来，不觉又是一阵神经兮兮的胡思乱想起来，该不是那个船客又要……
“韩老板！”这大清早的，是谁这么早就过来了，听见喊声，韩多出去了，见是王从事，不觉一愣，问道：
“王从事，怎么是你？你也太早了点吧！”
“韩老板，看到我，感到很惊讶是吧！看你那眼神，没想到我会过来吧！”
“没吃惊，只是没想到。来，王从事，到我屋里坐吧！”
王从事这才跟着韩多进了屋子里，俩人相对而坐，没多会儿，韩多娘进来给王从事倒了碗水。王从事首先喝了一口水，还故意清了清嗓，说道：
“近日生意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稳中有进，虽然进的不多，但是足以够用维持生活和伙计们的工钱。”
“你这就不错了。东城有一布庄都关闭了。”
“为什么？生意不好？”韩多问。
“哪儿呢？据说是那布庄的老板跟官府勾结，相互利用，从中获得好处……”
“我说无缘无故的不可能吗？”韩多说道。
“还有，就是之前我在你这做的一批官袍，我记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正当的交易吧！”王从事问道。
“啊！没有。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家裁缝铺还着了一场大火，我就在想，是不是由于我，曾经动了想多贪些银子的念头，才遭到的报应。之后，我就都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价位进行交易的。”韩多说着，看了看王从事。
“这就对了！事情久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我过来问你一声，我这心也就静了，只是如今官府在察贪官，别再稀里糊涂地给卷进去了，到时候，说也说不清。我这脑袋也不好使，你记得清就好了。如果真来你这问你什么，你就这么如实说就行。”
王从事离开了，韩多的心儿开始翻江倒海起来，王从事这是为何，他明明是贪了些银两的，却又是这样问我话，看来他是心里有鬼呀！他这是在故意装傻，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顺着他说好了。那么，官府的人真要来问我什么，我是如何是好哇！韩多的心儿这会儿又不知所措了。
还好，近些日子，并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也没有官府的人来过，韩多的心儿便开始一点点的又好了起来。
突然的一天，有两位衙役走进了铺子。韩多的心儿不觉得一惊，该不是来找我有什么事吧！莫非是那个王从事真的出事了吧！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如果官府问我王从事当初做官袍的事，我该怎么回答呢！韩多正在寻思这事，心中不觉有些慌乱，一不小心，手中的算盘跌落在地，一下子摔了个七零八碎。
“这位老板，你究竟是怎么了？我们又不是来抓人的，你怎么还无缘无故的惊慌起来。你放心好了，别看我们时常抓人，但我们绝不抓好人。韩老板的大名，我们早有耳闻，你们家的布匹物美价廉，从来不坑人骗人，还时常接济有困难的穷人。”
“瞧你们说的，我哪有那么好。我只是有时候赶上了，尽我所能罢了。刚才是我不小心，多有得罪。见来了客人，抬头看了你们一眼，胳膊一挪动，竟把算盘子扒拉地上了。让你们受惊了，不好意思啊！哎呀！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这算盘子也不知摔坏多少个了。”
“啊！是这样。我们过来是想买两匹棉布，我们两人一人要一匹，要浅灰色的棉布，留做衬衣用的。”
“那好，小甲，你给他们扯下来两匹。”
两个衙役拿着布匹出去了，韩多也离开了铺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他在为自己刚才的疏忽而生气，我为什么要惊慌不已呢？有道是：做贼心虚。是啊！自己尽管没做贼，也毕竟是心中有鬼，心中有愧之人，这心儿怎么能安静下来呢！
这会儿，韩多不由得又想起了他娘说的话，不论你伤害到谁，到头来，都会伤害到你自己。那么，王从事的事，一旦官府来问，我该怎么办呢！韩多不由得又开始思虑起来，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看来，只能是等着到时候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