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心怀鬼胎
韩多来到铺子，见是王从事，心中不觉发憷，他该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这也没几天，他怎么又来了？这会儿的韩多尽管心情不悦，但还是强装笑颜过去迎接。
“是王从事！近日可好！”韩多问道。
“凑合吧！”
“来，王从事，跟我屋里坐吧！想做什么？说吧！”
“韩老板，我这回是有些零活，你我都没什么可捞的油水，只能一是一，二是二了，一共是十二件官袍，总共十两银子。你看能划得来，你就做。”
“还行，没问题。”
“那我就在你这做了。还有，现在上面察得紧，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不能有任何的破绽。当然我是说之前的那批官袍。”
“之前的官袍，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我记得我没有多得到什么银两啊！你怎么总是念念不忘，难道这里也有什么……”
“你觉得没有不对劲就行，这我就放心了。其实有时候就是自己没把话说明白，也会被人误解。”王从事说道。
王从事听韩多这么说，心里还算是挺宽慰的，其实，之前的那批官袍，王从事是贪了的，他自己心里当然是最清楚不过了，只是他心怀鬼胎，他才这么跟韩多装傻装糊涂的说话，其目的，是想以此来试探韩多的口气，而韩多当时是没有贪了，他心里明白着呢！当时，裁缝铺不是着了把火吗！韩多就认定了是自己有了贪的念头才得到的报应，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要王从事给他那些多余的银子，这样的话，王从事就直接把那些多余的银子都揣进自己腰包了。对于这些，韩多当然都记得，王从事当然也记得，不然他怎么会说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呢！由此，韩多只能是装傻，怕有人找他麻烦。
“韩老板，那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啊！不着急，半个月后，我来取货。记着十二件袍服，十两银子。”
“好！好！我记下了，这是清澈透明的账目，容易记，忘不了的。”
王从事离开了，韩多的心儿依然是不平静，如果将来没人问，那倒还好说，就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算了。如果官府要来调查此事，我可就很难说的明白了，不过，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说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了，只能凭借字句说话了，字句是那是绝对没有破绽的，韩多想到这，心里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半个月后，王从事来取货了，十二件官袍，平整无缺的摆放在裁缝铺的案板上，他们一手银子一手货物交换着，彼此都带着微笑，相互点着头表示致意。
“谢谢了，韩老板，你们如此的守信，下次我有活还来找你。”王从事说道。
“我们随时恭候你的到来，跟你这么做生意，心里亮堂，随他们怎么察，我们心里都是干净的。”韩多说道。
“就是，我早就看出你为人坦荡，所以我才愿意上你这来。”
“是啊！我只想着老老实实做人。实实在在做事，只要客户满意，我就满意。我绝不贪求什么，我只想让自己的心儿得到一份安宁和静谧。”
“难得遇到你这么好的人，以后有活，我还找你。告辞！”
王从事离开了，韩多的心儿也比以往敞亮多了，因为他发现王从事较比之前没有什么贪欲之心了，这对韩多来说，无疑是个好事，至于过去，还是算了吧！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只要能知道重新做人，就已经不错了。
“多儿，多儿，”是娘在喊他，韩多即刻出去，见娘坐在地上，手扶着门框起不来了，赶忙过去，拽她起来。
“多儿，慢点，我可能是脚脖子崴了，我恐怕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没关系的，娘，我扶着你看看，你拽紧我。”
就这样，娘俩搀扶着，可韩多娘还是不行，脚脖子真的不敢动了。
“冬儿！冬儿！”韩多喊道。冬儿没喊过来，奶妈过来了。
“快喊冬儿！我娘脚脖子崴了，我要领我娘上医馆。”
冬儿过来了，奶妈也过来了，他们几个一起扶着老太太上了马车，韩多把他娘拉到了医馆，大夫用两只手摆弄几下，韩多娘的脚脖子竟然不疼了，但依然不能走路。大夫说，老太太岁数大了，千万不能乱动，要等到一个星期后，还得在家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试着走……
第二天，路路娘过来了，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串门子，老姐俩初次见面，免不了许多客套话。
“老姐姐呀！我一直想过来，就是舍不得放下我手里的那些花儿草儿的，每天都要晾晾晒晒，收收藏藏的，总怕捂坏了，每天都要翻腾来翻腾去的，怕有晾不干的地方，又怕招了虫子。这不，你这来病了，我怎么着也得过来看你一眼，家里的活，我已经交待路路的奶妈做了。我从现在开始，就在这陪你，陪你说话聊天，有什么事的时候，也好能扶你一把，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再回去。人啊！有毛病的时候，都心焦，身边有人陪着聊聊天，心里也好能舒服一些。”
路路娘边说着边在拾掇着什么东西，莲子过来了，接过路路娘手里的活，说：
“姨奶，你歇会儿吧！今天我那不忙，这里有我就行了，您上炕陪着我奶奶就行了。”
“这孩子是……”路路娘问道。
“啊！这孩子是冬儿奶妈的女儿，家里闹水灾，又赶上荒年，就跟着她娘来这了，只不过就多了一双筷子的事。谁知……”
见莲子进来了，韩多娘便不再说话了，莲子取完什么东西出去了，韩多娘接着又说道：
“谁知这莲子竟和我孙子冬儿好得难舍难分的。”
“那岂不是个好事，最起码知根知底，相互了解，将来也好相处。”路路娘说道。
“以后再说以后，以后怎么回事，谁又知道。现在他们还小，都还不太懂事，不急于谈婚论嫁的，等到了年纪再说吧！”
“也是，一切随缘。就像是我突然间的晕倒；突然间的昏迷不醒；又突然间的全身瘫痪；甚至最可悲的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我想，韩多都能跟你说了吧！现在想想，当我明白的一刹那，其心中滋味，心中感受，只有自己方能体会出真正的苦涩和酸楚。”
“现在不是好了吗！和女儿也团聚了。”
“那是。可我家那死鬼，就是路路的爹爹再也没见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这心里始终都是个结呀！听路路说，她十九岁那年，她爹爹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其实，现在想想，失忆也挺好的，最起码那时候是快乐的，无忧的。”
“呵呵呵！你傻呀！那時即使是快乐的，无忧的，你的心里也一定是悬着的，不清晰的，总觉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似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失忆过。”
“我是没失忆过，但我见过一些精神上出现异常的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记得他儿子最爱吃的是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记得他女儿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我还知道有这样一位精神异常的人，他犯病的时候，连他的父母都打都骂，但唯独不打他的孩子。这是什么原因？本性，人之本性也。”
“可我失忆二十年，却不记得任何事，不记得唯一的女儿；也不记得唯一的夫君。”
“那你是没在他们身边。你身在异地，虽是失忆，心中也一定总是隐隐约约，仿佛知道些什么。我听多儿说过了，曾有几次，你总是往夫子庙去，来到他们卖货的摊位上，就是不爱离开，总是拿着各种小绣件爱不释手。”
韩多娘的这句话，终于说到了路路娘的心坎里，她“呵呵呵”地笑啊笑啊笑，竟笑出了眼泪。
“我当时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是谁，反正就觉得她亲，看着她那些小玩意也亲，总是往回买，总是盼着夫子庙集市的日子快点到来。当时，就是救了我的那个大娘帮了我，是她发现了我这些异常的举动，八十八岁高龄的老妇人竟跟着我徒步来到夫子庙，见到路路，她即刻就认定是我女儿……”
“你虽说失忆那么多年，但最终的结局还是不错的，因为找回了女儿。”
“哎！女儿找回了，我当然高兴，可女儿的爹始终是个迷，我心儿始终都是不甘啊！”路路娘说着又不由得挤出了几滴眼泪。
“好了！好了！饭菜都好了！”是冬儿的奶妈在厨房里喊着。奶妈喊了一声，就跑进韩多娘的房间问道：
“大娘，你们姐俩是过去一块吃呢？还是给你们端过来吃。”
“我们还是过去一块吃吧！一家人吗！总得有一家人的样子。”韩多娘说道。
韩多和路路俩人一人拉着一只胳膊，就把老太太搀扶了过去，老太太感到很是轻松地说道：
“我这脚脖子感觉松快多了，不像之前那么别扭了。”
“那是，只能是一天比一天好，再过两天，脚就能落地了。”韩多说道。
“奶奶，你的脚脖子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吗？”
冬儿说着，便蹲下身子，去看奶奶的脚脖子，并用他的小手轻轻摸了几下。
“奶奶，还疼吗？”冬儿问道。
“不疼了，只是还有些发木，就是长时间不动弹的关系，没什么事了，过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