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奶妈走了
小刚和春香是没事了，可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韩多丝绸庄那地方可就惨了，那地方地势低，水势当然就高。轰隆隆的几声雷响过后，莲子见她母亲上市场买菜迟迟未归，便疯也似的拿起雨伞，推开门就往外跑，刹那间门外的水哗啦一下子涌进了屋子里。
“关门！赶紧把门堵上。”韩多娘大喊一声，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任凭谁也不许出去。待等韩多和冬儿发现了，莲子却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淌着齐腰深的水已走出一段路了，冬儿看不下去了，猛地跳出了窗户，被他爹爹韩多一把手给拎起来了，继而，把他的双手和双脚都用绳子绑了起来，任凭冬儿如何撕扯和乱蹦，韩多就是坐在旁边不去理他。窗外的水势越来越高涨，莲子娘俩始终没见踪影，韩家的人都急坏了，冬儿一个劲地喊：“莲子！莲子！你怎么还不回来？”过了一会儿，冬儿又开始喊：“奶妈！奶妈！你怎么也不回来？莲子，奶妈，你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冬儿喊着喊着，或许是喊累了，他就那么穿着衣服捆着身子睡着了。
这时候，铺子里的小甲竟也开始嚷嚷着要出去，他说不知他家老母亲怎么样，他不放心，他说他会很小心的淌着水过去的。然而韩多娘早已堵在门口了，说什么也不让开门，窗户那边有韩多把守，任凭谁也是出不去的。
“千万不能开门，一旦开门，水势就会涌进来，整个房间都会被淹的。”韩多娘大声喊道。顷刻间屋子里便没有人再嚷嚷着要出去了。
“大娘，我明白，我不会开门的。但开窗户总可以吧！”小甲说道。
这会儿，韩多正凭着窗户向外望着，满地的锅碗瓢盆，白菜、茄子、黄瓜、芸豆……还有许多青菜和水果都在水上漂着，另外还零零散散的漂着些动物的尸首，甚至还漂着两个人……
“来，过来看看，小甲，你还要出去吗？”
韩多把小甲喊了过来，小甲往窗外看了一眼，便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哀叹着：
“怎么会这样？”
“这回还想着出去不？”小甲摇头。
这会儿，韩多也看不下去了，他静静地坐在冬儿身边，双眼竟也湿润了。他这才开始为冬儿而感到庆幸，多亏把他拽了回来，不然的话，连活命也许都是很难的，冬儿！冬儿怎么样了？他忽然想到了冬儿还被他绑着呢！于是他转过身来，竟发现儿子已经睡下了，他便赶紧抱起了冬儿，把他放到了炕上，解开了绑着的手和脚，盖上了一件薄薄的衣裳。
天渐渐黑下来了，雨也开始小了许多。轰隆隆的雷声也停了。莲子娘俩始终也没见回来。
“哎！这娘俩看来是凶多吉少哇！”韩多娘叹了口气说道。继而，她抬头看了看铺子里的伙计又开始说：
“我说你们各位，今儿就别走了，外头这水势，你们是想走也走不了哇！小甲小乙，你们两个帮着大娘做饭，晚上都在这凑合吃点吧！蒸一锅玉米面窝窝头，炖一锅芸豆加土豆，再拍个黄瓜卷。对了！坛子里还有腌制的猪肉放在芸豆里一起炖。”
次日清晨，冬儿一睁眼就开始“莲子！莲子！”地喊着，韩多安慰儿子说：
“莲子没事的，莲子和奶妈一定在哪个地方待着呢！莲子聪明，她见水势太深，她不会冒险回来的。别急，冬儿，听爹爹说，等水势下去了，她们一定会回来的。冬儿，来吃饭吧！昨晚上你睡着了，我们就没忍心喊你，今儿早晨一定要多吃，要把昨晚上那顿补上。”爹爹说完，冬儿觉得也有些道理，索性肚子也真的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饭是吃过了，这爷俩又开始想着各自的心事了。韩多独自沉思了一会儿，看了看铺子里的伙计，便对他们说：
“各位，昨日委屈了你们一夜，那也是赶上天灾了，没有办法。这会儿，我看外面的路虽然也是不好走，但总算是也能行的通了。你们想回家的就回去吧！回去看看你们的父母，看看你们的亲人。一个星期后再返回来。赶上这水灾，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我也尽我所能，每人发给你们一两银子，待会儿就到我屋子来取。”
韩多说完，便进屋拿银子等着他们过来。可等了一阵子，谁也没过来。韩多只好拎个钱袋子到外面发给了他们。
该走的都走了，韩多也准备起身到路路那绣坊看看。说起来，这一天一夜，韩多的心儿并不平静，虽说是睡了一小会儿，但并没有睡实，朦朦胧胧中，他一直在想着路路，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一早走的时候，天气还凑合，还是他驾驭马车送的呢！只是之后发的大水，她该不会冒着雨淌着着齐腰深的水往回走吧！她固然相信路路不会那么傻，但毕竟还是放心不下。怎么说，他始终还是惦记着。还有春香，他也知道春香那会儿是和小刚在一起，他们俩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情发生。没有办法，惦记自己老婆的同时，总要时不时地想起春香。心儿是管不住的，还是由着她吧！其实，这又未尝不好，把美人藏在心底自我欣赏，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何尝不又是一种享受呢！
韩多想着，便把以往穿的袍服扔在了一边，重新换上一套比较干净的衣裤，看上去方便，走起路来也随意。接着又把他那双青色布鞋特意用绳子绑在了脚脖子上，只因那双鞋的鞋面是路路亲自给他绣的鸳鸯戏水，他生怕那双宝贝鞋子丢在了路上，待等一切工作做好，他正要起身前行。忽然想起了冬儿，他会不会一个人到处乱跑去找莲子呢？不行！我得去瞧瞧冬儿。果不其然，冬儿正在自己屋子穿衣裳穿鞋子呢！韩多站在冬儿屋子门前一直没动，而冬儿竟没有察觉。待等冬儿起身要走，突然看见了爹爹，冬儿高兴地喊道：
“爹爹！你也要出去呀！太好了，我们就一起走吧！”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找你的奶妈，一起去找莲子。”
“还有我娘呢！你怎么不找哇！”冬儿问道。
“你娘怎么能不找呢！只是她在绣坊，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得先去找找莲子和你奶妈。”
“那上哪儿去找呢？”冬儿问。
“她们说去买菜，当然得上市场找了。”
爷俩说着踏着泥泞；踏着污水；踏着种种不想看的污物来到了菜市场。整个市场空旷旷的，只见到几个官府模样的人在那拾掇什么，冬儿眼尖，他望见几个用白布蒙着好像是人的尸首，便有些愣愣地看着爹爹问：
“爹，你看那蒙着的会是淹死的人吗？”韩多心头不觉一惊，立马想到了莲子娘俩，并在心里默念：但愿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
愿望总归是愿望，韩多心里一直也在犯着嘀咕，他一再叮咛冬儿说：
“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无论见着什么人，你都不许乱喊乱叫，不许乱跑。知道吗？”
“嗯！”冬儿见爹爹如此的严肃，好像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有一位官员模样的人也跟着他们走了过去，并对韩多他们说：“看看就看看吧！如果是熟悉的，或者是什么亲人就领回去吧！”
以往韩多见到官府的人，不是跑就是躲，那是出于心理原因，他心里有鬼。而这时，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也想知道莲子娘俩的消息，他只是敢想不敢说，因为他也不确定。可这爷俩光在这站着，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胆量去揭那些盖在尸首上的白布，那官员走过来对他们说道：
“没关系，来，我揭给你们看。”说着，那官员揭开了一个面孔，爷俩同时摇头，又揭开一个，他们又摇头。继而，又揭开一个，这回他们同時惊异地喊道：
“是奶妈！”
“奶妈！奶妈！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让冬儿多难过呀！奶妈奶妈，你睁开眼睛看看冬儿啊！奶妈奶妈……”
冬儿在这里哭着喊着，韩多的心儿一边在颤抖，一边在告诉自己得镇静，他免强装着语气平和的样子又对那官员说：
“继续吧！”
那官员看了看韩多，又开始继续掲着那些尸首的面孔，揭到最后没了，韩多的心儿还算有了一点安慰。不管怎么说，好歹没看见莲子的尸首，那就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那就说明莲子有生的可能。于是韩多对冬儿说道：
“冬儿呀！行了吧！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得想办法把奶妈拉回家去。”
“拉哪儿去呀？”冬儿问道。
“拉我们家去。”
“对了！我们官府这有马车，我们会送她回家的，你们也一起上来吧！”
那官员说着便和韩多一起把奶妈抬到马车上，冬儿和韩多也都坐在了上面，由那官府的人驾驭马车送他们回了家。一路上虽然很难走，但总算是把奶妈送回来了，韩多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但也不知路路娘俩怎么样了？他的心里依然还是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