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借钱难开口
韩多从睡梦中惊醒,小坐了一会儿,依然还是心神不宁,便下地点燃了蜡烛。蜡烛尽管滴着泪,仍然在痛苦的燃烧,韩多的心儿又何尝不是在滴着血在承受着煎熬。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固然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正是临安被劫事件触碰了他多年前的隐痛,他的心儿又开始惶恐不安,愧疚不已。
“干嘛还点上蜡烛了,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捉妖哪!”路路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见韩多没反应,又说了一句:“你不是说了吗?睡不着,尽管念南无观世音菩萨......”
对了,心中烦躁睡不着,为何不找观音啊!我怎么就给忘了呢!还多亏路路提醒。韩多想到这,便开始在心中反复念“南无观世音菩萨!”果真如此,念着念着就睡下了。
一觉醒来,韩多先到冬儿屋子看了看儿子,问:“怎么样?伤口疼不?”
“还行,只是感觉胳膊有点沉。”
“啊!那没事,千万别用受伤的胳膊干活,今儿你就别去夫子庙了,待会儿我过去看看。”
吃过了早饭,韩多忽然想起要找小明借钱一事,便突然感到挺难为情的,说实话,自打开铺子以来,韩多还从未向别人借过钱,他有些不愿意去,你别看平日里闲暇之余饮茶聊天什么的,还算比较投缘,毕竟是兄弟吗!然而一想到向人借钱,别说是兄弟,就算是亲娘,也是不好开口的啊!于是,韩多迟迟不肯挪动脚步,他是真的迈不开步,张不开嘴啊!可是又实在没有办法,他也找不到别人。
“多儿想啥呢?今儿怎么没送媳妇?要上哪儿去吗?”韩多娘问。
“我,我想替冬儿上趟夫子庙。”
“上夫子庙不急,你先到我屋待会儿,娘有话跟你说。娘刚才翻柜子,竟翻出了这个司南佩,这司南佩可一直都在我这放着的,我想啊!是你的东西就拿给你好了!娘老了,怕是你什么时候需要,娘再找不到,影响到你做正事。我记得早些年到临安,你总是带上它来的。”
“早些年,我对临安的路不熟,怕迷失方向,现在早已是轻车熟路,用不上这个了。娘,还是放你那吧!就当是替我收藏个古董,以后说不定到别处,还是用得着的。”
“还有,娘看你一大早就心神不定的,是不是没有银子了,听冬儿说,一千两银子都没了。不过,财去人安乐就好,别想那么多了。”继而,韩多娘扔出了一个包裹,又说:“给,我这还有五百两银子,拿去吧!我不急着用你还,等你什么时候宽裕了再给我。娘这钱也没什么用,说起来也不过是留给儿孙们应急用的。不是有句话吗!一分钱憋到英雄汉,何况我们都是普通人。”
“娘,你可真是菩萨转世,你怎么知道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你娘是谁呀?知儿莫若母。”
“娘,这下子好了,等小刚把马儿买回来,我就可以有钱给他了,你儿子我不愿意欠别人钱的。好了!娘,我这就上夫子庙。”
韩多立马到铺子里取了几种积压的布匹装在马车上,忽然想起今儿是夫子庙集市的日子,又转了回来,多拿了些布匹。
到了夫子庙,看见小乙早已把布匹摆放在铺子门前,整整齐齐,利利索索的。韩多见了,心中很是欣慰,把他带来的那些布匹放到了一边,告诉小乙说:
“我拿过来的这些布匹全部按本钱处理,去拿块浅颜色的布写上‘甩货’再写上五十文一匹。”韩多说道。
小乙一一照办了,并拿了凳子给韩多,俩人坐在那些布匹前。渐渐地上来人了,小乙扯着嗓子开喊:“甩货了啊!一匹布一律五十文了啊!走过的路过的,千万别错过啊!”
小乙这一喊,果然围上来一群人,韩多和小乙都忙忙活活的一直没得闲。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过来一位姑娘竟也跟着吆喝着起来。
“大家过来看啊!物美价廉,货真价实的棉布、麻布,应有尽有啊!”
“请问,你是——”韩多有些莫名其妙地问着姑娘。
“我是刚刚来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他知道我的。”那姑娘说道。
“我知道——你,我怎么不记得了?”小乙问道。
“应该说是一个月之前,你家刚开业那几日,你们招我过来的。当时,是你,还有一小老板,对了,就跟你这位大叔长得挺像的,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他该不是你儿子吧!就是他让我来的。”那姑娘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那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小乙又问道。
“哎!说来真不巧,我本来准备好第二天就过来的,可突然接到我姥姥生病的消息,就跟着我娘去看我姥姥了。谁知我姥姥竟得了很重的病,都起不来炕了,所以我和我娘就在那侍候来的。”
“那么。你姥姥好了吗?”
“去世了,我们料理完后事就回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问得太多了。”小乙这会儿突然感到有些难为情了。
“没关系的,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天的。”姑娘说道。
“那么,请问这位姑娘,你过去卖过什么吗?”韩多问道。
“没卖过,可我会缝衣裳缝袍服的。”
“啊!这就好,那你就在这做几天试试,你觉得行,就在这做,觉得不行,就不用来了。”韩多说道。
“你是?”姑娘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小老板他爹,你很有眼力,你说对了,我就是小老板他爹。”韩多说道。
“啊!那您儿子怎么没来呀?”姑娘问。
“他有别的事。”
“你们这缝制袍服吗?”是一位年轻的少妇走过来问道。
韩多看看姑娘,小乙也看看姑娘,姑娘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对那个少妇说:
“我们这给缝袍服,还不知这位姐姐想做什么样的袍服?”
“我想做棉的。”那少妇说道。
“你有现成的布吗?”
“有哇!你看我都带来了。”
那少妇说着拿出了一块紫色的绸布,还有紫色的细布交给了姑娘,又说:“我想从你这买二斤棉花作袍服用,算算得多少银子?”
这时,小乙和姑娘都不做声看着韩多,韩多想了想,回答道:
“二斤棉花二十文,一共五百二十文。”
“那么,就请这位姐姐过来让我给你量一量你身材的尺寸。”
姑娘说着拿起笔尺,麻利地量好了身高、腰围......后说道:“好了!一个星期后过来取。”
少妇离开了,姑娘满面春风,似乎有些兴奋和激动地看着韩多,问道:
“大叔,你觉得我这么做,可以吗?”
“当然,还望你继续努力。”
集市上的人渐渐地散去,韩多、小乙还有那位姑娘都开始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边收拾边往铺子里倒腾。值夜更的老爷子过来了,见韩多在铺子里,赶忙说道:“韩老板可好哇!”
“哦!老爷子过来了,你来得挺早哇!”
“不早了,太阳落山了,你们这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吧!”
“我们归拢归拢,这就回去了。”
接下来,韩多他们都离开了铺子,韩多套好了马车,喊着小乙坐上他的马车也好顺路捎上他,见那姑娘还未离开便问道:“姑娘家住哪里?我也好顺路捎上你一段。”
“不用了吗!我家就在夫子庙西边,很近的。”
“太好了!刚好是顺路,姑娘请上车。”
“我们在一起忙活了一天,还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韩多问道。
“本姑娘的名字叫张丽艳。”
“好了!张丽艳,我们一起走,到地方吱个声,我也好给你停下车来。”
韩多驾驭着马车离开了商铺,还好,张丽艳和小乙的家都是一个方向的,他们的家都在夫子庙西边方向,先是姑娘下了车,接着小乙也到家了,剩下韩多一人驾驭着马车奔驰而去。
韩多急啊!他想看看冬儿,这一天下来有没有什么变化。“冬儿!冬儿!”韩多一进大门,就喊冬儿,冬儿从屋里跑了出来。
“爹爹,有事吗?”
“没事,爹只是想看看你,胳膊疼吗?”
“照比一早晨松快多了,不那么沉了。”
“这就好。”韩多说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又说:“还好,我儿子不热,没事的,过两天就可以上夫子庙了。”
“爹,我明儿就想去。”
“不行,你胳膊抻着,就不爱好了,弄不好,再残疾了,不就完了吗!”
“看爹说的,又没伤到骨头,残什么疾啊!”
韩多见儿子不信,又说:“我可不是吓唬你啊!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家后街有个老太太前几天去世的事吧!”
“嗯!知道,怎么了?”
“那个老太太就是被开水烫伤了,抹点獾子油,一般寻常百姓家不都是这么处理的吗?谁知一个星期后,老太太开始发烧,浑身都疼。当时也没太在意,家里人开始用冷毛巾敷额头退热,见没什么效果又去请大夫,可大夫说,太晚了,老太太的烫伤感染了,细菌已从破损的皮肤进入了淋巴,进入了血液,引起了败血症......后来,没几日,老太太就去世了。”
“爹,瞧你说的,还挺吓人的。我没事,我也没发烧,我浑身哪儿都不疼。”
“爹知道,你现在没事,可你也千万不能大意。明儿是第三天了,我领你去换药,先听听大夫怎么说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