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相见不能相亲
春雨之所以拉春洋出去，因为春雨毕竟是长大的孩子，他看出爹爹和小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只有让他们自己慢慢捋，才能捋出来。
“王志其啊！你还是回你家吧！过去的你，过去的我，都已经被岁月的长河卷走了，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生活了，我和洋洋过得挺好的。”
“春洋的名字是你起的？”志其并不回答小花的话。
“当然是我起的，我想，春天的海洋一定很温馨，所以我才给儿子起名叫春洋，但愿我儿子日后的生活像春天的海洋一样美好。说起来，最开始时，并不是叫这个‘洋’而是阳光的‘阳’后来听人说，阳光的阳字太大了，太阳只有一个，普通人承受不了，所以就改成了海洋的洋了。”
“还真没看出来，你心思还挺缜密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想能让儿子生活得更好，可别像我似的。”
“唉——”王志其长叹一声自语道：“都怪我，让你们娘俩受苦了，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加倍补偿的。”
“过去已经回不来了，补偿也是徒劳的......”
“对了！春雨，春洋，这孩子是叫王春洋吧？”
“你说是就是了！”小花回他一句，但并不看他。
“真是亲哥俩，名字都连着呢！看来，不管我们相隔千里万里，可还是心有灵犀的。”
“谁跟你心有灵犀啊！哥俩是哥俩，爷俩是爷俩，过去了就回不来了，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家？”
“你既然这么问我，我就跟你实话实话了，我不回家了，因为我的爹娘和我的夫人都已经归天了，如今只剩下我和春雨俩人了，只能是四海为家了。”
“这——”小花顷刻间没声了，他们足足沉默了半个时辰还久，小花才开口：“那就随你的便吧！想上哪儿上哪儿去，只要不在我家就行。”
春洋春雨手拉手回来了，见到他们的爹娘依然还是一副阴云密布的脸庞，小洋洋不由得问道：“娘，我爹爹都回来了，你们怎么还不高兴啊？”
“孩子，我的儿子，都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王志其说着忽然把小洋洋紧紧地搂在怀里，又说道：“孩子，苦了你了！”
“爹爹，我不苦，娘对我可好了，还有大姨娘对我也可好了。我打小是在我大姨娘家长大的。”
“大姨娘是谁呀？”
“啊！就是沈家饭庄的大姨娘，我娘的姐姐呗！”
“噢！我知道了，那你就好好地在家跟着你娘，听你娘的话，爹爹还有事，爹爹得回去了。”
“爹爹，你还要回哪儿呀？这里不就是你家吗？”
尽管儿子小洋洋的话，使王志其的心儿很不是滋味，可他还是默然无声地迈出了小花家的门槛。
“爹爹，让我跟你去吧！我也好知道你住在哪里，我也好去看爹爹呀！”小洋洋边说边屁颠屁颠地跟着王志其跑出来了。
“爹爹，咱们上哪儿呀？咱们就那点银子，去掉租房子，就没钱生活了！”春雨边跟着爹爹走，边在爹爹耳边嘟囔着。
“今晚住客栈，明儿租房子。”
王志其这句话，刚好被出来追撵洋洋的小花听到了，她的心儿竟不由得软了下来，王志其，他不是个商人吗？他不有的是钱吗？怎么还要租房子？怎么还就那么点银子？算了！就让他在这待两天再说吧！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想到这，小花从后面喊：“王志其，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王志其听到喊声转回来了，问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听着呢！”王志其是转回来了，但他并不往门里进，只是在门外站着听小花说话。
这时候，洋洋走过来拉着王志其的手说：“爹爹，咱们回家吧！”王志其这才和春雨走进了门里。此刻，小花的心儿很乱，但头脑却很清晰，她明白，真心撵不走，假意留不住，就算是真爱也是有尊严的，不能任凭别人随意来去。
“今儿太晚了，找地方住也不好找，你们爷俩就在我这凑合一晚吧！明儿一早，再出去张罗房子，或者回到别处什么地方，就随你们的意了。”
小花说着，便打开柜子，找出被子褥子给他们铺在了西屋。也许王志其真的累了乏了困了，他见小花给他们准备好了被褥，便即刻进屋里倒在了炕上。
春雨倒是年轻，他精神的很，竟和小花聊了起来。
“花姨，你难道没看出来我爹爹的心思，我爹的大部分心思都在你身上。就算在我们江西老家的时候，他都始终没有忘记你。爹爹多次从梦中惊醒，嘴里都是喊着‘花儿，花儿’什么的，弄的我娘都懵懂了，以为是爹爹喜欢的山菊花枯萎了，爹爹心里不舒服了，所以才会在梦里也念念不忘的。第二天一早，我娘就到山坡上采集了一大把新鲜的山菊花，金灿灿，黄澄澄的，插满了整个房间。我爹爹见了这么多山菊花，似乎明白了我娘的苦心，便对娘说，难为你了，以后不要再去采什么山菊花了，我只不过是梦里胡言乱语罢了，你又何必当真？不管怎么说，我娘见爹爹的脸庞有了欣喜的神色，还是感到挺宽慰的。花姨，我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你家的几盆山菊花，就什么都明白了。”
“孩子，什么都别说了，这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们这些孩子就不要跟着乱操心，放心好了，你们如果真的有困难，你花姨不会看着不管的。”
“花姨，我爹爹不让我说，可我还是要说。之前，我爹是个商人，主要是做各种布匹生意的，这你应该知道。他曾有过很多钱，也有过几家铺子。后来不知怎么就结识了一个朋友，我叫他张叔叔，张叔叔说他有一本家兄弟在江西织染局做事，是个吃官饭的，他可以给进货，价格便宜，布匹还好。就这样，之后的布匹都是由张叔叔弄来的。就在一次酒桌上，我爹爹和张叔叔都喝多了，张叔叔对爹爹说，‘王哥哥，你只要肯出血本，出个大价钱，我保证这次给你进的布匹更便宜；更实惠；更漂亮。’当时爹也是借着酒力特豪爽地说，‘那我就宁可出血本了，一万两白银怎么样？’......后来爹爹好像是后悔了，坚持要和张叔叔一起过去取货，可张叔叔却说，他和他本家是幕后交易，不能公开，你千万不能露面。之后，一直也未等来张叔叔的货物，我爹就直接找到了江西织染局，可局里竟然没有一个姓张的官员，我爹当时就晕在了织染局的门口，几个官人还算不错，把我爹送到就近的医馆，待等我爹醒来后，由两名官员送我爹回的家。其中一官人告诉我们赶紧报案，时间一长，就很难逮着那个骗子了。两个官人走后，我奶奶即刻就瘫在地上，不省人事，没到三天，我奶奶就去世了。我娘也由此一病不起，未到一年，也随着奶奶去了......”
“孩子，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有的是沟沟坎坎走过来的，有的是风霜雨雪趟过来的，但未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故事的结局是悲还是喜，有的从喜转悲，也有的从悲转喜。世上能有几人是风调雨顺过一生呢？几乎是没有。孩子，悲伤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们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为什么？”春雨愣愣地问道。
“因为吃亏长见识啊！以后你们是不可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小花说道。
“可我们损失也太大了，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房子卖了，铺子卖了，卖下的钱都给伙计发工钱了。”
“可以从头再来，东山再起啊！”
“花姨，你说的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没钱就没东西吃，没东西吃就没命。”
“孩子，如果你和你爹不嫌弃我这条件简陋，就先在我这住下吧！以后寻觅到好地方再走也不迟。”
次日清晨，小花早已准备好一大桌子早餐，有糕点有火勺有米粥，外加小咸菜。几人正吃着，朱力进来了，朱力见到王志其，又看看洋洋，不由得怔住了，问道：“哦！你是——”他停顿了一下，没敢再往下问。
洋洋嘴快，即刻说道：“他是我爹爹，是我亲爹爹。”
“噢！是大哥，您好！我是小花的朋友——朱力。”
“啊！是朱兄弟，那就过来一起吃吧！”王志其说道。
“不不！我已经吃过了，我过来是想看看洋洋，前几日，洋洋有点咳嗽。”朱力说道。
“朱叔叔，我现在已经好了，不怎么咳嗽了。”
“啊！那好哇！你看，这是朱叔叔给你买的大白梨，每天吃一个，以后都不会再咳嗽了。”
“谢谢朱叔叔。”
“那小花还有这位大哥，没什么事，我就回了啊！”
朱力回去了，没多会儿，他们饭也吃完了。春雨把春洋叫到西屋，其有意让他爹与小花聊点什么。小花对王志其说：“昨晚，春雨已经跟我说了你们的情况。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执意地撵你走，我只是想我反正已经过得习惯了，就不要耽误你的好日子了......”
“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打扰不了你太久，待会儿，我就出去找房子，找好了房子，我们就走。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好事的。”王志其满脸不悦地说道。
“你先别介......”未等小花把话说完，王志其便喊着春雨离开了。
相见不能相亲，相逢反而相怨，由此俩人的心里都是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