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望着王志其父子俩的背影，小花心里可谓是被打翻的五味瓶，自己都分不出什么滋味了？看来这个王志其并不理解我的苦衷啊！曾经与他朝夕相伴；曾经与他卿卿我我；曾经与他......可如今见了面却是变得如此的生疏。岁月的长河带走了我们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如今我们都已不再年轻了，得懂得珍惜才是啊！可他为什么对我却是如此的冷漠，甚至都不等我把话说完，就遛之夭夭。之前，我们刚刚见面时，他也没这样啊？我们甚至都很激动，都很兴奋。
对呀！我怎么这么傻呢？小花忽然明白过来，他一定是吃醋了，一早晨朱力不是来了吗？小花想到这，心里不由得又有些轻松起来，还是等他回来，与他敞开心扉好好聊聊吧！缘来缘去谁奈何，缘分尽了又复还，这来之不易的感情，只有抓住才对。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更重要的是对我儿子的恩赐，我儿子终于见到他父亲了，这是我们娘俩都没有想到的，我看就连王志其也是不可能想得到吧？
黄昏，天色已微微发暗，王志其父子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看他们无精打采的神色，好像是没有什么收获。
“王志其，昨晚，我已经跟春雨说过了，你们如果不嫌弃，就先在我这住下吧！急三忙四也找不到好房子，等什么时候遇到合适的房子再走也不迟啊！”
“唉——”王志其长叹一声说道：“真是苦了你了！我那么样的对你，你又经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你居然还在想着别人，你让我，让我怎么报答你呢？你还真不如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或许也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说什么呢？我凭什么打你，凭什么骂你。再者说，刚一见到你，我正在气头上，不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吗？”
“呵呵呵！”俩人说着说着都笑了，而且都是含着泪花笑的。
“志其，明儿还出去租房子吗？”
“可不！还得出去。”
“那我陪你去，最起码我比你熟悉这地方啊！”小花说道。
次日清晨，小花对春雨说：“今儿我和你爹爹出去一趟，也好顺路送洋洋到学堂读书，你一人在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都多大了，确切地说，我都是大人了。”
这时，志其和小花已经走出大门外了，俩人边走边聊。
“志其，说来说去，我并不否认我曾经恨过你，十年前，你离我而去，我固然恨你至极。但我的心儿却对你多有钦佩，我钦佩你重情重义；钦佩你不忘家乡故土；也更钦佩你亲情至上。如今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样的才是最值得依靠一生的人。”
“可是我这样做，竟使你受到了伤害，受到了不公平的礼遇。每每想起，我的心儿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我知道我亏欠你的，这些我都明白，日后我定当加倍补偿。”
“好了！好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什么样？谁都不知道。当下，我们只求无愧于心罢了！说说有什么打算吧？”
“我能有什么打算，如今的我孑然一身，囊中羞涩，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先去做些零工赚些钱，也好日积月累的积攒一些，等到稍有积蓄，方可东山再起，继续经营丝绸布匹生意。只是眼下暂时还得借助你这地方待一阵子，等日后我找到好的住处，才能离开。”
“这个不急，你想住多久就多住多久。”
“我怕，我其实是怕耽误你的好事，你和那个叫什么的，对了！叫朱力的......”
“志其，你说什么呢？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和他要是能走到一起，岂不是早在一起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再说我儿子都这么大了，就算是为了儿子，我也不能跟那个朱力在一起啊......”说到这，小花心中若有所动，不如现在就拿给他几根小金条，也许能帮他盘下一个铺子，省得他吃苦受累。但此想法瞬间便消失了，我为什么要帮他？他又不是我什么人。再说，他又没到走投无路，乞讨要饭之时。人生多受一点磨难，也许会多添一点智慧，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花，想什么呢？”志其问道。
“没想什么，那么你想什么呢？”小花反问道。
“我想我那一万两白银，竟然断送了一个人的性命，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
“当然是不值啊！金钱有价，生命无价。哎！你刚才那话里是什么意思，说说看。”
“想必春雨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春雨只跟我说，你被人骗了一万两白银，其他的没说。”
“啊！是这么回事，那天我从织染局回来后，独自思考了两天。就去到当地衙门报了案，不管怎么说，总得比试比试吧！逮着了更好，逮不着也只能认栽了。于是我就向衙役仔细描述了张野（老张）的特征，长头发，圆脸圆眼睛，中等身材，最明显的标志，是张野的鼻梁子旁边还有一棵黄豆粒大小的黑痣。没过几天，一衙役到我家告知，说是逮到了张野，不过，却是个死的，那衙役让我去认人，我得去呀！他们把我领到长江岸边，我一看长江边的草地上躺着三个人，都用白布蒙着，一衙役用一弯刀挑开蒙着的白布的其中一个人，我一看，果然是张野。只是圆圆的头儿更大了，而那可颗黑痣也被江水洗涤得更加醒目了。我木讷地看了张野一眼，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当时也顾不得是死人活人了，就开始在他身上胡乱地翻着，然而翻了一阵子，什么都没找到。原来，他身上比脸儿都干净。看来在此之前，他一定是被人洗劫过了，当时我的心儿也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算了！志其，别合计那点事了，破财消灾，我看你和你儿子不都挺好的吗？”
其实，王志其不知道，他之所以多次到张野的住处找他没有找到，原来张野从王志其手里拿来一万两银票后，就开始跑赌场，跑青楼等地方，整日的花天酒地，肆意挥霍，等他折腾得差不多，便想到家里的夫人和孩子。不过为时经晚，他已经被人盯上了。就在张野叫来一只小船准备过江回家之时，从身后“嗖”的伸过来一把长长的弯刀，唰的一下子横在他的胸前，雪亮雪亮闪着银光，张野一看，吓得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船儿还没坐上去，竟被吓晕了过去。两个衙役便对张野浑身摸了个遍，总共摸出了五千两银票。其中一衙役看样子是个头儿，只见他二话没说，一连几脚就把张野踹在了江里，还好，江水不急，没有漂远。那衙役头儿便给那船夫扔几个钱，又把张野捞了上来，说来也怪，不知从哪儿又漂过来俩尸首，那船夫也都一起打捞了上来。
“怎么办？是不是得通知一下报案者，验证一下，如果此人是张野，我们也好结案。”那衙役对他的头儿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悄声问他的头儿“可那银票可不是那个报案者说的那个数啊！”
“你傻呀！你要当真把银票交给那个报案者啊！”
“那，头儿，你说怎么办？如果不给，上面要追查下来怎么办？”
“咱俩一人一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也无法知晓。”那头儿小声说着又暗示衙役要收拾那船夫，于是俩人一起把那船夫扔到了江里，又说：“好了！这下子不就全解决了吗！”
“这能行吗？这能算结案吗？”
“什么算不算的，我说算就算，就这么办了，反正是死无对证，人死账烂。”
接下来，那头儿在这守着，那个衙役去通知几个报案者。王志其是其中一个，另外还来了五六个，那五六个人看看都摇头离开了，唯有王志其算是认定了一个犯人，但却只见犯人不见银票，王志其当然是心有不甘。由此两位衙役答应继续帮忙查找一万两银子的下落。不过在此之后，一直都没有音信，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只因一万两银子，被滚滚的长江水吞噬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如梦如幻，让人不可思议。又是一个“长江一梦”。
可谓一梦没了性命；一梦没了道义。古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德之人拥有金钱，或是济世悬壶，救国救民；无德之人定是害人害己，祸国殃民。
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直以来都是铁的定律。那两个衙役后来还是被他们的上司在处理其他案件中抓住了把柄，从而暴露了一系列的贪赃枉法事件，最终给予了法办。
后来王志其知道了这些事，尽管那一万两银子没找回来，可心里还是挺欣慰的，因为恶人终于得到了惩治，就不会有更多的老百姓受伤害了。
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日子，犹如一场多灾多难的梦幻，王志其顷刻间清醒了许多。他在江西那个地方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那里是他的伤心地，那里有坑他害他的人，他想把他们彻底埋葬在那里，永远不要再次想起。
那里有他爹娘，有他夫人的痕迹，他却要将他们铭记。但他心中最重，感到愧疚最多的还是小花，也不知花儿现在怎么样了？十年了，十年的光阴如流水似的流走了，可小花的音容笑貌越来越清晰地刻在他的脑子里，任凭多少时光的流失，也始终没能减少志其对小花的那份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