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梅,你怎么不说话了?那家伙走了,你应该高兴啊!我可告诉你,新调过去的那个校长,他教学很有一套的,在全县教师里面也是数得着的,他还在基层学校干过好几年呢,很有经验,肯定能把你们村的教育水平提高去的,这下你用不着担心儿子的学习了。。。”
柳叶梅轻轻哦了一声,头脑一阵发‘蒙’,竟然语无伦次起来:“你看这事吧……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些过份了……我只是跟你说说小宝的事儿……这么点小事……把人家校长给……给撤了……”
“那事是县教育局集体决定的,不关我的事儿,更不关你柳叶梅的事儿,还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他这是咎由自取,活该倒霉,你知道吗?”
“小李老师,你能耐也够大的,竟然轻而易举把校长给拿下了。”
“刚才跟你说了,那不是我的能耐,是正义的力量发挥了作用,再说了,也多亏了有贵人相助。”
“贵人相助?”
“嗯。”
“谁是贵人?”
“这……这……以后再跟你说吧。”
“不想说不说,反正我心里有点儿不安。”
“还是那句话,你没有必要不安,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沉‘吟’了片刻,李朝阳接着说,“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他之间其实真的另有隐情,不过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事儿了,不想再提了,这次也算是借机报了一箭之仇。”
“人家都干了一辈子,想不到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他那种人,坏事做得太多,说不定还会遭更大的报应呢,不信你等着瞧!”李朝阳诅咒道。
柳叶梅听了,心头一梗,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了,便草草搪塞道:“那这样吧,没事了,你好好注意安全。”
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午吃饭的时候,蔡富贵看去闷闷不乐,坐在柳叶梅的对面,只管埋头吃,直到吃完了,才开口问道:“你直到胡校长调走的事情了?”
柳叶梅放下饭碗,说:“是啊。”
“你没觉得有点儿怪吗?”
“这有什么好怪的?”
蔡富贵‘摸’出香烟,探出一支,衔在嘴点燃了,吸一口,说:“有人说,你胡校长的调走与你有关。”
柳叶梅一愣神,随骂道:“放他娘的狗臭屁!他调走与我有啥关系?我又不是教育局长他娘。”
“你明点好不好?”
“我怎么不明了?”柳叶梅站起来,边收拾碗筷,边问,“你听哪一个王八羔子放屁造谣了?”
蔡富贵吐一口烟雾,说:“外面的话说得很难听。”
“说什么了?”
“说那个小白脸能耐大着呢,不但调走了胡校长,还跟你相好,往我头扣绿帽子。”
“‘操’他妈的!这不是放屁是啥?你也信?都过了小半辈子了,你老婆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人家说由着人家说,你不要跟着在后面嚼舌头。”
蔡富贵站起来,说:“你以后可要悠着点儿,别让人逮住把柄,唾沫星子可是会淹死人的!”
“滚一边去!老娘清清白白的,用不着你教!”柳叶梅咆哮道。
“你还别不服,说不定还会出大事!”蔡富贵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走到院子里,顺手抓起一把铁锹出了‘门’。
一语成谶,果然被蔡富贵说了。
没过多久,胡校长果然出大事了,回老家不久,失踪了,十多天后,有人在一口深井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漂浮在水面。
此后不久,与胡善好一直暗保持着暧昧关系的‘女’教师孙秀红突然疯了,时常袒‘胸’‘露’背,披头散发地四处‘乱’跑,嘴里还不停地叽叽咕咕,但谁也听不懂她究竟说了些啥。
胡善好的死引来了许多猜疑,有人说他是因为校长职务被撤,丢了权力,一时想不开,钻了牛角尖,跳井自杀了;
也有人说,是他从前与人结下了很深的冤仇,被报复了;
还有人说,是他在当校长期间,贪污了不少的钱,担心被告发,畏罪自杀了;
而更多的人却说,他是被图财害命了,因为钱财等身,富得流油,遭了坏人的黑手。
……
关于这种种传言,听去似乎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最终还是因为缺乏确凿的证据,而被一一否决了。
办案的民警在做过详细的调查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胡善好这个人虽然很坏,但却还没有完全坏透,内在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人‘性’,不至于招惹杀身之祸。
至于钱财,也没有传说的那么多,仅有五万多元,存单还完好无损地藏在一个老式木箱里。
案件没了线索,一时找不到突破口,民警们只好草草收兵,打道回府了。
也是说,案件被搁置了,至少是暂时搁置了。
在案件调查期间,民警在学校的一间会议室里设立了临时问讯室,还传唤了很多人过来问话。
传唤最多的当属学校的老师和村里的一部分已婚‘妇’‘女’。
十几个教师一个没落,全部过筛了一遍,连李朝阳老师也被从县城里请了回来。
村里的已婚‘妇’‘女’也被喊去了一大半,柳叶梅自然在被“请”的范围之列。并且她还是重点调查对象,这并不单单因为她与胡校长有过几次苟且行为,更重要的是她家男人蔡富贵曾经因为偷看‘女’厕所的事儿跟胡善好‘交’过手,还发着恨的要收拾了他。
按理说,这事应该“请”蔡富贵亲自过堂,但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却没有惊扰他,倒是把他老婆柳叶梅列为了怀疑对象。
其实,柳叶梅早心有数,自打听到民警开始喊人问话,心里开始打鼓,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少不了过这一关的,那种热锅蚂蚁一般的惶遽把她折磨得寝食不安。
但因为她被“请”的次序较靠后,也给了她足够的思考时间,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的心理防线竟逐渐牢固起来,并筹划好了一系列自以为可靠的应对措施。
她觉得自己跟胡校长“相好”的事儿算不得啥,算那是“‘奸’情”,也没有被谁亲手捉到过,只要死死咬定是有人从作祟,成心造谣诬陷自己,估计连警察也拿自己没办法了。
还有一点,是蔡富贵偷看‘女’厕所那事儿,事实经过也只有胡善好一个人知道,现在人没了,那等于是死无罪证了。
破案是需要证据的,这点警察谁都懂。
果然,轮到柳叶梅去问话了,她‘腿’都没软一下,步履铿锵,大大方方走进了那间会议室。
但进屋之后,她开始撒气了,因为里面的气氛太凝重,与自己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前面的主席台坐着两个警察,脸拉得老长,冷得像个阎王,偷偷瞥一眼,都能让人心寒打颤。
而自己坐在低矮的木凳,左右两边各站了一个威风凛凛的警察,脸同样拉得很长,‘阴’森可怕。
看到这些,柳叶梅觉得双‘腿’有些哆嗦,脊背也一阵阵冒虚汗,并且下腹部迅速膨胀,‘尿’意涟涟。
台居高临下坐着的那个警察,满脸煞气,话语冰冷,仅仅问了三句话,把柳叶梅的筋骨给‘抽’了。
柳叶梅嘴‘唇’一阵哆嗦,不听使唤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像流水一样,稀里哗啦地淌了出来,特别是她跟胡善好深夜幽会,并且还做下了“卑鄙下流”的苟且之事,一五一十和盘托了出来。
接下来,她又顺着民警循序渐进的提问,把自己男人以及自己这一段的行踪做了详尽说明,然后签字画押走了人。
一脚迈出学校大‘门’,柳叶梅心里释然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是过于紧张了,想得太多,也太复杂,完全是在自己吓唬自己。
其实大可不必,有啥必要那么慌‘乱’呢?
胡校长又不是自己或者自己家男人杀害的,为嘛要遮掩呢?
再说了,男‘女’“‘私’通”那事儿,是没有必要对警察隐瞒的,算是想隐瞒,那也是瞒不住的。
那些烂事儿像旺烧的火炭儿,想包是包不住的,特别是‘女’人之间,嗅觉灵敏得很,一旦谁跟谁有了那种关系,所散发出来的味道,转眼间会传遍整个村子。
‘女’人们更善于心照不宣,但一般情况下,似乎都能做到守口如瓶。
可一旦落到警察手里,用不着他们瞪三次眼,没有啥秘密可言了,估‘摸’着连自己的好姊妹杨絮儿也不一定能靠得住,说不定早把自己跟胡善好‘乱’来的那些龌龊事儿说给了警察。
柳叶梅庆幸自己没有当着警察的面说谎,他们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不是火眼金睛,但却个个眼神像刀子,冰凉锋利,用不了三下两下,能把人深藏在骨子里的秘密给剜出来。
如果像之前自己想的那样,去编造遮掩,隐瞒实情,那肯定会落个漏‘洞’百出、难圆其说的下场,编来编去,不把自己绕进去才怪呢?
如果前后矛盾,逻辑‘混’‘乱’,那自己非成嫌疑对象不可。
看来还是老老实实、坦白‘交’代好,这不轻轻松松过关了嘛。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过多地怀疑自己,要不然,怎么会轻而易举放自己回家了呢?
在办案的警察撤离不久,‘女’教师孙秀红的‘精’神病越发严重起来,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她过于暴‘露’的身子不至于沾污学生们幼小的心灵,校方只得把她锁在了胡善好原来住过的那几间屋子里。
这样以来,人是跑不出来了,可一到了晚,从里面传出了纯粹‘女’音式的*声,特别是高朝部分的那段音节,时而悠扬顿挫,时而高亢奔放,那旋律使得男人们心猿意马、消魂落魄,简直能活活要了人的小命,尤其是那几个单身狗男教师。
因为孙秀红没有其他亲人,无奈之下,新调来的校长只得想方设法打听到了她前夫家的地址,并亲自驱车前往,但却是大‘门’紧锁,吃了闭‘门’羹。
沿街打听一下过往的村民,才知道她前夫到外面打工了,具体在哪儿没人知道,说是都有好几年不见他的人影了。
思来想去,新校长只得逐级请示,先是镇,再是县里,待得到首肯批复后,才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把孙秀红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一段时间里,村子里安静了很多,特别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几乎连狗吠‘鸡’叫声都没了,静得叫人虚空。
可越是安静,柳叶梅心里越是空虚,越是烦躁,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人憔悴成了一根瘦草。
想来想去,她想得最多的还是小白脸李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