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不由得晃动起了孙委员的面孔,她觉得那人看去还真不错,说话听,人也雅,有那么一股子潇洒劲儿。.。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挺’体贴人,自己刚说有急事儿,他站起来为自己解脱,这可是很多男人,特别是那些有点儿身份的男人做不到的。
她随即又想起了他那双咕噜噜转动着的大眼睛,那眼神打在人身像一道电光,直灼人。
隐隐意识到,这个鸟人兴许也不是啥好东西,保不准跟村长尤一手是一路货‘色’。
可再往深处想,现在的男人,特别是那些有点钱、有点权的男人,又有几个不好那一口的呢?
连自家男人蔡富贵那个土拉巴几的熊样子,不是也照样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吗?不也这样跟‘女’人眉来眼去的吗?
村长家的闺‘女’;
派出所的小‘女’警;
还有那个臊呼呼的‘女’院长;
……
虽然还没被自己逮个正着,但风言风语还是不少的。
这一阵子他又做梦一样想着咸鱼大翻身,真要是让他得势了,怕照样也会招蜂引蝶、‘鸡’飞狗跳的……
这样乌七八糟地想着,已经到了村的小超市。
柳叶梅走进去,买了一只‘鸡’,割了一点‘肉’,又买了一些青菜、点心啥的,快步返回许翠翠家去了。
进了屋,见许翠翠已经烧火燎灶地忙活开了,埋怨道:“你着啥急呢!不是让你活动活动身子行了嘛,谁让你干这些的?”
许翠翠把炒好的一盘葱‘花’‘鸡’蛋放到了饭桌,直着腰板,笑‘吟’‘吟’地说:“这不是也一样活动嘛,又累不着。”
“都怪我又去了一趟二婶家,把小宝托付给了她,这才回来晚了些。”柳叶梅歉意地说。
“我又没怪你回来晚了,你解释啥?我是高兴,才动手做的。”
“好,只要你高兴好。”
许翠翠接着说:“姐,你知道我为啥这么高兴吗?”
“还能为啥?难题解决了,心里舒坦了呗。”柳叶梅边把杀好的‘鸡’放在了铁盆里边说道。
许翠翠站到她跟前,弯腰盯着柳叶梅的脸说:“也不全是,我是因为你才这么高兴。”
“因为我?因为我啥?”
“姐,你是我来这个村里认识的最好的一个姊妹,以前我很少跟外面的人说话,结婚后刚出一个月,俺对象出去打工了,根本找不到个说话的人。”
柳叶梅动手拔着‘鸡’身残存的‘鸡’‘毛’,说:“那还不怪你自己呀,干嘛不出去串‘门’呀?去找婶子、大娘聊聊天,多好啊!你都嫁到这个村子里来了,那是这个村里的人了,老融不进来咋行?”
“可不是嘛,我是怕生,害怕见人,跟不熟悉的人坐到一块浑身不舒服,不知道该说些啥了,再说了,俺对象临出‘门’时也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让俺出去‘乱’跑,所以干脆待在家里了。”
“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呀,这人又不是个‘鸡’啊鸭的,圈养着都行,可人是要‘交’流,要说话的。”
许翠翠没再接话,来来回回走动着。
柳叶梅已经洗好了‘鸡’,捞出来,控净了水,直起腰来,问许翠翠该用那一口锅煮。
许翠翠从院子里拿来一口钢‘精’圆锅,刚想盛水去洗刷,却被柳叶梅一把抢了过去,拿到了水缸处,里里外外擦洗起来。
“有你这么个姐姐可真好,可我打小只有哥哥,没有姐姐。”
“好啥好?我没觉得自己有啥好。”
许翠翠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后可好了,我在这个村里也不孤单了,等有了心里话的时候,也有地儿去说了。”
“行,只要你信得过姐行。”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忙着做饭,等香喷喷的‘鸡’‘肉’香味儿蒸腾而起的时候,柳叶梅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柳叶梅‘摸’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
不等柳叶梅应一声,对方直声大气地问了一句:“喂,你是谁?”
一听是个陌生的‘女’声,便回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听出来呢?”
对方凶巴巴地说:“我是谁用不着你管!你先回答我,我问你,你跟李朝阳是啥关系?”
柳叶梅一听李朝阳二字,心里凛然一动,复杂起来。
她抬脚出了屋,走到了院子的南墙根。
“你是不敢说?还是羞于出口呢?你倒是说话呀!”对方*味十足。
柳叶梅这才豁然顿悟,那个‘女’人一定是李朝阳的未婚妻,要不是县长家的大小姐,谁家的闺‘女’能有那么粗大的嗓‘门’呢?
“你啥意思?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跟你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话可说?你根本不配!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跟李朝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柳叶梅倒也镇静,她慢条斯理地说:“你非要问我跟他啥关系是吗?那好,我告诉你,你听好了,他跟我儿子是师生关系,我跟他是教师与家长的关系,这些!”
县长‘女’儿更加野蛮起来,骂道:“你放屁!没有关系你能给他发那样的短信?鬼才信呢?”
“你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们之间是那种光明正大的关系。”柳叶梅的语气听去不卑不亢。
“那条短信你怎么解释?”
“也许是我无意间发错了吧。”
“发错了?那为什么单单错到了他的手机里?”
“我手机用得不熟悉,说不定是按错键了。”
听见柳叶梅满嘴无辜,丝毫不肯松口,县长‘女’儿大概觉得这样追问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便傲气十足地下了最后通牒,警告说:“你可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再对他有非分之想,趁早死了那条心!实话告诉你,我们都快结婚了,你再跟着瞎搅和,小心我跟你没完!”
柳叶梅压住心头呼呼蹿跳的火焰,极力克制着自己,“你这样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实话告诉你,我是看在李朝阳老师的面子,才尽量对你客气一点的,因为我们村的老老少少都知道小李老师是个好人,我们都尊重他,你是他的‘女’人,所以才不跟你计较,你懂了吗?”
“你用不着跟我兜圈子,我是个‘女’人,清醒着呢,你如果再继续不要脸,跟他胡来,我非找人去撕烂你的xx不行,不信你等着瞧!”
一听这话,柳叶梅火气腾来了,还击道:“我不管你是谁,算你是黄帝亲闺‘女’,也不能满嘴喷粪,疯狗似的咬人。我也警告你,以后别再随随便便打电话‘骚’扰别人,老娘跟你没完!”
县长‘女’儿像被攮了一‘棒’子,乌天黑地骂了起来。
柳叶梅被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噼里啪啦,脑袋也嗡嗡‘乱’叫,胀得像个大气球,随时都要爆炸一般。
而对方的污言秽语却一直不断,机关枪一般突突扫‘射’着。
去你‘奶’‘奶’个逑的!
柳叶梅狠狠地骂一句,干脆关掉了手机。
她面墙而立,一时间悲愤‘交’加,几乎都要崩溃了
妈了个‘逼’的!
不是一条短信吗?又不是被你抓‘奸’在‘床’,至于这样紧揪不放,不依不饶的,还县长家千金呢,简直他妈土匪家的一条赖母狗!
柳叶梅边气呼呼骂着,边从手机里翻出了那条短信,仔细瞅着面的内容——对不起,我心情非常不好,也许是因为想你,请你原谅。
看来看去,短短的几句话,或许真正触动她,让她抓狂的肯定是那句“也许是因为想你”。
而恰恰是这句话,在柳叶梅看来,这是她与李朝阳相好之后,说过的最有情调,也最‘浪’漫的一句话。
也恰恰是这句话,在那个慌‘乱’、失落的早,给了自己一丝仅有的安抚,才使得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暂且得以释放,平静下来。也使得自己那份压制已久、看不到未来的情感得以放纵。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难道自己满心满肺地喜欢一个人,又曾经,或者是仍在被那个人喜欢着,仅仅用一句话表白的权力都不该应有吗?
……
思来想去,柳叶梅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答案是:错了!大错而特错了!自己本来不该发那条短信。
这对自己或许是一种宣泄,一种昭示,但对于一个正处在热恋之的‘女’人来说,杀伤力大了去了。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柳叶梅心里的气恼便没了,有的只是对李朝阳的担心和愧疚。
她想象不出,这个在电话里都如此撒泼疯狂的‘女’人,现实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说不定还真能把李朝阳给生吞活剥了。
她‘摸’出了手机,想给李朝阳打一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情况。
但极短的时间内,她否定了自己,退缩了。
她担心会给李朝阳惹来更大的麻烦,带来更大的“灾难”。
柳叶梅只得收起手机,带着满腹忧虑回到了屋里,话没说一句,弯腰往锅底续了一把柴草,再拿起火棍,漫不经心地朝里面捅着。
而她的掩饰丝毫没有逃过许翠翠的眼睛,她走过来,小心地问道:“姐,出啥事了吧?”
“哦,没事。”柳叶梅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抿嘴一笑。
“姐,你哄不了我,一定是有啥不顺心的事了,看看吧,你脸明明清清楚楚写着的。”
“你咋看出我有不顺心的事了?”
“瞧你那一脸皱皱巴巴的笑吧,跟哭差不了多少。”
柳叶梅撒谎说:“是被你姐夫给气的,没啥大事儿。”
“他不是在家嘛,咋气着你了?”
“这不眼看着麦子泛黄了,用不了几天该开镰了,‘花’生、地瓜啥的也都该除草了,他却整天吊儿郎当的,除了喝酒是胡写‘乱’涂,我能不生气吗?”柳叶梅把谎撒得天衣无缝。
“姐,这是你的不对了,姐夫干的可是大事,他写的章都在广播里广播呢,写得真好,说不定那一天能写成名堂来,到时候你可跟着沾光了。”许翠翠安慰道。
柳叶梅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也太单纯了,说啥她都信,单纯得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唉,这样一个‘女’人,活在这个世界,该有多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