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镇子上能买得起十几两银子一块的香皂和香膏的人毕竟有限,茯苓把目光不禁投到了外面更大的市场,或者可以到炎城乃至炎城以外的地方,甚至更远的京城。
如果仅仅是每日窝在自己的小院里,也只是坐井观天的青蛙,又怎敢奢想外面广阔的天地?
前些日子托许老板帮忙打听炎城二手宅子的事了有眉目,想想这几天没有货要出,便决定动身去看看那栋宅子。
从长乐村到炎城倒没多远的路程,快马加鞭也不过半天的时间。
这炎城说起来是个城市,说到底在大梁国也就是一个落后县级市的地位,梁国治下共有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而炎城则是梁国最大的州——冀州北部下辖的众多县城中人口最少,粮食产量最少,动乱又最多、难治理的一个县。虽说是两国边界,在军事上颇受重视,但经济地位却绝对是倒着数的。
如今从炎城冷清的街市就可以感觉得到,这里的百姓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找了一家看起来简单干净的客栈住下,把马儿交给路堂的店小二,茯苓一刻也没歇就折身去了街上一家布庄,去寻一个叫李福的管事。
李福听说是许老板交代的那件事,便也没有多话,简单寒暄几句后就径自带着茯苓找了那房牙子,一起去了城南的一幢宅子。
据那房牙子说,这幢宅子原是一个南方的茶叶商人买下住家用的,虽住了有几个年头,可房子和一应家俱都保管得挺好,一应用具和设施物件儿都挺齐全的,要不是这场饥荒那商人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也不会200两银子低价卖了这么好的宅子举家迁走。
在宅院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下来,茯苓颇为中意。那李福便也悄悄把茯苓喊到一边,说了自己私下打听到的消息,这房牙子所说大部分属实,只是那价格过于虚高,这房子虽好,如今的市价最多也只值个150两银子。
茯苓闻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许老板所托之人也确实是个能办事儿的人。
那牙客自知200两银子的价格站不住脚,多少有些心虚,没费多少唇舌茯苓便把价格压到了130两,想想也差不多了,当即就签下房契成了交。
耽误了李福半天的时候,又劳烦人家跑关跑后,茯苓有些过意不去,想想以后少不了有些事还要向他打听,便给了他20两银子的赏钱,那李福很是高兴。
茯苓有个想法,待二弟考中童生以后,便带弟弟妹妹全部接到这炎城生活,再给二人找一家好的书读继续读书。
而自己就在炎城盘一间铺子,除了卖些自己做的香膏和香皂以外,兼为那些到炎城提货的南方商队提供货源。
甚至可以把商队的南方特产放在店里代售,以赚取中间差价。
茯苓又在李福的帮助下,去了牛马市场买下一辆二手马车和一匹快马,毕竟接送弟弟妹妹和自己倒货易货的,没个代步工具可不行。
距二弟考童生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自己就在炎城和长乐村之间多跑几趟,把在长乐村辛苦手工制做的香膏等货品全部运过来,暂时堆放在新宅子中,等李福帮自己物色到了合适的铺子后,这些东西就可以正式上架出售了。
至于长乐村,茯苓倒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待搬到炎城以后大概也不会常回去了,但毕竟父母长眠在那儿,每年的清明和中元节等日子还是要回去给双亲上坟拜祭的。
想到村里乡亲们生活的艰亲,茯苓打算待自己的铺子正式开张以后,便把制作香膏和香皂的工艺和方法倾囊传授给乡亲们,让那些吃不饱饭的可怜人也有口饱饭吃。
采购完了新家里的棉床被褥等一应生活用品后,茯苓把宅子的钥匙和院子里的马匹、马车等全部托付给了李福,自己便回客栈牵了从李家村借来的那匹马就回了长乐村。
让茯苓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趟回去,险些再也回不来了。
回到长乐村的小茅屋里,天色早已黑透,累了一天的茯苓简单的吃了块白面饼子就睡了。
一觉醒来感觉浑身酸痛,用力睁开眼睛却惊悚的发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的绑在村口的一株歪脖子树上,而周围正站着一群气红了眼睛,恨不得生吞活剐了自己的村民,那些自己一心想着拉他们一把,不让他们饿肚子的村民。
村民们群情激愤,不住的往茯苓身上扔着烂菜叶子和腥臭的稀泥,自己一头一脸、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地方,气得茯苓恨不得挣开绳子拿刀砍了这些恩将仇报的货。
人群中,大伯和三叔及林黑子几家人喊得声音最响,“烧死妖物!烧死妖物!……的呼声不绝于耳”!
自己只不过进了趟城,怎么就成了妖女了?茯苓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
人群中,二壮婶声嘶力竭的坐在地上无力的哭嚎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大丫、二小则拽二壮婶的衣摆哇哇大哭:“不要烧死我爹爹,不要烧死我爹爹,我爹爹不是妖怪……茯苓姐不是妖怪……”
茯苓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另一棵树上还绑着被折磨得有气无力的林二壮。
几乎是一瞬间茯苓立刻明白了,果真是因为那件事,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不忍心看着乡亲们饿死而告之和劝说里正带领乡亲们去捕捞那汶水河里的鱼充饥,却没想到还是惹了大祸。
只是后悔连累了林二壮,毕竟人家还有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要养,就这么死了也实在冤枉。
茯苓定了定神,望着站在村民正前方的里正,冷声质问:“为何要绑我?!”
里正身边此时围过来几个激愤的村民,茯苓认得,其中一个是林黑子,另一个是林海的老爹林森,再一个就是大伯。
林海的老爹林森不等里正回答就抢先一步上前,怒气冲冲的指着茯苓骂道:“要不是你这个妖女伙同林二壮劝说乡亲们吃了那河神的后代,河神又怎会迁怒于我们,要用我们后代的命偿他子孙的命!”
“呜呜呜……啊呵呵……我不想活了,我可怜的小海子和小河子,你们死得好惨哪,你们死了,我这当爹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你们等着,爹去找你们之前定要先把这害死你们的妖物烧死!”
林森的哭声引得人群中哭声一片。
“哈哈哈……”茯苓仰天长笑:“你们家死人就往我身上赖,真够可以的!请问你说林河和林海之死是因为吃了河中的鱼,你有什么证据?!那为何别人却平安无事?”
“我有证据!”人群中大伯娘挤了出来,狠狠的往茯苓脸上啐了口痰,真恶心得茯苓想一脚踹死她!
娘的,虎落平阳被犬欺,茯苓真是恨死自己的多管闲事和滥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