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走了好长一截路，回过头来看那神仙居，才发现是一栋四层的小楼，样式颇为气派，在这条街上算是顶好的一家。慕凡就对柳珺说：“你和我今天做了一回神仙，感觉好吗？”

　　　　柳珺说：“我们让人给宰了，四样菜，一份汤，收了一百多，肯定贵了。”慕凡说：“不贵不贵，金钱本是身外物。来去自由嘛，否则，你我都要被它给轧死。钱包空了，人也就轻松了，再没有那么重的负担。”柳珺就拽了拽他的手，说：“你尽说些歪道理。什么身外之物，什么来去自由，很让人费解。其实，现今这个世界上，没有前就不自由，到处都办不成事，连生存都成问题。这才是事实，我也劝你该清醒清醒了，好好的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听了柳珺的话，卓险些掉下泪来。他忍住了，默默的走着。柳珺见他沉寂无声，知道他素来性格刚毅，也就不再劝说，转移了话题，说：“家里开的那间小小的面粉厂效益还算好，一年有五万块钱的净利润。我哥到新加坡打工去了，月薪八千元人民币。一个月能寄回来三千块，他在那边的花销也大......”

　　　　听她摆家常，慕凡心里就有些欣慰。他替柳珺高兴，说：“你有个好好的家庭，有疼你爱你的父母兄长。你会得到幸福的。”

　　　　慕凡停住脚，仰视天空，说：“可我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柳珺不知道再能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无力安抚他。二人走到一处岔道口，是分开的时候了。柳珺对慕凡说：“慕凡，你要保重。”慕凡也说：“你也要保重，上帝会保佑你的，上帝也会保佑我。”柳珺又说：“记得有空到我家里来找我，或者打我电话。”慕凡说：“我手机停用了，嫌它闹得慌。”柳珺说：“那就我打电话给你好了。”声音颤颤的，慕凡笑了，柳珺也笑——是呀，没有手机，慕凡也接不到的。

　　　　二人终于分开走了，走了一段路，柳珺回头大声说：“慕凡，记得来找我。”慕凡只是走着，没有回头。柳珺只当他没有听到，气得咬了咬嘴唇，转身朝另一边走去。慕凡其实是听到了，他后来回身去看她的时候，她留给他的，是天边的一抹微红，发着淡淡的光，在他眼睛里不住的闪烁。

　　　　慕凡回到家里，沮丧得很，恹恹欲睡。索性钻进被子里不出来，雷也打不动他。他想起从前的柳珺和今日的柳珺，前者是少女，后者是长大后的少女，于记忆中的对比却是如此鲜明。他知道人总是要变的，因为改变，难免就要失去一些东西。而失去的，后来才知道是最最珍贵的那部分。这样想着，他心里就有预感：匆匆的会面之后，也许就是永别。他又将失去一个红尘中的知己。